362章 叶赫双枪兵
“我一直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吸毒,直到kun哥和阿fen死了,我才想通,其实这一切,都是源自空虚,那是毒品恐怖,还是空虚恐怖?”——这是后世某部缉毒电影中的开场白和结尾,但放在现今这个时代,虽然有人意识到了吸食鸦片的危害,却很难像主角这样,对毒品有着这样深刻的疑问和恐惧。
而当一个政权或其实际控制者又把鸦片这门“生意”当成了获取财富的最佳“捷径”,其所造成的破坏力和危害无疑又是巨大的。
在毛文龙的一力推动下,东江很容易就通过各种渠道从海商手里搞到了一大批罂粟种子。很快,本就物产不丰的原朝鲜北部地区,无数良田被毁,一把把承载着罪恶的种子被做着发财梦的东江百姓播种进了本该种上粮食的土地。
连山关,自成化五年韩斌建十堡和"障塞"起,这座关城便成了辽东的重要交通要隘。尤其是眼下,在南四卫和东江所部的连连蚕食下,这座据山河之势而建的关城已经成了后金和大明间的重要“边关”。
作为连山关守将,尽管叶赫那拉·德尔格勒的父亲金台石就是死于爱新觉罗家之手,但是能在此时坐镇此地,也足见黄台吉对他的信任。
日上三竿,此时本该率部操演的德尔格勒却仍没半点想要下地的心思,昨天毛文龙这狗蛮子派人送来的福寿膏果然够劲儿,自己不过照旧美美的闷了两炮,却不想现在还晕乎乎的如坠云里雾里,也怪不得盛京贵人们都拿这劳什子取乐,这个中滋味若不是亲自来上几口,又岂会知晓世间竟有这等美妙。
“咣咣咣!”
房门被人敲得山响,德尔格勒不耐烦地推开趴在身上的侍妾,向着门外呵斥道:“来了来了!没见你家老爷睡得正酣,哪个狗东西这么不长眼睛!”
披上一件薄薄的长衫,德尔格勒又回身看了眼榻上娇娘,一想到二人昨晚在福寿膏刺激下的荒唐和美妙,先是淫笑两声,又顺手拉好了床幔。
房门一开,却是德尔格勒的弟弟尼雅汉一脸愤然地闯了进来,看着屋内的狼藉和兄长脸上挥之不去的倦容,尼雅汉顿时气极道:“哥!你……你现在怎会这般沉沦,你抬眼看看,现下都什么时辰了?这兵勇的操练你都不管了吗?”
端起桌上的凉茶漱了漱口,德尔格勒先把口中残水吐净,这才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很是不屑道:“大早上的吵吵什么?你不知道昨天东江那边来了密使,为兄我不过是多饮了几杯,今天起来的晚了些,少练一日又有什么打紧!”
“你……”
见兄长竟是这个态度,尼雅汉竟是一时语塞,恰好瞥见被丢在桌上的烟枪烟灯等物,正没处发泄的他竟一把将这些东西划拉落地。
“抽抽抽!眼见东江兵都要兵临城下了,你却整日整夜沉迷此物,一旦被其所乘,我看你如何向大汗交代!”
德尔格勒却不恼火,弯腰拾起地上的烟枪,吹了吹上面的泥灰笑着说道:“你小子知道个屁!且不说这福寿膏可是大汗每天离不得的宝贝,你看看盛京哪个贵人家相会之时不是拿着此物待客。得得得,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可要说这东江,你可知昨天那密使是怎么说的?”
气呼呼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尼雅汉这才没好气地答道:“你说!”
德尔格勒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就像青楼贩卖清倌人时的龟奴没啥两样,关好了房门,转身回到屋内,他刻意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他毛文龙可说嘞!东江那边,现在囤积了大量福寿膏,但他毛文龙眼下没有路子,想通过咱们这边,夹带一些卖到盛京去……”
“哥?你疯了吗?”
腾地一下起身,因动作太大,竟一把带倒了屁股下面的椅子。
“你如此行事,一旦被大汗知晓,一顶私通明国的大罪你是跑不了的!”
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德尔格勒戏谑一笑道:“我的兄弟啊!你还看不出来么,咱大金早就不是天命汗时的大金了,就说大汗此番西征,损兵折将不说,要不是二贝勒和三贝勒抵住了林丹又回师打跑了毛文龙,只怕大汗的坟头都被明人平了。”
“再说这福寿膏,从大汗到各旗的旗主贝勒、贝子;还有各营的章京、额真、牛录,哪个不是人手一杆烟枪。你当哥哥真不知这玩意有损身体吗?可没法子啊!你不抽,你就掺和不进那些贵人的圈子,你就没法在盛京混,你当咱叶赫那拉家为啥能在此镇守重镇?那是你哥哥我送上了钱、喝吐了血,又陪着盛京贵人们闷了几天福寿膏才换来的!”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尼雅汉这才明白为啥大汗会把世居北面的叶赫部尽数迁到了连山。
“不可能,不可能,大汗怎会沉浸此物?再说,这调兵换防向来都是大汗亲自布置,就算你送了再多的银子,抽了再多的福寿膏,大汗又怎会偏信那些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德尔格勒笑得极疯,笑得极狂,笑得那样肆无忌惮……
“我的傻弟弟啊!当哥的已经和你说了,大金已经不是曾经的大金了,大汗也不是天命汗,你当只有哥哥我沉迷在福寿膏和女人美酒之中吗?盛京那些贵人哪个看得不是明明白白,你当那些吃了叫人骨疼欲死的米粮和盐巴是怎么流入大金的,只要吃了不能立马死人,那些贵人才懒得去管饥民百姓是死是活。”
“只要暂时有粮,只要能堵住饥民们的嘴,只要他们没理由闹事,贵人老爷们又有银子赚,你说,就抽这点福寿膏算个屁!你去看看,去咱叶赫家的兵营看看,咱们那些吃了毒米毒盐的弟兄每天都是怎么挨过去的,要不是老子舍了家宅田亩从毛文龙那里买来大批福寿膏,你看咱叶赫的兵勇还有没有力气抡得起刀枪!”
兄长的话,叫尼雅汉一时难以接受,呆愣了半晌,他在这才颤抖着声音问道:“哥,你是说……你,你叫咱叶赫的兵勇都在吸食福寿膏……”
收起笑容,德尔格勒正色道:“是!不这样,你叫那些兵勇怎么挨过那种痛苦,不这样做,咱叶赫只怕连百个能打仗的兵丁都凑不齐!”
双手扶住弟弟的肩膀,德尔格勒继续说:“你听着,咱们是叶赫,父汗临死前的誓言你忘了吗?再说,就大金现在这个样子,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既然大家都在私通大明忙着搂银子,我叶赫不过是添了把柴火而已!”
“吾子孙虽存一女子,亦必覆满洲!”
喃喃念叨了一句父汗金台石的临终遗言,尼雅汉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屋子,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德尔格勒伸手拿起桌上的烟枪愣愣出神。
“唉!我的弟弟,希望你能明白哥哥的一番苦心,比起大金,我叶赫的存亡才是大事,哥哥我已经是这副样子,只要你能为大明立下大功,我叶赫归于大金还是大明又有什么区别……”
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尼雅汉刚转身关上房门,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低喊道:“二爷!奴才给您老送些铺盖。”
“进来吧!”
尼雅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他是昨日赶到连山关的,因关城禁闭,谨守军令的他并没有扣关入城,可万不成想,一入城却见满眼都是军备废弛,这才怒气冲冲地去找兄长理论!
两名包衣阿哈毕恭毕敬地进了屋内,见尼雅汉面有不愉,二人也不敢多问,忙七手八脚地整理起了床铺。
一切事毕,刚要打发二人出去,却见一名包衣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长条榆木盒子,轻轻解开锁扣,一杆精致的金镶玉烟枪便赫然呈现在了尼雅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