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章 老子是海盗
温暖湿热的海风不断在脸上拂过，本就心情焦躁的李淮更觉五脏内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解下腰间酒囊猛灌几口，他这才觉得内里那股炙热被浇灭了许多。
“李大人、李将军，要是觉得烦闷，何不到城内寻些乐子？前几天那大阪商会可是往歌伎馆里又塞了不少倭国婆娘，虽说那面皮涂抹得好似鬼魅，可大人您去了他们还不得洗吧得干干净净任您揉搓嘛！”
说完，这人还不怀好意地咯咯怪笑了起来。
在北海卫水师敢这么调笑李淮的，他就是不回头也能知道是谁。没好气地把酒囊往腰间一系，李淮轻哼道：“我说范公公，老子要是没记错，您老人家是个中官儿吧！可不是俺笑话你，俺水师这帮弟兄都没饥渴得去搞那些倭国娘们儿，你说你一个中官儿老去那烟花之地干啥？难不成这听听看看的也能过瘾不成？”
又是嘿嘿一笑，这位名叫范建的宦官却对李淮的揶揄毫不在意。很显然，在这种无聊的日子里，这俩人已经把相互之间的斗嘴当成了日常。
“公公我去那里，自然是有公公我要办的差事，只是你李总兵再这么闲着，只怕你胯下那东西也该发霉喽！怎么着，要不公公我帮你敲了那孽根，然后收你入我内官监的门墙可好？放心放心，公公我虽不受人待见，可好歹也是宫中老人，保你不会吃亏就是！”
丢下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李淮也没心思再跟自己这位监军太监继续磨嘴皮子，又解开皮囊灌了一口老酒，抹了一下嘴巴道：“得了，你范公公要是没事倒也懒得到我这船上来，说说吧，你又打算怎么使唤老子！”
拱了拱手，范建嘿嘿一笑道：“跟你明说吧，想不想出去搞他一票大的？”
闻言一愣，李淮很是不屑地说道：“打住，你可拉倒吧，上次老子就是信了你的鬼话，结果老子带着弟兄们大大小小出动了十几条船，可那伙倭人海盗统共才那么几条破船，弟兄们打得不过瘾也就罢了，结果这群穷得当裤子的海盗压根就没几块烂铁，倒是白白用了老子七发开花弹……”
又凑上来陪着笑脸，范建倒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看你说的，这搞消息探情报，哪有回回都那么准成。再说，咱家可听那些大阪商人说了，这虾夷岛上的那个松前……就那个南面那个，他家的商队可是沿着东面海岸向江户进行着贸易，咱们就在这西边折腾，能遇见几个虾兵蟹将就不错了！”
把手一摆，李淮没好气地骂道：“去你个球滴，老子再也不信你那鬼话！”
说罢竟头也不回地向着船尾走去……
“李老坏！他娘地，咱家好生与你商量，你他娘的竟敢给咱家甩脸子！咱家不妨和你明说，那些大阪商人每次跟咱们交易完，可都会绕路去虾夷东北面走上一遭。你他娘地怎就不想想，除了朝鲜和东江的商队，你见过哪个倭国商船是原路返回去的！总之咱家言尽于此，去与不去，咱家倒也不强求你！”
猛地止住了脚步，李淮的眼珠转了几转，等再回头，却是立马挂上了一副笑脸。
“你看，你看看，这是怎么话说的，老子就说你范大公公就不可能白去那烟花之地！要是这样，老子就陪你走上一遭好哩！”
范建倒也懒得跟他计较，当下也是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咱哥俩被‘发配’在此也算缘分，自然是要同心协力才是。”
凑得近些，范建继续道：“不过咱可说好了，那大阪人的商船咱们可是抢不得地。虽说咱家看倭寇都是一个鸟样，可这群家伙毕竟跟我内官监签有合约，直接对他们下手可也是难看！不过嘛……”
李淮闻言也是一笑道：“不过嘛，要是他们先被海盗屠了，咱们再去屠了那些海盗，这可也算功劳一件哟！”
说完，这二人皆是相视一笑，不得不说，这两位的组合当真是又贱又坏，再加上一个嗜杀，一个贪财，这小小的虾夷岛还真就不够这两位折腾的。
北海城，这座新起之城仅有两条主路将全城分割成了四块，平日里最为热闹的便是西街口支路上的这座占地最大的艺伎娼馆。
来自大阪的商队不仅把倭国特有的艺伎文化带到了这里，更是创造性地把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全都塞到了这个还没有完整法度的城市。
在这里，只要你有银子，不能体验到各种新奇刺激的玩法，还能品尝到来自朝鲜最为上乘的福寿膏，所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无数慕名而来的朝鲜和倭国权贵子弟不仅把这里搞得更加乌烟瘴气，还有无数有用没用的消息在一个个亮着粉灯的窗阁间被人来回传递着。
朝廷虽然把虾夷封赐给了硕托，但这并不能代表朱由校会真正放弃对这处宝地的监视，相反的，仅在这小小的北海城内，各方势力和各种情报机构的暗战早就已经悄悄开始，其残忍和血腥的程度甚至比明刀明枪的厮杀来得更为残酷。
任谁也不会知道，就在这座艺伎娼馆后院地下，竟还有着一条幽暗曲折的地道，而地道两侧的一扇铁门后面，一抹橘色的微光刚好透到对面的墙壁上。
铁门被人自里面打开，只见一名身穿短衣的中年人缓缓走出，一直守在门外的两名壮汉这才燃起手里的灯烛，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路。
“怎样？”
更深地下的一处暗室内，一个声音突然自黑暗中传出，刚刚进来的中年人先是接过一名手下的烛火挂在墙上，这才挥手叫他二人去外面守着。
“大人，范公公送来的点子很扎手，卑职已经活剐了他一条手臂，可这厮却还是不肯吐露半字！”
中年人一边抹去额上的汗珠，一面回答里面人的问话。
“嗯！范建说这人是大阪商队的，咱们在北海城只是暗桩，自是不好明目张胆地去拿人。想必这厮也是知晓我等有所顾忌。”
看清桌案上的水壶位置，中年人一把抓起猛灌几口，又抹了一下嘴角道：“大人，卑职再去试试，起码也要知道究竟是哪一方敢打北海城的主意！”
冷哼了一声，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谁都不重要，想来不是幕府就是倭国那些强藩的大名。本官感兴趣的，是他背后的主使者究竟是谁！这人不仅心思敏锐，竟还能先于我等在此提前布置，就凭这等眼光，若是任由其藏在暗处，对朝廷今后的布置可是大大不利！”
“所以他越是不说，越说明这人的可怕，想来比起被我等折磨而死，这背后之人的报复来得只会更加叫他难以接受吧！”
“可惜啊！杨寰和老崔能有一个在这里就好了，咱们这些，还是干不了这刑讯的勾当！”
杨寰和崔应元都是锦衣卫中的刑讯高手，对这两个以虐杀他人为乐趣的恶魔来说，这世间只有他俩想不想问或逼供的事情，压根就不存在问不出来的情况。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
摆了摆手，黑暗中人从椅子上起身，一口饮尽杯中茶水道：“我去试试吧！”
“大人，这等事情怎敢劳您，您给卑职半个时辰，卑职一定把这厮的嘴撬开！”
“砰，砰！”
就在这两人说话的当口，暗室的大门突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守在门外的一名手下轻声道：“大人，水师那边有异动！”
而此时距北海城不远的海面上，李淮正一脸得色地对身边的范建吹嘘着：“老范，这可不是老子说你，咱们只要把这水师军旗一撤，现在那就是妥妥的海盗！既然是海盗，那还跟这群商人讲个什么道理？再说，老子看得清楚，那几个敢拦在老子航路上的可不是大阪商会的商船，看样子倒像是棒子那边来的，老子平日就见不上他们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模样，趁机教训一下也没什么嘛！”
范建自以为自己的脸皮够厚，可现在他才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厚颜无耻；海盗，去你姥姥的吧！除了大明，你见过哪家海盗的能开着三千五百料的大船出来打劫的，更何况你这王八蛋可是轰碎了人家的商船才想起来扯下战旗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