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以闹剧起,以悲剧结
张之极紧张地跟在朱由校的战马冲进了永定门,有叛军最高的两个王爷在,一入城,凶神恶煞的关宁军便直接解除掉了守城叛军的武装,仿佛撵鸡一般,把一队队的叛军全都轰到了大道的两侧。
等众人在静塞军的护卫下来到军备部的正门前,只见门口的广场上已经跪满了黑压压一片面无人色的叛军将士。而另张之极一路上都在担忧的英国公正披着全甲,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指挥着京营将士清理着广场周围的叛军。
“爹!”
见到父亲无碍,张之极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喊了一声就要向着自家老子扑去。
抬手将手中的大刀递给亲兵,张惟贤看都没看自己儿子一眼,翻身下马快行几步来到朱由校的马前行了一个军礼道:“老臣无能,以致神都陷于贼手,幸得陛下天威所佑,皇后及内阁六部诸卿皆得保全,然百姓无端遭此祸乱,皆臣之罪,臣万死,请陛下治臣之罪!”
翻身自马上下来,朱由校一把搀起张惟贤说道:“英国公能够保全宫室及各大部堂,已是大功一件,至于百姓,此皆叛贼暴行,与英国公何干?”
暂时安抚好了张惟贤,朱由校转身看着跪了一地,正边磕头边称万岁不已的一众叛军,气恼地对方正化吼道:“方正化,拿着朕的金令,告诉魏忠贤和田尔耕,把这群乱军上上下下从里到外都给朕好好查上一遍,哪个下令杀了朕的百姓,哪个就替朕的百姓去死。”
抬手指着地上的叛军士卒,朱由校继续喊道:“尔等也给朕听仔细了,朕知道,你们很多人是受了奸人蛊惑,以为朕已经死在了辽东,可朕告诉你们,朕不但回来了,朕还带着我大明的儿郎们斩杀掉了十几万的鞑子。看看朕身边的这群将士,他们跟你们一样,没多一条胳膊没多一个脑袋,可他们在边塞跟鞑子拼了性命也要保护我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之时,你们这里有的人却在肆意掳掠着自己的同胞兄弟,朕问你们,跟这些洒血边关的将士们比,你们还算是人吗?”
“朕不是不能放过尔等,凡犯下烧杀掳掠之行的,只要主动给朕站出来,其罪自减一等,要还觉得自己是个爷们,那就去九边给朕战死沙场,倒也不枉尔等入了我大明军伍一遭。”
皇帝的话一说完,许多叛军将士已经把头脸压得更低了些,过了好一阵子,一个五大三粗的军汉从地上爬起,冲着身后同伴喊道:“弟兄们,老子是果字营校尉李聪,小王庄那一遭,便是俺领着麾下兄弟们做下的,皇爷给咱弟兄留了脸面,咱弟兄也不能当那个怂包,都有谁,就自己站出来吧!左右都是个死,能在边军给儿孙搏下一个好前程,总是好过顶这个叛军的名头!”
说罢,这员校尉冲着朱由校的方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末将十二团营果字营校尉李聪,自请领罪……”
有人开了头,叛军中的许多将士也纷纷跪地请罪,还好这十二团营大多来自周边卫所跟乡野,对京师周边的百姓也是只抢不杀的居多,反倒是两家王府组织起来的这群散兵游勇,那几乎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了好一番,许多人更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有主动站出来,不过有魏忠贤跟田尔耕在,他们也要能挨得过去才行。
回头又看了代王跟庆王一眼,朱由校冷哼一声道:“二位王爷……”
听见皇帝点自己两个的名字,朱鼐钧和朱帅锌身子猛地一抖,赶紧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告起了罪,代王朱鼐钧更是一边磕头一边哀嚎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哪有这造反的胆子啊!一切都是晋王跟秦王撺掇的臣啊!都是他朱求桂说,陛下向我等宗室征税,那是不给我们这些藩王活路了啊!那朱存枢更是推说自己身染重病,孙传庭还逼他缴税摆明了就是想拿我等藩王邀功。臣不想反,臣知道这缴税乃是充实国库,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陛下更是心系万民的好皇帝,可晋王跟秦王非说臣跟庆王既然知道了这等大事,即便不反也是削藩除籍的大罪,臣那府上还有千把口人等着吃饭,臣可是被逼的啊!”
看着朱鼐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深怕自己表现得不好而被皇帝迁怒的朱帅锌赶忙冲着自己抽起了大嘴巴:“陛下明鉴,臣与代王皆是受了晋王跟秦王的逼迫,他二人说只要把那痴痴傻傻的朱由检扶上皇位,我等藩王自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他说还有不少的江南豪族世家跟宗室也是支持他的,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私底下更是豢养了一批杀手死士,臣等皆是被逼迫的啊!“
咚咚咚又猛磕了几下头,朱帅锌又哭嚎着说道:”臣一听到陛下的天兵到了,自知反抗陛下乃是罪该万死的罪名,这才劝说代王打开城门,主动向陛下投降的啊!”
被这两个藩王围困了数日的张惟贤听到这俩家伙居然如此说,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但不管怎么说,这俩货都是朱家子孙,杀剐存留自有朱由校这个皇帝做主。当下,张惟贤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去理会地上这两块料。
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明末这群藩王的无耻跟无能,那些东林余孽的脑子也是进了水,居然异想天开地想靠着这么一群货色来造反夺权。
气得一脚一个将朱鼐钧和朱帅锌踹到了地上,朱由校没好气地呵斥道:“你们两个冤枉,照你二人说辞,朕他娘地还得感谢你们两个不成!来人,把这两个家伙给朕看仔细了,将他二人知道的零碎都给朕逃出来,这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饶,等把这群乱臣贼子全都一网打尽了再加发落。”
随后,朱由校也懒得再去理会这两个家伙,翻身上马就要向西苑去看看情况。
见皇帝要走,又听到朱由校说出了活罪难饶,朱鼐钧跪在地上费力地向前挪动了几步,抬手指着躲在墙角处的一人喊道:“陛下,陛下,那人不是士卒,那人是朱求桂的谋士李日宣,这贼子乃是东林逆党李邦华的族侄,就是他代替晋王在这里逼着臣等与陛下作对的,臣等家小都在这群贼子的手里,臣等是真冤枉啊陛下!”
不用朱由校发话,几个正在外围警戒的京营将士一把就将换了一身十二团营普通士卒号甲的李日宣给揪了出来。事已至此,李日宣早已是万念俱灰,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个蠢货王爷就连象征性的抵抗都不做就投了降,当下竟然破口大骂道:“昏君,你倒行逆施,戕害我等忠臣义士,更听信阉党谗言,坑害宗室,你如此做,就不怕招致天怒人怨……”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早就看他不爽的金大一个健步就冲到了他的近前,抬起那树干般的粗腿就一脚,竟直接踢在了李日宣的裆部。
耳中仿佛听到了“蛋碎”的声音,场中之人皆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正惨叫打滚捂着裆部的李日宣,心底皆是生出了一股恶寒。
冷笑一声,朱由校拎着盘龙棍抵住李日宣的脖颈说道:“这番话,你可以去问问城内城外因尔等作乱死去的百姓,你也可以去问问辽东和九边马革裹尸的边军将士,你还可以去问问西北和辽东各地饱受饥荒之苦的流民,他们若说朕是昏君,那朕就去太庙自请逊位,汝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妄议君上!记着,大明是大明百姓的大明,是这群浴血奋战将士的大明,大明不是尔等玩弄权术跟党争的角斗场,谁敢冒这个头,朕就诛他九族,你个漏网之鱼、丧家之犬,既然自己出来找死,那朕成全与你就是!”
恶狠狠地扭过头,朱由校对身后的一名西厂档头说道:“给朕好好料理这个狗东西,把他肚子里那群魑魅魍魉都给朕揪出来,记着,有一个算一个,不分老幼,九族夷灭,一体斩绝!”
地上的李日宣因为疼痛,并没有听到皇帝后面的话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西厂的那名档头狞笑着叫人给他拖了下去。既然皇爷说要好好料理这人,那暂时还不能叫他被金大这个莽夫给踢死了,虽说伤到了那个地方,可宫中的净事房处理那个部位还是很有心得地,大不了先齐齐整整地来上一刀再去给他医治就是了。
终于,这场看似轰轰烈烈的谋反闹剧在朱鼐钧和朱帅锌这两个“猪队友”的神奇操作下暂时宣告了终结,而前后两辈子都属于心胸狭窄、有仇不隔夜的朱由校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这群胆敢谋害他的人,一场场的人间悲剧,也注定将在大明各地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