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陛下说轰平这里
养息牧场，这个叫法目前还没有真正出现，但这片区域内的养息牧河，作为辽河中下游右侧多条分支，已经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静静流淌了数百年的时间。
牧场稍南，以养息牧河中段游流域为中心，周边被蒙古各女真人称作“都尔鼻地方”。就是这片区域在另一个时空里，黄台吉在称帝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清崇德二年，于彰武高山台附近筑都尔鼻城，并赐门名，一曰“安边”，一曰“广边”；并在盛京到都尔鼻城之间修建了一条可以快速调动军马的都尔鼻路。
直至满清入关前，都尔鼻城都是满清征讨蒙古和大明，有“全辽管匙”之称。
即便此时，因后金素来以彰武作为通向辽西的交通要道，后金对片区域的重视程度也是丝毫不弱；就在都尔鼻平川上突起的一座小山山顶上，以存有的一座明人所筑四方形墩台为中心，后金八旗已经在此驻扎了四百甲士，连同其家眷，足有近两千人在此生活放牧。
可今天，这片水草丰沛，被女真人视为辽北明珠的土地，却注定要经历一场兵祸连天的浩劫。
在得到伯彦部的消息后，朱由校立刻命令伯彦部该前队为左右翼，自北向南，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女真后方。
同时，命甘辉率麾下护军为大军后卫，结车阵护住辎重；以马祥麟为前锋，率两千静塞军骑兵扫荡沿途。而朱由校自己，则在黑明孝和方正化的护卫下，以余下的全部兵马为中军，将这次携带的火炮全都亮了出来。
没错，朱由校就是要轰平这片区域，近三万的骑兵军队，在杀到老奴鼻子底下的情况下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掩藏行迹；对于伯彦，朱由校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放心，而用大炮去跟蒙古人“讲讲道理”，在他小朱皇帝看来可要比自己说上一万句都来得管用。
在这座平原上的小山包的周边，女真人已经在这片区域已经搭建起了不少的屋舍，甚至在街道的正中还修建起了一座跳神的萨满祭台，沿着屋舍的边界，则由一扇土墙和木栅组成了两道的简易围挡，以一条自然形成的小溪为护城，仅留下一道木门和吊桥充为屏障；显然，这里已经初步具备了一座城镇应有的模样。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行进，小山上的女真哨位早就对城镇发出了警报，因敌我情况尚不明朗，奉命驻扎在此的镶蓝旗甲喇额真达尔布并没有立即命人点燃高台上的狼烟来进行预警。
带着八个手下纵马来到河边，见对面的大军军容齐整、甲胄鲜明，但并没有打出明显的旗号，达尔布的心里也不由得画上了问号。
但这里乃是后金腹地，北面能够调动起如此规模军队的也仅有科尔沁部和察哈尔部，达尔布并未接到任何关于这两部近期会有大批军马调动消息，而科尔沁部素来与大金交厚，要真是察哈尔部大举进犯，自己这边怎么也会先得到一点风声才是。
双脚一磕马镫，达尔布勒马来到河边，用蒙语大声向着明军阵地问道：“某是大金镶蓝旗甲喇额真达尔布，奉大金国大汗之命驻扎在此，但不知你们是哪一部的，如此大军前来，尔等就不怕惊扰了大汗的圣驾吗？”
跟着静塞军学了几天蒙语的朱由校大概也能听出对面这名八旗将官的意思，见对方并未第一时间做出预警，心知他这还是拿自己当蒙古人了，当下冲猛如虎轻轻摆了一下手，把这磨牙的差事交给了这员蒙古将领。
猛如虎的战马刚一动，朱由校便对身旁的方正化说道：“方卿，速去告诉张之极，叫炮兵先给朕轰平了那个山包，待炮响过后，中军便大炮齐发，嗯……这年也刚过去没多久，就好好给这群建虏热闹热闹吧！”
又唤过李永贞，朱由校继续吩咐道：“告诉马祥麟，勒令三军，以中军旗号卫凭，炮止后便引兵掩杀，切记，鸡犬不留！”
听到皇帝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方正化和李永贞皆是心下一凛，旋即都露出了一个狞笑，转身便传令去了。
倒不是朱由校变得残忍嗜杀，也不是他对女真人真的就有什么偏见，实在是他小朱皇帝发现，这些八旗鞑子与自己后世接触到的少数民族兄弟那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
现在的女真人，不仅文明程度还处在部族时代，其凶狠残暴更是比后世那支有名的“兽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眼下这草原上的蒙古人，在经历了蒙元对中国近百年的统治后，其文明高度虽然已经衰退，但也比这群女真人要强上不少。
所以朱由校要是还以后世的眼光和做法来对待现在的女真人，那无疑就是自己在给自己挖坑；在这个时代，真理就是拳头、刀子和大炮，只要是能动手解决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吵吵的好；而且死去的敌人才是好敌人，与其以天真美好的幻想去收服女真人的人心，朱由校倒是宁可他们在大明军人的屠刀下老老实实地去做顺民。
而隔着一道河沟正在跟猛如虎喊话的达尔布在听到猛如虎用蒙语念念叨叨地向自己这边溜过来时，虽然还听不清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但他那点仅存的戒心也松懈下了不少。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达尔布大意，毕竟这科尔沁部的头头脑脑大多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便宜老丈人，他达尔布也怕传错了警戒再得罪了这些外戚不是！
就在达尔布已经准备过去跟对面的蒙古汉子来个热烈而充满友谊的拥抱时，对面的军阵中突然就传来了数声震天彻地的响声。
突然发出的巨响，险些将达尔布惊下马去，等他赫然听到身后的一阵轰隆声循声看去，只见刚才还矗立在山包上的四方形墩台现在只剩下了半截；即便达尔布在木讷，此时他也反应过来了，对面哪里是什么亲家的军队，这分明就是敌袭，还是一支军容严整，装备了很厉害火炮军队的敌袭。
伸手抄起了弓箭，达尔布一边扣弦一边对手下吩咐道：“速速禀告大汗，都尔鼻遭遇敌袭！快去！”
弯弓、搭箭、上弦，达尔布现在只想先射死对面那个说着蒙语，诓骗了自己的地方将领。
但他达尔布反应快，那猛如虎溜的更快，在他听到第一声炮响时，这名骑术精湛的蒙古汉子立刻就以最快的速度调转了马头，没命似地向着本阵狂奔起来。
就在达尔布刚好瞄准猛如虎的背影就要放箭的时候，对面的军阵里猛然又响起了一阵比刚才还要猛烈数倍的巨响，就在达尔布已经被惊得愣在原地，看着瞬间便夹着尖啸声划过自己头顶的几十道红光时，就在他的正对面，俩发炮弹直接就轰向了达尔布和他那几个刚刚向南还没冲出几步的手下身边。
“轰，塔！”
两声巨响过后，开花弹直接就在达尔布的脚下直接爆裂，刚才还咋咋呼呼的达尔布几乎瞬间就被撕裂成了肉碎，他那几名手下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个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被破碎的弹片削去了半边脑袋，剩下的也都不是丢胳膊就是少条腿，人和马全都血肉模糊地堆到了地上。
“开炮，给小爷继续轰！”
“哈哈哈！过瘾啊！”
“他娘地，别乱轰啊，调整炮位，给老子，由外向内的轰，给小爷轰平了这片地方！”
自打见识到了新式火炮和开花弹的威力，张之极这位小公爷简直就爱死了这个宝贝疙瘩。
这一路下来，只要是有开炮的机会，张之极都会跟个大马猴一样上窜下跳地去跑到炮兵阵地上各种指挥。
一开始他张小公爷就是因为好玩，但玩的多了，在这群炮手的指引下倒也摸索出了不少的门道；等朱由校发现这个纨绔还有这等本事时，张之极指挥各式炮兵的能力居然已经稳稳压过了马祥麟等人。
可没等张之极蹦跶多久，五轮齐射过后，一脸愤怒的马祥麟就急火火地冲到了炮兵阵地前，一脚把正在原地跳脚的小公爷端到地上，马祥麟很是没好气地说道：“张之极，你个败家子，就这屁股大的地方，你小子还轰上瘾了不成，你他娘地倒是轰过瘾了，老子的弟兄却还干看着不成？”
把掉在地上的令旗拾起，又拿开捂在耳边的耳包，早被马祥麟收拾怕了的张小公爷嘿嘿一笑道：“马大哥，嘿嘿，您这说的哪里话！这陛下叫我等轰平这里，那就一定要把这里轰平地！而且咱们的炮弹十分充足，您就一百个放心好了！”
马祥麟又怎会不知这是皇帝的命令，只是他可不敢去找朱由校理论，只好把气撒到了张之极的身上。
就在此时，几声悠扬的牛角号声响起，紧接着，大明军队的冲锋战鼓被人擂起，一听到这声音，张之极赶紧对手下喊道：“收炮！停止炮击！”
等手下将全部装填好的炮弹轰了个干净，张之极这才一脸笑意地对着马祥麟说道：“马大哥，这回可该您出马了哟！”
恶狠狠地瞪了张之极一眼，马祥麟头也不回地奔向了自己的战马；冲阵，还冲个屁啊！就他张之极这顿狂炸，这对面能有个活物就不错了！
直到看着马祥麟一马当先地领人冲出了本阵，张之极这才笑着轻声说道：“啧啧！陛下说的果然没错，这大炮以后才是陆战之王，骑兵，嘿嘿，只要老子火炮弹药充足，倒也不怕他这群骑兵！”
咧着大嘴畅想了一会，张之极又觉得自己想得还是不太现实，即便是现在的新式火炮，也不过能打四里，而四里的距离，在骑兵的全力冲锋下，那得多少火炮才能彻底的把敌人消灭在炮阵前面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