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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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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越拉他的动作一顿,吸了口气,垂眼,长长的睫毛跟着耷拉下来,温声说道:

    “所以我到底错哪儿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池遇愣住。

    她语气真挚,听不出来任何杂质。

    可能真的是他说的话太重,池遇想着。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滴雨从天而降,落在碎发上。他顿了顿,卡在喉咙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回去说。”马上要下雨,到时候她又要头疼。

    ……

    两个人打了出租车,上去后池遇直接说道:“师傅,去月亮湾。”

    司机爽快地应道:“好嘞。”话音刚落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

    一路上,车子都保持着离超速仅限一步之遥的速度,只要不是红灯,司机绝对不会踩下刹车,想要插队的根本没机会。

    明越坐着有些晕,她靠在窗边,看着远处,试图缓解头晕目眩的症状。

    池遇看到她不舒服,敛了敛神色,开口道:“麻烦开慢点儿,谢谢师傅。”说完,又低头看着手机。

    司机收到指令,车速很快降下来些,明越的不适感明显减轻了些。她瞥过眼偷偷摸摸地看着靠着右窗看手机的池遇,鼻子莫名有些酸。

    他肯定是生气了,上车后就看手机,还和她隔得那么远,是不是在和别的女孩子聊天,她想着,应该是吧,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没必要和她这样敏感多变的人谈恋爱。

    黄灯亮起,前面还有两辆车,来不及过去,司机停下车,从后视镜中看着从一上车便隔着八丈远的两人,也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虽然说他们两个身上穿着校服,但也并不影响谈恋爱干个什么的,有人说高中谈恋爱不好,到最后没几对能坚持下来的,他当时就反驳了,高中谈恋爱怎么了,他和他老婆就是高中在一起的,到现在了感情都很好。

    他本着过来人说:“姑娘,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明越脸微红,而后想到池遇在和别的女生聊天,便觉得没什么可害羞的,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是,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池遇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说的话有什么看法。

    司机都看在眼里,脑补了些平常小两口吵架的戏份,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说:“小伙子,惹你女朋友生气了?”

    没等池遇回答,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家的心思敏感,想的多,不过既然谈恋爱了那你平时多担待担待,顺着点儿。我看你女朋友长得挺标致的,别完了人家和你分手,后悔都没地儿后悔。”

    池遇抬眸。

    在两个人刚在一起时,他提出过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到底是为什么头疼,但明越要么是转移话题要么是说没事儿,仿佛每次疼的要死的人不是她。

    没办法,他按照她每次疼的地方和特定的环境私底下在网上查了查,最后筛选出来了两个极为相似的病——偏头痛和神经性头痛。

    本来想进一步确定到底是哪个,但这两个病太不好区分,再加上对明越了解到的情况不够多,没法确定。直到今天听着她在医院详细描述后再加上有经验的精神科医生肯定后才明白。

    他知道明越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她心思敏感,他也愿意多担待,可她总是所有事都一个人往下扛,坚持不住了也一声不吭地,像今天这种情况便是。

    明明来例假头疼肚子疼的,该吃药吃药,她还忍着和没事儿人一样坐那儿硬撑着考试。如果不是王格发现,那她是不是真的准备疼晕过去?

    但转而听了司机这番歪打正着的话,他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人做一件事必有其原因,她会养成遇到什么事都不说的习惯必然和她所经历的一切有关。而她敏感、被常人所不理解的行为在恋爱中更应该被人包容和理解,并且慢慢改变。但他今天……凶她了。

    池遇拧眉,看着窗边生闷气的小姑娘,有些后悔。

    司机眼见自己的良苦用心没有白费,有些欣慰。

    车在正常行驶,明越在胡思乱想,可能是她也觉得自己越想越生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车窗外的风景。

    忽然,司机猛的向左打了一下方向盘。她失了重心整个人向右偏去,但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映现,她倒在了池遇腿上,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

    明越抬头,她头顶放着一只手,手背紧挨着车门上,没有让她磕到门上。

    她愣了一下,然后撑着他的腿爬起来,坐在中间的位置。

    司机打开车窗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说拐就拐连个转向都不知道打,驾照是他妈买来的吧!!”

    明越眨眨眼:“……”

    司机师傅好像是路怒症啊。

    骂完,司机转过头来,“没事吧?”

    她下意识地想说“没事”因为她确实没什么事,但“没”字刚出口又想到他的手,第二个字直接卡在喉咙。

    池遇右手搁在车门按钮上,“没事,您接着走吧。”

    明越看向那只手,单是想她都能想到那撞击一下得有多疼。

    她想拉过池遇的手仔细看一看,右手却被他紧紧地攥着。顾及到前面的司机,她小声说:“放手。”

    他不放。

    她挣脱着,手却被攥得更紧。

    明越:“……”

    她只想看看他的手有没有事儿又不是想跑。

    出于他的手是因为她才受伤的,明越必须亲自查看伤情来减少一些内心的愧疚感。

    她威胁道:“你不松手我就咬你了!”

    池遇嘴角勾起一抹笑,拉开衣领:“咬吧。”

    “??”

    “想咬哪儿咬哪儿,我都没意见。”他在她耳边低语:“不过尽量别咬脖子,现在这个时间,没蚊子替你背锅。”

    “!!!”

    明越仅存的那一点点愧疚感瞬间荡然无存:“厚颜无耻!”实在是厚颜无耻!!

    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她脸颊发热,需要打开窗户透透风,脚刚挪动了一步另一只手就被扯住了。

    “!!!”

    明越眼神示意着他:大哥,前面还有一个人呢!

    能不能顾及形象,你现在身上还穿着校服呢!!

    驾驶座上的司机:“……”

    年轻人玩儿的真多。

    回到月亮湾,还把路遥意吓了一跳。

    “怎么好好的回来了?”不是应该住校吗?

    明越语调偏低,“我有点儿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路遥意关切地问着,“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最近在学校呆着有些不习惯,休息休息就好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池遇微拧着眉,刚刚的愉悦好像消失了。

    路遥意没理他,“不习惯的话不要硬撑着,要不和学校申请不住校,完了找个学校周围的房子住。”

    明越摇摇头,“不用,宿舍住着挺好的。”

    她这么说,路遥意没再说什么,吃了饭让她早点儿休息。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池遇跟在明越后面。到了卧室门口,她推开门,向他眨眨眼,带着讨好,意思是他可以一起进去。

    住校快一个星期,卧室里还是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最终他的右手还是被她扯过去了,在看到的那一瞬,明越皱起了眉。

    他的手红了一片,看上去还挺惨烈的。

    她看了一会儿,直言道:“去医院吧。”

    池遇眼神中透露着“你这就是小题大做”:“用不着,估计还没到医院就好了。”

    明越听后直视着他。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池遇受不了她那副无辜可怜的“你不让处理伤口我就会丧夫”的样子看着他,勉强说道:“……那你给处理。”

    明越起身,从医药箱里翻出一个药膏,她也不知道叫什么,只是不想他的手受了伤但自己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所以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瞎几把涂个药这件事儿就算完了,她心里也能踏实点儿。

    池遇看着她翻箱倒柜地找,最终找出来一个杂牌药膏,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抓着手上药。

    那会儿回来时雨下的正大,明越头发淋湿了些,她干脆直接放下来晾着。这会儿蹲在地上给他上药,头发一直往下掉。

    她撩了好几次,撩的人都烦躁了头发也一次又一次地往下掉,想扎个头发吧,手上还他妈都是药膏。

    池遇看着快要炸毛的小猫,从她手腕上摘下皮筋儿示意她扭过来。

    明越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行吗?”

    “……”

    这还好了点儿,没说“你行不行”。

    池遇小施惩戒,手上沾了点儿药膏涂在她鼻子上,“小姑娘,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

    骚不过。

    她放弃挣扎,扭过身全权交给他,叮嘱道:“扎住不掉就行。”别弄的太复杂她头发打结。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池遇学着先从耳朵旁勾过头发,然后把所有头发都“整理”到一起,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因为他头一次接触女生的头发,摸着摸着对明越的头发爱不释手,玩儿了半天才拿着皮筋儿恋恋不舍地套起来。

    “行了。”

    得到指令,她转过身,用没沾药膏的手上下摸了摸,而后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抓到一块儿套上皮筋儿就完事儿了你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你这不行啊”。

    关键是池遇对他的“作品”非常满意,从正面来看头发没有一点儿凸起,从侧面来看简直是职业女强人,根本没想到女生扎头发还要讲究什么蓬松感和高颅顶。

    明越低头专心上药,食指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他的手背。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还是池遇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会儿我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月月,”他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最近情绪很不对劲,猜着应该和你去了一趟l市有关,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什么我们可以说——”

    “明云林出轨了。”她尽量平静地说道,可声音中还是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池遇锁眉,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她像是要印证这件事一般,好让自己完全接受现实,又说了一遍:“明云林出轨了。”明越抬起一双覆了层水雾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沾上小泪珠,声音有些哽咽。

    “池遇,”她轻声说,“我没有家了。”

    池遇,我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

    他耳边不断传来这两句话。

    她没有家了。

    明越吸了吸鼻子,眼眶中噙着泪水。

    “抱抱。”她无意识地说道。

    池遇把人扣进怀里,听着耳边的抽泣声,泪水落在胸口前。

    从她刚来的时候路遥意和池泉打电话说的话,再加上陆至和他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池遇大概能猜到她家里是个什么状况。

    豪门联姻,双方有感情最好,不至于每天针锋相对;没有感情便是鸡零狗碎。没有孩子还好,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明越遇到了最不好的情况。

    她成了牺牲品。

    她抽噎着,“他在外面的那个孩子……都和我一样大了,那个女人现在……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儿子,我妈妈那么要强的人……知道了怎么可能放手不管……”

    “小叔叔说,他们要打官司……肯定、肯定都不想要我……”

    他轻拍她的背,想给她最大的安慰。

    明越哭了一阵,泪水打湿了短袖。她慢慢缓过来气,自我安慰着,“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没有感情,彼此、彼此之间相互厌恶,巴不得早点离婚早点解脱,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明云林和谭星都想着要离婚,早点儿从这个“家”搬出去。而她却不想让家散,哪怕这个家只是靠一栋别墅圈起来的。

    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过于自私,所以在知道这件事后没有和任何人说,从始至终一个人扛着。

    “月月,”池遇的指腹轻轻擦过脸颊上的泪水,“那是他们的事,和你没关系。”

    “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明越仰头,在灯光的映照下眼中的水光更加明显。

    眼前的少年面部线条流畅,比起之前的痞里痞气,多了几分温柔。

    她也清楚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可有些事不是知道了就能做到。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想着这件事,费神又费力,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想从其中抽离出来,但走不出来了。

    他轻抚过明越的睫毛,痒痒的。然后把她扣进怀里,没由来的一句:“对不起。”

    明越擦了擦眼泪,认真的问道:“对不起什么?”

    “让我们月月伤心了。”他说。

    她愣了半晌,随即在他胸口捶了两下,“你就是个大混蛋!”

    小姑娘力道轻得像是在给他挠痒痒,池遇没有阻止她,甚至还附和道:

    “对,我是混蛋。”

    明越:“……”

    怎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算了,比脸皮厚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女孩子吃亏,她认了。虽然心里过去了,但表面上她气鼓鼓的,像是一只圆鼓鼓的河豚。

    池遇捏了捏她的脸,在她快要“发作”时又给她按了按脑袋:“不生气了,行吗?”回来的时候他查了一下偏头痛,引发的原因有四个,受风、情绪、供血不足和遗传。天生的没办法避免,那就从情绪和生活习惯上慢慢改变。

    被他按摩了两下,明越还真感觉头痛缓解了些。她拨开他的手,“我下去倒水。”哭了一通头又开始疼了,她需要吃药。

    池遇抽了张纸把她的手和鼻子上的那一点儿白色擦干净,摸了摸她的头,“等着。”说完他推开门下楼。

    当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明越轻叹了口气。

    她原本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她能想到路遥意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让她回去,怕她受到伤害,所以她回来之后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舒服和不高兴都极力掩饰着,不想让人看出来。

    她好像真的做到了,大家好像都没看出来,但唯独池遇,察觉到了她所有的异样。

    她回到t市的那一刻,脑子里想的第一个人是池遇。她很想他能够来接她,然后抱抱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掉她心里缺少的那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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