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明越在前往班主任办公室的路上才真正感受到六中的绕。她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习惯不了一个这么复杂的环境。
值得欣慰的一点是，六中的教学楼有两栋，一栋是高一和高二的，平常说作“1号楼”，一栋是高三的，说作2号楼，每栋楼都只有六层，相比三中要人性化的多。
明越和池遇是同一个班的，在高二（三）班，有那么一点点是路遥意的意思，她希望她“不成器”的儿子能多照顾明越一点。
他和明越好歹还算个姑侄关系。
高二班主任办公室在2号楼3楼，池遇在把明越送到班主任旁边就功成身退了，没有给老师留下一句话。走得潇潇洒洒，丝毫没有注意到班主任王格和办公室其他老师诧异的眼神。
明越一声一声地叫着：“……老师？老师？”看老师表情那么吃惊，该不会是忘了今天她会来了？
王格：“啊？”
明越介绍道：“我是新来的转学生明越。”
她仔细打量着这位老师，年纪应该有五十多，面相和蔼，头秃了，细看只能看到寥寥几根白头发，听路遥意说是教物理的，秃头倒也不是很新奇了。
王格“噢”了一声，“我记得你。”
明越从他的面部表情中很难证实“他记得自己”这一观点。
王格提出了他的问题：“刚刚那人……”他没有别的意思，单单是心里有问题不问清楚他心里难受。
明越疑惑，怎么都爱问这问题？池遇以前干过什么吗？
“我刚来不熟悉学校，找不到来办公室的路，所以找了同学帮忙。”她说完发现办公室的老师都猫着腰偷听，被发现后又都装作若无其事地扭回去了。
这波操作让明越目瞪口呆。
王格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他带了池遇快两年的时间了，这人给所有老师的印象都是统一化的九个字——长得帅，学习好，打架强。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好心，会帮助陌生的同学，亲自送到了班主任旁边，简直颠覆了所有老师对池遇的认知。
明越：这老师怎么又不说话了？
王格似乎是注意到了，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正题：“我听说你是从s市来的，原来是在一中，之前简单地看了下你的资料，心里对你特别的放心，今天一见着人，欸，挺标致的一个小姑娘，这里，”他拍拍胸脯，“更放心了。”
当然，这都是屁话。
问问办公室的老师，明越没来之前王格是什么样子。
紧张、焦虑、不安。
连杯茶都端不稳。
他妈还好意思说特别的放心？良心不会痛吗？
这物理老师说起来瞎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总体来说，你在一中的成绩很好，不存在偏科现象。”这是对她的赞赏。
“物理也很好。”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骄傲和自豪。
“咱们学校在s省是比较有名气的，你换了个新环境会有不习惯，但是老师相信在大家的帮助下你在咱们六中一定能全面发挥自己。”
办公室的老师听得耳熟。
有个老师没忍住，“扑哧”一声，“老王啊，你说你就不能从网上找个新台词，这话说过多少遍了，我们都能背下来了。”
被拆穿的老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我语言能力不强也没办法啊。”
明越：敢情您对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明越同学，你别介意，虽然是我从网上找的，但老师想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尽力就好。”
明越点头表示她明白。
王格拾掇着他的东西，“行，你稍等一下，我带你去教室。”
走廊上，明越目光所向的十几个教室，全是男生和男生坐一块儿，女生和女生坐一块儿，从同桌对数来看，每个班的人数都是双数。
“咱们学校以理科为主，文科7个班，理科10个班，如果想多了解学校一些的话，下课之后可以问问班里的同学，大家都很热情。”
明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王格没有察觉到，如数家珍地说着他带过的谁谁谁是那一年的理科状元，某某某是参加竞赛被保送到b大，平时成绩不好的学生最后上了个二本……
明越想知道这条走廊到底有多长、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教室，结果王格边说边拐弯一脚迈上了楼梯。
“？？？”
“老师……”
王格摆摆手，解答了她的疑惑：“不着急，咱们教室在5楼，我带你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明越：“……”你想说你以前的宝贝学生你可以直说，不用找借口说现在带我到处转。
忍一时风平浪静。
……
在踏过通往5楼的最后一节台阶时，明越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轻松。
王格终于没再说他的往届毕业生，指着右手边第一个教室，“看，那是咱们班教室。”
明越的眼睛里散发出了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真不容易。
这一切都被王格看在眼里，他相信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不为什么，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她对知识的渴望、对加入一个新集体的期待。让他有了工作的动力。
不知道哪个嗓子粗的喊了一声：“老王来了。”
吵闹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了。
明越叹为观止。
全班同学默契十足啊。
王格左胳膊夹着个本子，不靠近看不知道上面别着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的黑笔，右手端着茶杯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明越紧跟在他身后，班里同学的目光紧跟着落在她身上。
前排的同学作为一名八卦人员，忍不住问：“老王这是新来的同学吗？”
出乎明越意料，王格并没有因为那句称呼大发雷霆，只是“嗯”了一声，对着明越说：“介绍一下自己吧。”
“明越，明天的明，越过的越。”很简单的介绍。
不超过十秒，教室里全是起哄声。
明越：“？”我错过了什么吗？
不怪同学起哄，高二文理分班王格让人自我介绍时，属池遇最特殊。
直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池遇。”
王格不满意，让他重新介绍。
池遇听了他的劝告，加上前面的一共三句话：“池遇，池塘的池，遇见的遇。”
大家都想在自我介绍时多说点，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池遇的自我介绍直接封神了：十个字让所有人都记住他了，而且字数最少。
或许是哪个人兴致高，为不知情的明越解惑：“池遇，池塘的池，遇见的遇。”记得这么清楚，绝壁是池遇的真爱粉了。
半懵半懂的明越无措的目光投向老王，其他的同学忙着起哄，没有发现。
最后一排的池遇将明越的“小动作”收入眼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王格知道这些孩子没有恶意，只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桌子，班里就配合似的减小了声音。
意识到明越没有座位，王格在班里扫了一圈，只有池遇旁边没人，他也不是像王思平那样严防早恋的人，“你先坐到池遇旁边，不合适的话完了再换。”
明越：“好。”
吩咐完后王格就走了，班里又自觉的开始乱哄哄地吵，根本不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明越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女生：“明越，明天的明，越过的越。”
一旁的男生：“池遇，池塘的池，遇见的遇。”
当事人明越：“……”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起哄了。
池遇旁边刚巧有一套桌椅，明越拉开椅子坐上去还没坐热乎，说道：“今天谢谢大侄儿了。”
池遇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明越及时地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接过纸巾又漫条斯理地擦干净嘴角的水渍。
明越想笑，但她憋住了。
教室声音太大，其他的人没顾上他们两个。
反正是……都聊得挺高兴的。
明越前面的两个同学——一男一女，在打嘴仗，捎带着可能会动手。
“季风，你就是个傻逼，祝融弥都说了不喜欢你，你还上赶着凑到人家旁边。”
季风摆摆手，说道：“姑奶奶，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喜欢祝融弥，是我弟喜欢他！”
徐雾双手环胸，质问他：“你弟喜欢她转到这儿了，你跟着过来干什么？”
“不是——”季风停顿了一下，“我弟过来我肯定也要过来呀，我们两个从来都是在一块儿的。“再说了，祝融弥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的耳根子有点红。
徐雾“切”了一声，“最好是这样，别让我再知道你和祝融弥之间有什么。”
季风赔笑道：“肯定不会的，姑奶奶。”
姑奶奶好心放过他了。
后排的明越小声问道：“那个女生是男生的姑奶奶吗？”
池遇丢给她两个字：“不是。”
明越思忖片刻，“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池遇这次没说两个字：“不是，六中严防早恋。”
明越悟了，打破沙锅问到底：“咱们班好像和其他班不太一样。”
前面的季风扭过头来，本是想回答新同学的问题，一眼看出就呆了。
这姑娘长得真他妈甜。
他没敢多看，默默地收回目光，因为收到了来自池遇的眼神警告。
徐雾也扭过来了，明越看清楚了她的脸，很精致的小姑娘，眼睛很有灵气，鼻子挺翘，第一眼不是很惊艳，属于耐看型的。
徐雾盯着明越看，丝毫不在意季风在一旁的提醒，说：“一会儿加个微信吧？”新同学好甜，她好喜欢她啊！
“……”
明越受宠若惊，她眨了眨眼睛，“可以啊。”
好乖啊。
徐雾想撸一下。
季风很难不注意到徐雾痴迷的眼神，伸出爪子在徐雾面前晃了两下。
“啪”
非常响亮的声音。
季风适时抽回了手，“我操，徐雾你是那么大劲儿干嘛！”
徐雾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季风识时务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姑奶奶我错了，不该在您眼边儿晃悠。”
池遇嗤笑一声，“没出息。”
同桌明越：“……”这人怎么在哪儿都是毒舌？
即使季风饱受池遇毒舌十几年了，按理来说应该是习惯了，可是他还是吐槽道：“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池遇：“难得语文不及格的你会引用。”
季风：“提成绩伤感情。”
池遇没反驳：“行，爸爸不提了。”
季风：“……”
良久，他口吐芬芳：“操。”
俩姑娘很合得来，聊得开心。
徐雾：“越越你好可爱。”
明越礼尚往来：“你很漂亮的。”
徐雾叹口气，“我不算什么，咱们学校漂亮的女孩子不少，”话锋一转，“不过以后应该很少了。”
明越：“嗯？”
季风插话：“新同学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明越问道：“知道什么？”
季风像是找到了自己擅长的地方，滔滔不绝地说：“咱们学校是以严防早恋出名的，那个教导主任王思平是‘严防早恋’大队的楷模，提倡男的和男的坐，女的和女的坐，连课代表都要两个男的或者两个女的，所有班主任全是这么做的，偏偏老王反其道而行，才有了咱们班的现在，让三班成为全校同学最羡慕的班。”
明越：“教导主任没意见的吗？”
季风：“找了，当时就找了。不过老王找了一大串理由堵得王思平脸红脖子粗的，那王思平还不服气，告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哪管这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明越很快融入其中，亲切的称呼说：“老王还有能堵得住王思平的口才？”
季风：“没有，”他趴过去压低声音说：“据说是偷偷从网上找的。”
办公室里的老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借了张纸巾擦掉鼻涕，“谁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