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仇报仇
颜如芷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冉川的额头，确认不再发热，松了一口气。
昨晚在警局待了三个小时之后，颜如芷和谢和昶匆忙赶回公寓，刚醒的冉川正哭哭唧唧要爸爸妈妈，谢和瑾怎么哄都哄不好。
经过昨天那场意外，冉川虽然身体暂无大碍，可是因为受到惊吓，晚上噩梦连连，同时发热不断。颜如芷同样有些低烧。
谢和昶几乎一夜未眠，照顾完小的，又照顾大的，天微亮的时候才刚刚闭上眼睛。
颜如芷看着和衣睡在一旁的谢和昶，有些心疼。
一向收拾得干净利落的男人，经过一夜，胡子已经冒出了小青茬，眼下同样泛着青，整个人看着很憔悴。
他侧躺着睡在床的左侧，一只手抱着冉川，面向颜如芷的方向，呼吸有些沉。
颜如芷轻手轻脚的下床，轻微的动作惊动了冉川，他往谢和昶怀里拱了拱，嘴巴里喃喃，“爸爸”。
谢和昶同样下意识地伸出手，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应该是刻在大脑里的习惯，虽然冉川醒着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妈妈，可是在真正睡着的时候，还是会像小猫小狗一样，寻着味道，去找寻让他感到安全的怀抱。
颜如芷眼眶微热，知道这是时间造就的记忆，不知道这几年的时间里，多少个日日夜夜父子俩都是这么相互依偎着度过。
愧疚的感觉，仿佛藤蔓，不断伸长，将她一点点缠住，直至不能呼吸。
这一次差点造成的伤害，更是让颜如芷不敢多想。
眼中原本存在的柔情，都变成了凌厉。
有些事，必须要早点解决！
颜如芷轻手轻脚简单洗漱，换上衣服，留下字条，便匆忙出门。
颜家大宅，一如往常的平静。
花园里有佣人在修剪花草，草坪上的花洒打开了，正在打着转喷水。
冬日上午的阳光很暖，照在喷水的花洒上，反射出一条好看的彩虹。
颜如芷并没有欣赏的心情，进了大门之后，便开车疾速驶过，一个急刹停在了别墅正门口。
她解开安全带，直接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四小姐。”路过的佣人有些惊讶地打招呼，发现来人脸色不善，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在对方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微微有些诧异。
颜如芷在这个家，虽然不是最爱说话的那个，但对待佣人们，算得上亲厚，哪怕偶尔心情不好，也都是带着笑脸。
她伸出脑袋，忍不住好奇地张望着颜如芷走进别墅里的背影。总觉得她现在很生气。
颜如芷是真的生气，她拼命压下心中的怒火，可是脚下的步子却越迈越大。
这个点，几人应该在餐厅。
她走了进去，看到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颜老爷子，还有一旁的廖中慧和颜如兰。
颜家不聚会的时候，人的确很少，三人坐的是餐厅里那张只能坐下十个人的小桌子。
也难怪颜老爷子除了每周六的家庭聚会，还总喜欢三不五时的找理由把所有人聚在家里。
看到颜如芷进来，三人都有些惊讶。
颜老爷子正在看报纸，听到脚步声抬头，“今天你怎么来了？来了就先吃点吧。”
说话间，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颜如兰从看到她进来，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惊惧，拿着叉子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廖中慧则是一脸笑意，张嘴，“如芷难得这种时候回来，快叫厨房再做点四小姐……”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甩过。
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也打散了她脸上的笑。
事发突然，众人脸上均是愕然。
然后在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颜如芷又甩了她一巴掌。
这次，伴随巴掌声响起来的，还有碗碟摔在地上的破碎声。
“你疯了吗？”廖中慧捂住被打的左脸颊，嘶声怒吼，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颜老爷子放下了报纸，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你这是做什么？”
颜如兰则变成了满脸担忧，看向明显已经有发怒迹象的颜老爷子。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颜如芷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甩这两巴掌，此时手掌还在微微发麻。
她往后退了两步，盯着满屋子或惊讶或生气或担忧的眼神，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哪里得罪你了？”廖中慧既愤怒又羞恼，整张脸变得通红，被打的那半张脸在已经能看得到清晰的手掌印。
“说，怎么回事。”颜老爷子最烦家里吵吵闹闹，此时火气蹭地升了起来。
“您夫人，买凶杀人，差点要了我和冉川的命。”颜如芷知道越生气时，越要保持平静。
“你胡说八道什么！”廖中慧几乎是喊了出来，因为过于用力，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把话说清楚。”颜老爷子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威严。
“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都和我无关！”廖中慧双眼赤红，说着就要往颜如芷这边冲，似是要打人。
颜如芷岿然不动。
“你给我站好。”颜老爷子一声怒吼，将人钉在了原位。
廖中慧动作僵硬在半路，放下双手，胸脯因为激动上下起伏。
她环视一圈，看到不少佣人都围在门口，脸上既带着惊讶，又隐有看好戏的意思。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如果没有证据，我今天不和你拼命，我就不姓廖。”廖中慧不想给更多人看笑话，放完狠话，坐到了原来的椅子上。
颜如芷正准备张嘴，却被颜老爷子挥手打断。
就见颜老爷子眉头紧皱，朝着管家的方向扬了扬头，管家会意，立刻将餐厅能关的门都关上了。
还真是家丑不可外扬。颜如芷心中冷哼。
颜如芷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
听到试图撞人的司机已经被宣告死亡，廖中慧紧绷的神色松了下来，还往椅背上靠了靠。
老爷子脸色则是越听越黑。
反而是颜如兰从头到尾都在紧张的打量颜如芷，听到有路过的人开着车冲出来，救了她们母子一命时，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又涌上一层担忧，看着颜如芷，欲言又止。
颜如芷便说，“救人的司机没受伤，只不过暂时被拘留，配合调查。”
她说完了，餐厅没人接话，一时之间，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这事网上有新闻吗？”颜老爷子皱眉问道。
颜如芷虽然知道她这位父亲，在乎脸面，在乎名声超过一切。但现下也是实打实的失望。
他既不问前几天还在亲热喊着的外孙现在怎么样，也不关心脸色不好的女儿，更不关心被打了两巴掌，神色慌张的枕边人。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是否上了新闻，是否会伤害到颜家名声。
颜如芷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颜老爷子心下不满，不过也知道不是追问此事的好时机。
廖中慧此时已经稍微恢复了冷静，“你们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做了什么心里难道没数吗？”颜如芷已经过了盛怒期，此时就是想知道对方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呦，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数？老爷子在家我就陪着他，不在家，我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能做什么？”廖中慧语带嘲讽。
颜如芷还没回答，颜老爷子率先提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闻言，廖中慧死盯着颜如芷。
颜如芷冷笑，“我没有证据。”
廖中慧一口气松了下去，整个人更往后靠了靠，顶着红了的半边脸，扭头看向颜老爷子，可怜兮兮的地说，“成钧，你可得为我做主。这么不明不白的欺辱，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在颜老爷子不满的注视中，颜如芷接着说，“但只要我想，证据随时都能找出来。”
“你别在这装神弄鬼，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廖中慧气急，“我嫁到颜家二十多年，没做过对不起颜家的事！”
“如芷，你一大早这么气势汹汹，上来就打人，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颜老爷子本来早上的好心情，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场闹剧打扰了，听到两人的对话，更觉烦躁。
颜如芷冷笑出声，根本没有回答，只看着廖中慧，眼带愤恨。
“你……”颜老爷子见被她忽视，神情不满。
“我有证据。”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是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颜如兰。
见到射来的诸多视线，她吞了吞口水，低垂头，又重复一遍，“我有证据。”
“你血口喷人！”廖中慧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神情略有慌张。
颜如芷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廖中慧歇斯底里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许动。”颜老爷子受够了这场闹剧，语带震慑，他指着廖中慧，随后又偏头看向颜如兰，“你！给我说清楚，有什么证据！”
“我有……”颜如兰嗫嚅出声，“廖中慧想要伤害如芷的……人证和物证。”
“你瞎说，颜如兰，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说出来也不怕污了众人的耳朵。”廖中慧语气中带着警告。
“廖姨，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污了人的耳朵？”颜如芷站起身来，紧走几步，挡在了颜如兰的面前。
“呸，你，还有你，你们联起手来，陷害我！”廖中慧声嘶力竭。
“都给我闭嘴！”颜老爷子终于爆发，被一波一波的信息冲击得目瞪口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响声回荡在餐厅里。
见几人终于安静下来，他神色不愉的看向颜如兰，厉声吩咐，“你从头说！”
廖中慧还想说话，被颜老爷子伸手一指，满脸不忿地闭上了嘴巴。
颜如兰双手放在腿上，此时绞缠在一起，艰难开口，“前段时间，廖中慧找上我，威胁我如果我不听她吩咐，她就要把我的秘密——曝光。”
“其实我能有什么秘密了，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颜如兰苦笑，低下头去。
“她威胁你做什么？”颜老爷子不耐烦地问。
“她看我如芷在公司风生水起，越来越得老爷子青睐。又看我和如芷关系好，让我趁机找出如芷的把柄，交给她。”颜如兰说到此处猛然抬头，“可是我没答应她，我、我不愿做这样的事。”
“网上最近一段时间针对如芷的几次谣言是你做的？”颜老爷子联想一下，也猜了个大概。
“不，不是我……”颜如兰连忙否认，随后又艰难开口，“是……他。”
“他是谁？”
“…………”颜如兰没有回答，头垂地更低。
“说！”颜老爷子怒吼一声。
“我来告诉你是谁，是姚海，姚家的那个司机！”廖中慧嗤笑出声，“事情都是你们做的，现在又想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颜如兰你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不过是偶然发现你和司机在花房里卿卿我我，不成体统，出言警告了几句，让你们注重颜家脸面，在你嘴里就成了我威胁你？”廖中慧看向颜如兰，眼中都是不屑，“我作为颜家主母，怎么，这事我还管不得了？”
“廖姨，叫你一声廖姨是给你面子，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主母？你看这个家里，除了你儿子，谁把你当回事吗？”颜如芷出言嘲讽。
“你！”廖中慧眼睛一眯，咽下喉咙里的话，上下打量颜如芷，“如芷，你别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别轻飘飘听人说几句，就被耍得团团转。”
“我、我没有想过要害如芷。”颜如兰语带哽咽，“我也没和姚海说过，只不过他听到了廖中慧威胁我说的那些话，他、他想保护我，才把那些照片交了出去。”
“颜如兰，你装什么可怜？一把年纪了，现在来装白莲花，可来不及了！”廖中慧嘲笑道，“你以为姚海真喜欢你啊？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不过是想要借你这个梯子，以后不用再做司机而已，男人最现实了！”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廖中慧被打到摔在地上，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才双手撑着地，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打人的颜老爷子。
颜老爷子扯了扯翘起来的衣角，厉声说，“我警告过你，别再说话。”
“昨天的事了？也是姚海做的？”颜老爷子看着颜如兰，追问。
“不！不是他！”颜如兰猛地摇头，面色通红，眼中噙泪，看向颜如芷，“我没有害你，他、他也再不会了。”
“你说！”颜老爷子直接看向颜如芷。
廖中慧从怔然中回过神来，原本梳地整齐的头发，因为颜老爷子那巴掌，已经散落开来。
颜如芷看了一眼狼狈的女人，这才回答，“不是，昨天救人的那个司机正是姚海。”
廖中慧猛地抬头，眼中有掩藏不住得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