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突遭危险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可以让颜如芷奋不顾身，儿子冉川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是以，当一辆双排小货车直直撞向他时，站在最近的颜如芷想都没想就一把抱住冉川，往旁边的草坪上滚去。
车子紧急刹车，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是一条两边都是绿荫的大道，就在公园旁边，不少来公园里休闲或者野餐的人都带着孩子，这条路上行车极少，就算有也都是以缓慢的速度驶过。倒是有不少家长图方便，将车停在路边，上上下下的从车里拿出准备好的食物或野餐用具。
这突然冲出来的一辆车，吓坏了不少人，离得近的赶快跑远点，生怕车子又突然动起来。
不少在不远处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往这边张望。
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报警，打120。
举着两个冰淇淋的谢和昶看过来，没有第一眼看到颜如芷和冉川，心往下一沉。
颜如芷心跳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第一时间低头检查怀里的冉川，孩子显然有些被吓傻了，整个人木楞着，不哭不闹。
“宝贝儿，没事了，妈妈在……”
颜如芷一句话还没说话，就见刚才的货车突然调转车头，高速旋转，车子照直又往颜如芷母子俩的方向冲来。
“——小心！”谢和昶的吼声从远处传来，他丢掉手里拿着的冰淇淋，没命的向这边跑来，脸上的表情惊恐万状。
可是，来不及了。
本以为只是刹车失灵的车辆突然猛地转弯，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再一次向着还坐在地上的女人和小孩撞去。
拨打110的路人，电话刚好被接通，她尖叫着，喊声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恐惧，“有人驾车撞人，杀人了。”
没有人相信会在公共场合看到一场如此直接的，堪称谋杀的场面。
有些胆小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残忍画面。
谢和昶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跑，眼睁睁看着那辆车离他最爱的人越来越近，睚眦欲裂，胸口仿佛要碎裂开来，从愤怒到最后只剩恐惧。
砰！
一声巨响传来。
谢和昶跑步的动作停了一秒，随后更加疯狂地跑了过去，极度的恐惧，让他无法出声。
有大人捂住小孩的眼睛，人群中有人哭喊出声。
车子碰撞的响声，发出刺耳的警报，车窗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南城医院，急诊室的走廊外，一架担架迅速驶来，上面躺着个毫无血色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工装制服，此时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浸湿，蓝色的工装变成了深蓝色。
担架车迅速的穿过走廊，后面小跑跟着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
急诊室里的有不少头破血流的患者，各个都脸色不好，坐在医院逼仄的椅子上，神色本来非常差，此时看到这番景象，还是忍不住伸个脑袋去看着担架上的男人。
还没推进手术室，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了过来。
患者胸廓严重受损，胸部凹陷，肉眼可见的肋骨胸骨严重骨折，左胸上还插着一块很大的玻璃。
医生神色严峻，喊着，“立刻准备手术。”
担架被直接推到了里间，隔绝了众人的目光。
两位一路跟着跑的年轻警察，气喘吁吁的守在手术室门外。
不过五分钟，护士跑了出来，小声和警察交代，医生已经宣告患者与下午5点32分宣告死亡。
年轻警察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张队，犯罪嫌疑人抢救无效死亡。”在医院另一层的走廊上，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听到那边的回报，眉头皱得更紧。
他又安排了几句后续处理事宜，这才走向站在走廊处的高大男人。
男人容貌英俊，皮肤本就白，此时因为脸色不好，更显苍白。
看得出来，他穿着讲究，虽然只是普通的休闲服，运动鞋，但被称为张队的男人知道，人家一件衣服，都要他好几个月工资。
他收回思绪，告诉男人，“谢先生，司机已经宣告死亡。”
男人正是谢和昶。
谢和昶脸色都不能用难看形容，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因为过于用力，脸颊处的下颌线紧绷，显得整个人更加阴沉。
“后续，还需要颜小姐去警局配合一下调查。”张队也有一米八几，可是被眼前的男人硬生生压了一个头。
谢和昶的声音又沉又冷，没有丝毫温度，“我来配合，她受了惊吓，不方便再出面。”
张队皱了皱眉，“谢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不合规矩，颜小姐那边没有受伤，还是需要尽快配合我们警察办案。”
“没受伤？她的胳膊、膝盖上全都出了血，我的孩子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就是你说的没受伤？”谢和昶知道不应该，可是还是忍不住宣泄心中的愤怒，“一定要她撞到头破血流，撞到奄奄一息，才是受伤了是吗？”
“谢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队工作也有十几年，什么样的难缠家属他都见过，也十分能理解遭遇这种事之后，普通人的反应。
“我用词不当，但最主要的是，如果不尽快调查，可能很多有效证据就都收集不到，我们需要颜小姐尽可能多的提供信息。”张队耐心解释。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车子就会直接撞到……”他更像是喃喃自语，最后支撑不住一般，颓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谢和昶一直维持着平静，从警察和救护车到来之后，他一直抱着颜如芷和冉川，不停的安慰两人。
在上救护车之后，谢和昶确认两人没有大事之后，依然坚持要来医院做全套检查，同时头脑冷静的给二叔谢修安打了电话，安排了一些事宜。
直到此时，张队才发现这个一直保持平静的男人，除了外泄的愤怒之外，终于暴露了隐藏起来的害怕。
他放在腿旁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张队也是一个女儿的父亲，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碰到这种事，自己会是什么样。
他想到出警时看到的场景。
一辆双排货车被抵在一棵大树上，另一侧则被一辆黑色小轿车抵着。
小货车受到剧烈撞击之下，玻璃碎成一片，车子被高级轿车撞得变了形，驾驶位上的司机，奄奄一息。
据初步向报警人以及路人了解，拼凑出了个大概。
小货车就是冲着撞人的目的来的，一击撞人不成，调转车头，还想继续撞摔在地上的母子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黑色轿车骤然驶出，撞飞了行凶的小货车。
南城这样的大城市，车祸难以避免，但是这种在公共场合故意驾车撞人，明显是冲着谋杀而来，也实在罕见。
事发现场就在南城有名的公园处，由于是周末，现场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游玩。张队记得现场哭声不断，估计不少孩子要留下心理阴影。
好在，并没有伤及到其他无辜路人。
此外，张队在陪受害人来到医院的路上，还接到了所里老大的电话。
所长没有明说，但很清楚传达出，目前坐在这里的这位谢先生，南城没几个人敢得罪，况且他们还是受害人，必须要给一个交代。
张队干了十几年，一直升不上去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很讨厌这些所谓关系，也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的宗旨就是，问心无愧，把案子办好。
“谢先生，你看……”张队这人也是有些轴，眼见着面前的人神色不好，还是忍不住催促。
“我和你去。”一个女声传来，是颜如芷。
谢和昶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几大步走到她的身旁，不赞成地说，“不行，你现在需要休息，你……”
“我没事，你信我。”颜如芷主动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一向温热的手掌一片冰凉，她鼻头微酸，垫起脚尖，主动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谢和昶微微弯下身子，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脸埋在了她的脖子旁。
张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往旁边走了几步。
颜如芷今天休息，决定带冉川实现一家人去公园野餐的愿望。对这刚团聚不久的一家三口来说，不失为一项颇有意义的活动。
谁知道，竟然碰到了这样的事。
颜如芷抱着谢和昶，能感受到男人微微的抖动。
她压下喉头的哽咽，小声说，“谢和昶，我没事。”顿了顿，又说一遍，“我没事，川儿也没事，你放心，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脖子处有温热的泪水滴下，颜如芷顺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慰。
谢和昶经历过失去，所以他的恐惧深入骨髓，今天这一出，直接带出了他内心深处一直被忽视、被压抑的脆弱。
颜如芷知道当时的谢和昶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冲向她和冉川，换位思考，她能感知到谢和昶的痛苦。她更紧得抱住男人，希望能缓解他的不安。
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一阵喧哗，颜如芷抬头，看到谢和瑾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
“川儿怎么样？”谢和瑾一走进来，就紧张地询问。
颜如芷拍了两下谢和昶，示意他放开。
谢和昶松开人，眼眶通红地看向来人。
“刚刚医生检查过，川儿没事，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给打了镇定剂，已经睡着了。”颜如芷说，声音里带着后怕。
“……好。”谢和瑾虽然电话中已经得知他们没事，此时才算是真的放下了心。
“知道是谁干的吗？”谢和瑾收起了平常的嬉皮笑脸，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凶狠。
颜如芷想到被警察带走的姚海，咬紧牙关，吐出几个字，“我知道。”
“是你家那边的人吗？”谢和瑾语气很冲，“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我也不会！”颜如芷语带狠绝，“——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我和警察去警察局，你在这里陪他们。”颜如芷说完，就准备往前走。
不过，还握着她手的谢和昶，并没有放开。
此时，他已经恢复好了情绪，刚才眼底的脆弱早已经不见踪影，他对着谢和瑾说道，“你在这里陪冉川。”
说完，就拉着颜如芷一起向频频往这边张望的张队那里走去。
张队刚才一直与队里交流情况，此时立刻放下电话。
“姚海怎么样？”颜如芷声音冰冷的问道。
张队有些犹豫，不知道能透露多少，但想着也是当事人，这才小声说，“他什么都不肯说。”
姚海就是那位驾着黑色小轿车，千钧一发之际，撞走小货车的男人。
因为货车司机已被医生宣告死亡，他便成了杀人凶手。
只不过情况特殊，他对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只说一句凑巧，看到颜小姐母子俩碰到危险，顺手一救，其他一概问不出来。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好像能够预判到一样，平时根本不会出现在那个公园附近的男人，恰好将车停在了路边，恰好看到她们有危险，又恰好能够在紧急情况下，救下这母子俩？
“去了警局之后，我会配合警察说出我所知道的情况。”颜如芷说，“但同时……我要和姚海单独聊聊。”
“……这恐怕不行。”张队眉头紧皱，只觉得这件事超乎他想象的麻烦。
颜如芷还想说什么，被谢和昶拦了下来，“先去警局吧，到时候再说。”
说完又看向张队，礼貌地道歉，“刚才是我失态了，见谅。”
张队摆摆手，“没事，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我们理解。”
谢和昶点头致谢，“那我们自己开车去警局？您告诉我地址？”
他们毕竟不是嫌疑人，张队便报了局里地址，手腕，就看到两人牵着手大步往外走去。
张队从刚才同事那里更新了一些最新信息，这位姚海竟然是颜小姐家的司机，而且最近两天，一直偷偷跟着她。
看着眼前背影中都透露着愤怒的夫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应该是接了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