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没追过人
邢非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颜如芷侧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眉头微蹙的模样。
他走进来，换上拖鞋，将手里买的菜轻轻放在厨房，走到了沙发边上。
颜如芷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睛。
“不舒服吗？”邢非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颜如芷心中一跳，头不自觉地往后一仰。
邢非立刻抽回手，说，“不好意思，手太凉了。”
手心并不凉，只是她还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行为，她轻咳一声，没有回答。
邢非表情疑惑，垂下的眼眸中带着无法掩藏的关心。
颜如芷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如果我不富有，你还会喜欢我吗？”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上不下，这样暧昧又带着点撒娇的问题有些越界。
邢非也不防她问出这样的问题，表情怔愣。
问都问了，一不做二不休，颜如芷一翘，从沙发上坐起来，认真地看向他，“我想知道你真实的看法，关于婚姻，关于爱情。”
邢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挽起袖子，坐到她的旁边，看她一缕长发扬在脸前，手有点痒，他下意识搓了搓手指。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歪着头看向她，自顾自的回忆起来，“你知道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吗？”
颜如芷摇摇头，随后有些颓闷地低下头。
“当时我以为你和很多普通人一样，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邢非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你曾经还因为交不起电费，死皮赖脸要进我的房间取暖。”
颜如芷猛地抬头，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邢非嘴角扬起笑容，大长腿一伸，舒服的往后靠去，嘴角扬着笑，“啊，如果不是穷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你当时处心积虑要追我吧，连撒谎都在所不惜。”
颜如芷：……好的，跳进了他挖的坑。
“你别趁着我不记得，就胡编乱造。”颜如芷斜睨一眼，表情难以言喻。
邢非很愉快的笑出声，“我可没骗你，当时你追我可是大费周章，我现在还保留着证据。”
颜如芷脸色微微发热，但立刻摆上一副高傲脸，坐直身体，坚决否认：“那不可能，我长这么大，还没追过人。”
“嗯，我知道，我是你初恋。”邢非淡定地说。
颜如芷：……
邢非看她一脸便秘表情，有冤说不出口的模样，觉得好玩极了。
颜如芷脑子疯狂转着，想着需要说些什么来挽尊。
邢非继续，一锤定音，“对了，婚也是你求的，让我用最快的速度娶你。”
颜如芷：………………
“哈哈哈哈……”邢非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颜如芷第一次看见邢非幼稚的模样，忍不住偷瞄他，可又觉得有些恼羞成怒，伸手轻轻锤了他一下，没来及收回手，就被一个宽大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邢非迅速坐直身子，渐渐靠近，手腕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颜如芷心跳突然不受控制一般，疯狂地跳动起来。
随着两人距离靠近，那晚失控的吻在脑海中浮现，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一切声音逐渐消散，只有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两人之间的唇之间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呼吸可闻。
邢非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他伸出另一只手把颜如芷垂下的一缕头发轻轻别在耳后，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初吻也是你主动。”
颜如芷猛地抬起头，唇就被吻住，撞进一双含笑的琥珀色瞳孔里。
心跳的频率瞬间失去控制。
这是一个不同于那晚猛烈又带着不甘的吻，轻轻柔柔，一下又一下，带着情人间的亲昵与温柔。
“我喜欢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富有，甚至对你一无所知。”
“可我喜欢你的勇敢与坦率，也喜欢你的笑和真诚。”
“我比你还早心动，却比你晚行动。懦弱的是我，我很高兴你看上了我。”
“四年来，日日夜夜牵挂，没有一日忘怀。你穷也好，富也罢，只要你还是你，我便心满意足。”
邢非的话像是温柔的绕指柔，一字一句的的将颜如芷缠绕。
她微微轻喘，睁开眼睛，双手不知何时抵在他的胸膛，能隔着衬衫，感受到一片温热，看到邢非眼中是一片溺死人的温柔。
“如果冉溪只是我表面的佯装了？”她后仰头，让两人的嘴唇分开，有些苦涩地问道。
邢非一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惩罚一般，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怀中人轻轻发抖。
颜如芷却没有停止，继续吐露心中所想，“我记得我用冉溪的身份重新生活，也记得那段时间在国外的生活，可偏偏关于你，关于冉川，我没有丝毫记忆。”
“……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可能想要忘记某种痛苦，才将大部分记忆遗失。”
“可我为什么会偏偏把你们忘记了？”颜如芷哑声发问，却没有答案。
邢非将她抱在怀中，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闻言动作微滞。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从前，也是颜如芷第一次谈及失忆。
“……你心中……是否有过怨恨？”颜如芷眼前一片模糊，狂乱的心跳声已经逐渐平静，取而代之的是被拉扯的疼痛，像是在等待某种审判。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如此痛苦。”邢非轻抚着她的后背，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顶。
“……但是有件事你要知道，我找了你整整四年，冉川刚刚过上有妈妈的日子。我们不会放手，无论是好是坏，我们一起面对。”
颜如芷退出他的怀抱，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今天他吹了发型，头发全部梳到了后面，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此时眉眼含情，左边眼角下的泪痣让人不敢直视，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人。
这一刻，她再一次确认，邢非深爱着冉溪。
她低下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发紧，“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了？……如果我再次伤害到你们？”
邢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深深看进她的眼里，“我不喜欢试探，也不喜欢误会。你只需要知道，只要你想说，我随时都在。”
颜如芷受不住这样直白的注视，脸上的热度渐渐攀升。
此时，冉川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带着刚睡醒的嘟囔，“爸爸妈妈，我饿了。”
颜如芷受了惊吓一般，一个弹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邢非一个不妨被撞到了下巴，一声惨叫。
“你流血了！”颜如芷低头惊呼，将桌上的纸巾丢给他，“我给你倒水漱口。”又快速跑向厨房。
冉川本来还在揉眼睛，听到叫声也清醒了，蹬蹬蹬跑过来，趴在邢非腿上，抬头紧张问，“爸爸，你没事吧？”
牙齿咬伤舌头，邢非口中泛出铁锈味，这一下是真疼，他对着冉川摇了摇头。
看着颜如芷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场谈心，结束于兵荒马乱之中。
邢非漱了口之后，就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颜如芷借口有工作，躲进她公寓里的书房。他在做饭的时候，冉川则靠着他的腿撒娇，和他说今天学会了溜冰，分享着今天的心得。
最近邢非有些忙，冉川没怎么离过他，虽然有颜如芷陪伴，可是每天晚上回来之后，冉川还是异常的黏人。
邢非一边做饭，一边哄儿子。
“爸爸，你知道吗？妈妈特别紧张，我一摔跤，她就紧张。”冉川说，看似抱怨，实则炫耀。
邢非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儿子得意的小脸，“她紧张你就开心吗？”
“嘿嘿，我喜欢妈妈抱着我说，乖宝贝儿，不疼，不疼。”冉川揉揉小鼻子。
“不要让他担心。”邢非推了推儿子的额头。
“哦。”冉川乖乖点头，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宝贝儿，有妈妈高兴吗？”
冉川没有回答，但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太用力了，细软的头发都跟着疯狂抖动。
随后又有些担忧地问，“爸爸，妈妈以后不会再忘记回家的路了吧？我们不能再把妈妈搞丢了。”
邢非放下手中的锅，关了火，蹲下身子，看着儿子的脸，郑重其事地说，“不会，永远不会了。”
冉川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环住邢非的脖子，在他耳边开心地说，“以后我就不怕上幼儿园了，我是有妈妈的孩子。”
冉川上过半年幼儿园，小孩子看到别人都有妈妈，有了比较，就更加伤心。
一次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吵了架，被人说没有妈妈，伤心地哭了很久，再也不肯去幼儿园。第一次冲着邢非耍赖般的哭喊着要找妈妈，怎么哄都哄不好。
邢非不得不给儿子办了退学，带着儿子一起飞来南城找人。当时并没有抱太多希望，南城他已经找过很多次。
只不过不死心的想要再试一次，带着儿子一起，也是想让冉川散散心。谁知道，误打误撞，真的让他找到了人。
邢非心头酸涩，伸手抱住儿子，愧疚地亲了亲他的小脑袋。
晚饭快要做好时，他打发冉川去找妈妈来吃饭，冉川兴高采烈的小跑着去对面公寓。
这一层只有两间公寓，大门敞开，邢非能看到冉川掂起脚，熟练的在颜如芷的公寓门口抬起小脸蛋，脸部识别，公寓门应声打开，冉川小跑着进去，消失在门口。
邢非收回目光，心中有些好笑。这样的两间公寓，本来觉得住起来不太方便，此时倒是给了颜如芷缓解尴尬的空间。
他利落的将糖醋排骨盛进碟子里，端到新买不久的餐桌上。
放下瓷碟的手一顿，看到了颜如芷常用的记事本摊开放在餐桌上，她有时候会在这间公寓工作。这边的书房改成了儿童房，餐桌也就变成了办公桌。
邢非看到了记事本上空白页写着的两个字——联姻，底下还重重的画了两笔。
想到她刚刚欲言又止的模样，抓着本子的手紧了紧，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铁锈味。
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一般，轻轻合上打开的记事本，放到了沙发上的小茶几旁。
随后，又没事人一般，继续收拾餐桌，为晚餐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