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就是我妈妈
颜如芷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她身边的一颗小脑袋。
冉川的脑袋枕在小手上，挤压着左脸颊肉嘟嘟堆在一起，嘴巴微微张开。闭着眼睛，长长地睫毛盖在眼下，柔软的碎发耷拉在额头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边，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有些空荡，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台电脑、几本书摆在床头柜上，上面摆着个文件夹。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被子。
颜如芷想起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篇文章，眼前的小朋友是她的“私生子。”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抬起手臂，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有疼痛感，不是在做梦。
抬手的动作惊到了趴在旁边的冉川，他抬起脑袋，还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颜如芷时，眼睛突然瞪地溜圆，高兴地喊，“妈妈，你醒了。”
“你……叫我什么？”颜如芷怔住，嗓音沙哑。
冉川本来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此时默默收回手，有些忐忑地喊，“妈妈。”
“小朋友，你到底是谁？”颜如芷撑起半身，坐起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冉川泪眼汪汪，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地扁扁嘴，低着头，小声说，“你真的是我妈妈。”
房门被推开，男人手里拿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爸爸。”冉川喊，爬下床站着，声音里带着委屈。
邢非伸手按了按他的脑袋，算作安慰，并没有说什么。
他把水递给颜如芷，“先喝掉。刚有医生来帮你检查过，说是因为低血糖外加休息不够才晕倒的。”
颜如芷接过水，杯子里的是温水。她有些迟疑，喝了几口，温热的水让她干燥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邢非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医生建议你尽快去医院做详细地体检。”
“好。”颜如芷回答，握着手里的杯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冉川爬上邢非的膝盖，靠在他身上，看向颜如芷，眼睛中蓄着一些水汽，看起来可怜极了。
颜如芷思绪混乱，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屋里的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她轻咳了两声，看向一直盯着她打量的邢非，“冉川他说是我的儿子，你……又是谁？”
邢非抱着冉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颜如芷，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老婆。”
颜如芷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荒唐极了。
她掀开被子，没有看到拖鞋，便光脚站了起来，“我好多了，今天谢谢你们的帮助。”
说完，便朝房外走去，
身后传来冉川小小的呼喊，“妈妈。”
颜如芷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走出房间时，发现这间公寓和自己的那间格局一样，她在沙发上看到了自己的包和手机，拿起来就朝大门走去。
颜如芷推开自己公寓大门时，回头看了一眼。
邢非抱着冉川沉默的跟在后面，既没有挽留，也没有出言阻止。
她到底没有把门关上，心中有太多疑问。
碍于孩子在场，颜如芷并不好说太多话，只看着邢非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许是颜如芷的表情太过冷漠，冉川本来支着脑袋，此时耷拉下去，有些难过的模样。
邢非蹲下身子，把冉川放到地上，“川儿，你能帮爸爸把今天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吗？”
冉川点点头，小跑着进了房间。
“你觉得荒唐是吗？”邢非嘴角带着讥讽，“我也觉得荒唐得很。”
“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死缠烂打，只是觉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之后怎么选择，还是看你。”男人压着声音，可颜如芷听出他话语中的怒火。
颜如芷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冉川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冉川打开文件袋，抽出其中的一份，递给颜如芷，说，“你看，你真的是我妈妈。”
颜如芷低头看着冉川，并没有伸手接。
冉川神情焦急，踮着脚丫子，“我们没有骗你，爸爸昨天带我去做过鉴定。医生叔叔说，你就是我的妈妈。”
颜如芷手有些颤抖，看着冉川殷切期待的目光，还是心软伸手接过文件，可并没有打开。
“之前借用你厕所的时候，私自拿了你的牙刷，还捡了几根毛发。你要是觉得不放心，我们可以重新再做鉴定。”邢非边说，边稍弯身子拿过冉川手上的文件袋。
邢非摸了摸冉川的脑袋，安抚似地拍了两下。
又抽出文件袋里的另一份文件，递过来，“这是我们的结婚证，我们在国外登记过。”
颜如芷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可是登记时，你说你叫冉溪。”邢非脸上带着苦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没有认错人。”
颜如芷麻木地接过另一份文件，同样没有翻开。
她捏着两份文件，身上起了一层冷汗，思绪乱成一团，强装镇定，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记得一些事。”
她无法看到冉川失望的眼神，只能盯着手上的纸。
她还穿着参加宴会的裙子，光脚站在门边，狼狈得很，此时走廊风吹过，冻得她一激灵。
“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就在对门，有什么疑惑你都可以尽量问。”邢非说。
颜如芷逃一般进到公寓，关起了房门，抵着门慢慢坐到地上。
她能听到门外，邢非安慰冉川的声音，可是这声音逐渐远去。
颜如芷低头看着还被她紧紧捏住的文件，眼中一片模糊。
她艰难站起来，寻摸到玄关处的小药柜，翻出一瓶药，往外倒时，因为手在发抖，药片撒了一地。
她直接趴在地上随意捡起两片，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颜如芷蜷缩在地板上，那些模糊的梦，梦中模糊的哭喊，越来越清晰，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坠入到了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