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对自己诚实
他走了，生活又要回到之前的状态了吧，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这心，为什么控制不住的慌了起来，突然好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
到家已经是半夜，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月光悠然洒下的清辉。
风吹起窗帘，吹起盖在画架上的薄布，吹散了画纸，散落在客厅里，画纸上一张张相同的人像，好似在嘲讽，又好似在刻意的提醒。
对自己诚实吧，墨黎，那个曾经照亮过你的少年，你依旧没有放下。
沈南星到江城后和主任做了一个研讨会的简单电话汇报，在家休息了两天，今天才到医院上班。
上班先到护士站熟悉病人的治疗情况，是他养成的基本习惯，正翻着病历，侧目看见从手术室回来的陈哲。
手撑在腰上，一幅直起来都很费劲的模样，眼睑下方明显的黑眼圈，手术室专用口罩耷拉着挂在脖子上，手术病人的病例夹拿在手里晃荡，和脖子上的口罩同步，晃出了节奏感。
沈南星看着眼前人狼狈的模样，已是了然，想必昨天一定很红“看来我们陈大医生昨天的晚班上的很是操劳。”
陈哲把病历往护士站台子上一扔“你小子倒是春风得意，泡妞都泡到北城去了，留我一个人面对着漫漫长夜，七天，帮你顶七天晚班。”
生无可恋的表情“果然雄性生物谈起恋爱来，是会变物种的。”
“知道你辛苦，呐，给你带了早餐。”
一碗色泽金黄泛着油光，香气四溢的豆皮和一杯现磨的豆浆，看着都很有食欲。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豆皮吃了起来
“别以为一顿早餐就可以弥补我内心受到的伤害，还不从实招来，你和朋友圈里的菇凉这么回事，还什么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你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明骚起来，竟然是文艺风的。”
“赶紧吃，吃完去交班，滚回去睡觉，一副肾气不足，阴气太重的样子，还以为粽子跑出来了。”转身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你才他喵的是鬼呢。”
墨黎正构思着自己下部漫画的人物图片，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洛言一激动的问道“沈大公子去北城找你啦。”
“这你都知道，你不干狗仔可惜了”把手机开着扩音，放到一边，手上继续画着。
“人家都发朋友圈了，地点坐标显示北城，图片上的环境明显不是酒店”洛言一脚指头都不用动，都可以想到这一屋两人的另外一个是谁“快给我说说，发展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是吃了顿饭，再说人家是工作出差才来北城，在一起过节纯属巧合。”
“啧啧啧，中文里面的欲盖弥彰，旁边应该放上你现在心虚的照片。”电话那头的洛言一摇摇头说道。
墨黎一时无语。
洛言一继续道“大大，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墨黎笔下一顿，屏幕上划出一道划痕。
“这件事压根你们俩都没有错呀，你根本不需要因为这个事情惩罚自己，也惩罚他，当时你在她们的眼里你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她们觉得你配不上，现在的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墨黎打断她的话“有什么用呢，无论这些年我怎么努力还不是一样追不上他？就是谁都没有错，我和他才无解”
轻笑一声“你看，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不是吗？”
墨黎把笔的笔芯拔出，扔进垃圾桶，重新换上新的。
“大大。”洛言一唤了一声她。
“没事。”墨黎收起失控的情绪又恢复到平静。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阴暗的角落，关着一只野兽，一旦放出来，吞噬自己，也咬伤身边的人。
“大大，你真的很好，看看自己，你在其他的人眼里也发着光。”洛言一声音郑重而认真。
“一一，谢谢你。”
挂掉电话后，墨黎已经没有心情在画下去了，索性直接把笔扔到一边，到沙发上拿起平板，准备看一下优秀的画作平复自己。
平板画面停留在那天晚上他在做饭，她窝在沙发上画他做饭的背影。
白色的灯光如清辉洒下，男人挺拔精瘦的身材如雕塑，手下娴熟的切菜动作，真的很难想象之前一个可以炸厨房的人，如今也能在厨房游刃有余。
墨黎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很久，最后提笔在左上角留白的地方写下“时光静谧，岁月温柔。”
拿起手机给乔修瑾去了电话。
两人见面是第二天的下午，临近跨年，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路上的行人脸上也有笑容。
挑的是一家低调古朴的茶楼，复古的雕花窗棂隔出的包间，朱红色的窗，窗外江水茫茫尽收眼底，已是深冬白雾萦绕，烟波浩渺。
“这是。。。。想好了。”沈修瑾拿起茶壶，淡绿色的茶汤缓慢流出。
墨黎一愣，心念一动，了然的点点头“嗯，想好了。”
他轻笑，放下茶壶“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联系我。”
“为什么这么讲。”
沈修瑾不答“还记得三年前，也是这里，你拿着你第一部画稿，那个小女孩明明那么的慌张，却强装镇定的向我推荐着自己的作品，我记得你之后问过我，为什么选你？”
“你说，眼缘。”当时自己的画技青涩，比起有好几年经历的漫画家来说，作品不算出挑。
“你眼里有一股狠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世间太大，很多人走着走着连自己都弄丢了，他们产出的东西自然也就变成了不会说话的怪物。”
墨黎听着他说。
“连自己都骗不了的东西，怎么去骗别人，我很庆幸，这几年看着你的成长，你依旧坚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现在要离开，虽然舍不得，但还是祝你得偿所愿。”
沈修瑾第一次看到墨黎的作品，就被深深的温暖到了，她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有了自己的生命力，恍然抬眸间那双好看的眸子，清亮澄澈，而坚定。
在当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大爆款销售低迷的漫画社，他想一试，力排众议的签下她，并且很快的连载她的作品。
他拿起茶杯轻轻的在墨黎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瓷器清脆的声音。
“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墨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浅笑摇头“天助自助者，我说过我是一个商人，只负责挖掘适合的人。”
“还是老样子。”用最凉薄的话，做有温度的事情。
“不过也不算是彻底离开了，肥水也不算流到了外人田，我倒是跟那小子的梁子结下了。”
“怎么说？”墨黎挑眉问道。
“就这样把我的门面挖走了。”
两人相视一笑。
一壶茶见底，乔修瑾起身道别“还有事，我先走了，作为老东家，有事情还是可以找我，要是觉得那小子不好，完全可以回来找我，大门敞开。”
“好。”墨黎点头道谢，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抬眸看向窗外，江面上一艘轮船发出悠扬的船鸣声，好似也在替这座城市跟自己告别。
回江城。
这次会江城准备常住，自然是需要提前准备好住处，正打开app查看是否有适合的房源，但是接近年关，房源其实不多。
这时洛言一电话打了进来“大大，我过两天到北城找你玩两天”语气不善，明显带着怒气。
“这是谁惹着我们大小姐。”居然觉得好笑“都要闹离家出走。”
“王八蛋。”洛言一故意提高了声量，似乎生怕楼下也已经气的面色铁青的男人听不到“之前莫名其妙吃飞醋，我还都会跟他解释清楚，现在轮到他出现花边，居然就一句工作需要。”
“嗯，那确实是太过分了。”
“这次他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这日子就别过了。”
墨黎无耐的扶额，这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不顺着她说，只会越来越严重，又具体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能先转移她的注意力“一一，我过两天要去江城。”
洛言一一下就冷静下来了“真的，太好了，刚好要跨年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这次准备住多久。”
“应该会常住。”听见电话那头的欢呼声，吵的墨黎轻笑着把手机拿离自己的耳朵“需要帮忙找找房子。”
“学校附近的可以吗？”洛言一问道。
“嗯嗯可以。”
“我爸之前怕我在宿舍住不习惯，就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不算大，但是胜在安静和人员干净，大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医院的医生护士，我把房间钥匙邮寄给你。”洛言一道。
“那我先过渡，等我找到了房子在搬，房租我。。。。。。。”
还没有说完就被洛言一打断，洛言一只觉得自己刚刚压下去的火一下蹭的上来了“墨大大，你敢给我房租，我就在你饭菜里放氢氯噻嗪，那房子我毕业后就没住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墨黎一下没崩住笑了出来，这种损招她居然还记得，之前为了整一个渣男，洛言一就在那渣男水里放了这玩意，最后那个男生一天不停的来往于教室和厕所之间，也可谓是一战成名。
墨黎刚想开口道谢，听见电话里传来敲门声，接着就是手机掉落的声音“萧祁，唔。。。。你唔。。。。。你混蛋。”
出于非礼勿听的原则，墨黎笑着挂掉了电话。
几天后，墨黎收到洛言一寄来的钥匙，准确的地址也附上在包裹里面。
墨黎东西本就不多，杂物也都提前打包好，直接抱去快递站就成，计算了下时间，提前定了飞往江城的机票。
到江城时，以临近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