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或不是
乔鲁诺说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就要借我之死对高层元老干部发起挑战。
可乔鲁诺还说了,乔鲁诺说不会让我死。
……
……乔鲁诺舍不得我死!
呜哇——乔鲁诺舍不得我死!乔鲁诺他真的好爱我啊!!!
以后谁还敢说我siri是舔狗?事实证明了我从来都不舔,因为我和乔鲁诺的爱是双向奔赴的,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呜呜呜呜,这是爱情,这果然是最真的爱情!
老婆呜呜呜,乔鲁诺永远是我siri最好的老婆,我也好爱我老婆呜呜呜呜——
“siri!”
副驾驶座上的米斯达死死抓着一旁的扶手,咬牙切齿地瞪我:
“你他妈别哭了!还有,把车开慢一点!”
“汪呜、汪呜呜呜呜——”
我哭得停不下来,哭得满脸泪水地死死抓着方向盘,拼命在夜色初临的公路上把车开得飞快,还不忘抽空感激我的南意队友:
“米斯达,你真好呜,我以后再也不揍你了,以后我和乔鲁诺的婚礼,你也坐主桌,你就坐布加拉提旁边的位置。”
米斯达:???
米斯达:“诶嘿,倒也不必啦,其实我们可以一起举办婚礼,你和乔鲁诺,我和rosa……”
米斯达之后说了什么我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我满脑子里只剩下了我老婆。
说到婚礼,也是时候该好好计划准备一下了,等明年乔鲁诺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就要向他求婚,他那么爱我,他肯定会答应我嘻嘻,我要给他定制全世界最贵最好看的婚纱。
一想到金发仙子将要身披纯白圣洁的礼服站在明亮的教堂中央对我温柔宠溺地笑着,说出那句‘我愿意’——我的心脏就不可抑制地被疯狂攀升的喜悦带动,激烈地砰砰直跳起来。
啊呀万一、万一乔鲁诺坚持要在婚纱胸前的位置开爱心形状的开口怎么办,我要不要答应他呢——哦不对,我才是新娘,那他就该穿西服,呜呜呜呜没关系,穿白西服的老婆也一定超漂亮的,反正我都刑啊,无论是婚纱乔鲁诺还是西服乔鲁诺我都可以!
这边我都在脑内和乔鲁诺完婚准备度蜜月的时候,那边米斯达的携带电话突然响了,是布加拉提打来的,南意枪手简短应和了几声后,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真该死,齐佐剩余的走狗偷袭了passione总部,”
挂断电话后,米斯达向我转达:
“布加拉提让我们先别回去——”
我猛踩一脚油门,车辆加速向前飞驰而去,把副驾驶上的人甩得脑袋重重撞在了车座上。
米斯达捂着撞疼的后脑勺气急败坏地冲我吼:
“siri!你冷静点,你往哪儿开?没听到我说的吗?布加拉提让我们别回去!”
我没有顾上回答米斯达,一边继续紧抓方向盘,同时在脑内飞速思考起来:
布加拉提的决策或许是对的,passione自从上次与齐佐对峙后就做好了备战应对余党的准备,况且还有阿帕基福葛他们在,乔鲁诺不会有事的。
我和米斯达在无法详细得知敌人布局的情形下贸然出现,反而会成为集火的目标,可是……
可是乔鲁诺说了不能让我死啊……
所以同样的,我也不能让他有事。
眼眶好热,胸口也好热,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意怎么也消除不了地堵在那里让人焦躁。
乔鲁诺是在乎我的,乔鲁诺没有放弃我,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工具】。
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是铺天盖地的喜悦和得到救赎的安心,一直以来我的付出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我就要像过去那样,像我一直以来在做的那样,拼尽一切去保护那个人。
这一定就是【爱】——我无比确信——此时此刻这种不顾一切想要赶到对方身边的急切心情,就是我不断追寻的【爱】。
我激动得两手发抖,也高兴极了,内心这股突如其来的自信更是越发偏执疯狂地生长,直到我不顾米斯达的阻拦把车开回了passione。
——乔鲁诺?
我推开车门,米斯达从后面追上来,还在喊着我的名字,一旁还有组织成员追上来焦急地解释目前的情形,齐佐的人只发动了一波自杀式的攻击,暂时被打退回去,伤亡惨重,passione的人几乎没有大碍。
——乔鲁诺。
我不断地踏着向上的台阶,朝着三楼那间办公室走去,喜悦期待不安恐惧等等情绪错综复杂地纠缠在胸口,米斯达还跟在我身后,大叫着‘你疯了吗’‘siri你说句话啊’。
——乔鲁诺……
我停在了那扇门扉之前,呼吸异常地平复,只有心脏还在不受控制越来越激烈地撞击着闷痛的胸膛。
我心爱的那个人啊,他就在这扇门之后,我们今天下午才见面交谈过,我也只是离开了短短几个小时,好像有什么巨大的改变轰轰烈烈地悄然发生,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乔鲁诺在等我吗?他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那双绿色的眼睛会温柔带着笑意地注视过来呢?还是冷漠疏离地挪开视线?
思绪乱做一团,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名字:
乔鲁诺乔巴那。
对于辛西梨来说,这是全世界最美妙的魔咒,只要念及这个名字就能让我那颗心一次又一次、理所当然、热烈而充满生机地跳动。
对啊,没有必要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我只要像过去那样,不顾一切地朝他跑去就好了,然后尽情地大声喊出那个名字:
——乔鲁诺!
我推开门,看向站在办公桌后抬起头的金发少年,大声地喊道:
“乔鲁诺!!!”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绿眸带着诧异朝我望过来,似乎还在犹豫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身体却已经驱动双腿朝我走来。
——跑过去!
——快跑过去呀!辛西梨!
——像那个寂静到只有钟声响起的午夜,不顾一切地朝他跑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他吧。
——我是可以这么做的,因为这一次……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推开我了。
“呜呜呜呜乔鲁诺……汪呜呜呜呜……”
我成功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我老婆并扒在他怀里汪汪大哭起来。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说不上原因地既委屈又高兴,我一边哭一边不忘偷偷吸一口老婆身上香香的味道。
……嘤嘤嘤嘤老婆怎么这么香呀,老婆怎么这么瘦呀,可是老婆抱起来还是好舒服哦嘤嘤嘤嘤……
“siri……”
被我扒着的人僵直了好半天,这才慢慢地伸手,轻轻抱住了我。
……轻轻抱住了我。
抱住了我!
乔鲁诺!抱我了!是真的!
我简直狂喜乱舞,就差没跳起来,连忙继续关怀老婆:
“乔鲁诺你没事吧?没受伤吧?别担心,我回来了,我会保护你的!无论谁来我都替你打跑他们!”
“我没事,”
乔鲁诺表情僵硬地按住了我摸过去想确认他身上没有伤口的手,停顿片刻后,幽绿的眼眸不情不愿地上下打量着我,忽然问:
“你呢?你没……受伤吗?”
呜老婆关心我了,我怎么舍得让老婆担心,连忙表示自己完全没受伤。
正当我沉浸在没被老婆推开的窃喜中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见好就收的时候,乔鲁诺忽然又抓住了我的手,艰难下定决心般用力按在了他的纤纤细腰上。
?
???
老婆好反常,等等……老婆这是、这是在默许我可以继续和他贴贴吗?!
一定是我反应慢了,金发小教父见我半天没有重新贴上去,清澈的绿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点点委屈的神色,也就几秒功夫,他忽然低垂眼帘,自顾自地靠近了过来。
他是真的靠近了,近到我的额头快要碰到他那三个奇妙的毛茸茸卷卷发圈之际,面前近在咫尺的金发仙子突然重重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siri,”
乔鲁诺含糊地小声说道,语气里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满足:
“你终于……终于回来了。”
我鼻子一酸,眼眶好热,差点就要哭了,因为那一瞬间汹涌的愧疚彻底覆盖了心口的喜悦之情:
是真真正正的愧疚,我曾那样骄傲地向每个人炫耀自己对乔鲁诺的忠心,到头来却因雷石的几句挑拨就怀疑退缩,从齐佐回来之后也一直以工作忙为借口逃避。
仔细想想老婆好可怜好委屈呜呜呜,我太可恶太该死了,我怎么能这么冷落自己的老婆!
反省到这里我连忙哄老婆:
“我回来了,我、我再也不走了,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都会对你好,我发誓,乔鲁诺,我以后会一直一直对你非常非常好,天天给你买布丁、作业也都我来写,我还会给你买礼物,找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不要了,”
这一次乔鲁诺打断了我,他低垂眼帘以一种更加惹人怜爱的姿态主动地抱住了我,声音低下去:
“我什么也不要了,siri,只要……只要你别再乱跑了,待在我身边。”
胸口蔓延开了一种酸麻刺人的甜蜜,我再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在内心渴求乔鲁诺能停止这样令人心碎的恳求语调,然后叹息着紧紧抱住了他。
世界在此时安静了下来,仿佛只剩下了我和面前的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金发仙子松开了我,但又没完全松开,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脖颈,然后捧住了我的脸。
教父位于三楼最佳位置的办公室正对着庭院的巨型喷泉,每晚夜幕降临后那座华而不实的装饰物都会亮起绚烂的灯光效果,透过玻璃窗户照耀进屋内,此时也不例外,那些暖色的灯光恰到好处地落在乔鲁诺星辰般明亮的绿眼睛里,映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湿润……且令人心动。
仿佛世间最珍贵稀有宝石似的眼眸中此刻只装着我一人的身影,四周的空气仍旧静得不可思议,耳边也只剩下了此起彼伏不知是谁的呼吸声。
乔鲁诺眨了眨眼,柔软卷翘的浅色睫毛带着痒意拂过眼前时,我才惊觉我们的距离早就近到了快要脸贴脸的地步。
我后知后觉地浑身发烫起来,紧张地揪着他的衣摆小声支吾着,艰难地蹦出了一个蠢问题:
“乔、乔鲁诺,你……你是要吻我吗?”
金发少年抿了抿他玫瑰色的柔软嘴唇,意味不明地别扭反问道: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早就可以!
我高兴极了地在内心尖叫着,正左右为难是该闭上眼还是该主动一点吻上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门被人紧急推开的动静。
我和乔鲁诺一起回头看过去……
只见布加拉提抓着门把手,一脸诧异的表情站在那里。
☆☆☆
“抱歉,我应该敲门的,打扰到你们了……”
身穿整洁白西服的黑发男人身姿笔挺优雅,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地站在那里,诧异的神色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布加拉提礼貌地站在原地没有踏入屋内,他的目光转向我,无奈又恰到好处地温和指责道:
“辛西梨,你不该回来的。”
“我知道、可……所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没得辩解,只有含糊扯开话题。
齐佐的余党人数不多,会拼死一搏采取自杀式的袭击方式也不例外,passione主场作战拥有地形优势,且人手和准备充足,最好的决策方式是继续等候剩余的敌人再次发动攻击时将对方一举拿下,解决后患。
目前虽然还不确定齐佐再次发动进攻的时机,但就他们剩余的人数来看,至多再正面交锋一次就能结束一切,对方大概率会熬到午夜后再奇袭,今晚恐怕全passione的人员都得加班留守,于是商定了简单的作战计划后,我就不得不赶快去准备人员部署。
“安排一部分的作战人员先休息,保留体力守卫后半夜。”
布加拉提提醒:
“辛西梨,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布加拉提,你留下保护乔鲁诺就好……”
我摇头,不放心地再看一眼金发小教父,随即没忍住地问:
“还有,刚才的突袭中……贝里乌斯有出现吗?”
布加拉提摇头,他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我了解贝里乌斯的替身能力,他的替身并非棘手的攻击型,更多只是用于防守和牵制敌人,真正棘手的反倒是贝里乌斯本人。
这个芬兰男人狡诈阴险、行踪诡谲,更要命的是他的近战搏斗在整个passione里无人能敌,不过也或许是我过分忧虑了,人数差距摆在眼前,贝里乌斯再强也不可能突破重围伤害到乔鲁诺或布加拉提。
只要乔鲁诺……和布加拉提没事就好。
☆☆☆
将作战计划迅速安排下去,接着要做的就是带人安置后半夜守卫的休息问题。
仓库位于大楼的负一层,安放着供给加班党们足量的睡袋与折叠床,前往负一层的电梯只有一楼走廊尽头的货梯,在货梯旁就是偌大的纸质资料储藏室。
如今passione绝大部分办公都趋向数字化,但也还延续着纸质文件的签署与存放流程,这间堪比杂物间的储藏室寻常总是紧闭着门扉,仅有少数干部和情报部的成员拥有权限能够使用id卡进出。
我打发了手下离开后,独自站在了资料储藏室门前,那个始终亮着蓝色led指示灯的电子锁,今晚却是暗着的。
电子锁每年都会检查并更新一次,型号倒是没有变,是近年来最常见普及的种类,没有开启的状态下,只消比普通门锁更暴力的破坏就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解除。
我悄无声息地破坏了电子锁,进入了堆积满文件的资料室,在紧凑并排的资料架尽头,有一扇终年拉着帘子的小窗,没有开灯的情况下,夜晚只能靠墙边数个微弱的应急灯以及厚窗帘后透入的室外光勉强看清屋内的摆设大致轮廓。
靠窗一米左右的位置,单独摆放着一张怪异的小铁桌,铁桌上总会堆积着几叠还没来得及归类入档的文件。
我走过去,在死寂的资料室内,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让窗外的月光不偏不倚地照亮了小桌上仅有的几张纸,踌躇片刻后,放弃挣扎地上前认命地拿了起来。
微弱的光线下,白纸上的印刷体清晰异常:
那是不久前,针对齐佐向passione发动战争的一向申请。
申请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南意同事盖多米斯达。
申请内容为【视情况而定,是否准许开枪击杀辛西梨】。
申请的结果……
申请的结果,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乔鲁诺的笔迹:
——approved。
☆☆☆
心脏就像沉入冰水中的冰块,闷声轻微地沉了一下,然后重新浮起,恢复平缓的跳动。
同一时间,身后的黑暗中,有人悄无声息地将冰冷尖锐的刀刃,准确地抵在了我的喉咙口,根本无需回头,男人那砂纸摩过般的粗粝嗓音紧贴着我的耳朵响起:
“siri,surprise。”
我没有转身,冷静没有语气地回:
“你知道你失败了,贝里乌斯。”
贝里乌斯哈地笑了一声,一手继续持刀抵着我的喉咙,另一手攀上我的肩膀,他个子很高,还是俯下身将下巴亲昵地搁在我的颈窝处,用几乎怀抱我的姿势同我一起看向手中的文件:
“可能是吧,你早就猜到了,我的目的不是布加拉提就是乔鲁诺,所以你把他们两个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然后独自前来引出我。可我了解你,你是那种明知有陷阱还是会无谓踏入其中、再出其不意打别人脸的类型。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确信自己侦破了所有阴谋诡计,却不知道你现在胜券在握的样子是多么的愚蠢而可爱……”
“……我不明白你在高兴什么,诚如你所说,我知道这是陷阱。你让我看到这份文件,期望我会对乔鲁诺失望,然后趁机狠狠奚落羞辱我吗?”
“那么说来,你还没有对乔巴那失望吗?”
脑海中开始不断地提醒自己米斯达说过的话:
米斯达说过【乔鲁诺不会让我死】。
我下意识地攥紧手中单薄的纸张,强压下躯体深处什么躁动汹涌的情绪,逞强道:
“我为什么要失望,我相信乔鲁诺,你不会明白的,他在乎我,他没有……他没有抛弃我。”
贝里乌斯声音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了,浮夸地学着我的语气重复:
“【你不会明白的】,【他没有抛弃我】……siri,你真是不可思议,你很聪明,但有时也很蠢。”
我咬牙,充耳不闻般自言自语:
“我相信他……我相信乔鲁诺。”
我相信乔鲁诺。
我相信的。
因为是乔鲁诺……
乔鲁诺乔巴那。
是【魔咒】,这个名字是属于辛西梨的、最神奇最美妙的【魔咒】。
魔鬼的低语却没有放过我,换了一种更温和的语调哄劝起来:
“siri,你很聪明,你其实心里早就再清楚不过了。可你偏偏总要装傻欺骗自己。”
“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呢?”
贝里乌斯嗤笑一声,无情地打碎了我一直以来为自己虚构出的完美幻境:
“乔巴那对你举起枪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他是否会对你开枪。”
“毕竟你那么爱他,无需任何人解释,你从他的眼里就能看出来。”
他虚幻的笑容。
他宝石般的绿眼。
他微微垂下的眼帘。
他小心翼翼靠近的呼吸。
……
还有许多的,有关于那个人的,被我珍藏起来的记忆,顷刻间都被贝里乌斯的话语击碎幻灭。
再也无法找回。
眼泪无声接连地滚滚落下。
我被击溃了,因为贝里乌斯的话是真的。
……我早就知道了啊。
乔鲁诺对着我举起枪时,那双眼中的决绝。
他是认真的,他会对我开枪。
他随时……
都会抛弃我。
盖多米斯达只是他的帮凶,他们签署了一份可以枪//决我的文件,然后共同将我安抚好,以便我继续为passione的事业发光发热。
我从以前到现在就没有变过,始终……
都是【工具】。
见我哭得那么伤心,贝里乌斯沉默片刻后,叹气着妥协,低声安慰:
“……别哭了,siri。你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乔巴那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伤心?”
我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的。
就算知道也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就算知道也还是牺牲了萨奇老爹的性命。
就算知道也还是不顾一切地朝他跑去。
就好像【我不喜欢甜食】的谎话一样。
我以为迟早有一天【乔鲁诺也喜欢我】就能被扭曲成事实。
所以哪怕米斯达毫无说服力的口头安慰也能被我拼命抓住作为借口,卑鄙地回到乔鲁诺身边继续死皮赖脸。
毕竟有什么关系嘛哈哈哈哈,反正大家都知道了辛西梨是舔狗,又傻又蠢又瞎又没有尊严的舔狗。
“我就是恨,就是好恨,”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贝里乌斯不得不小心翼翼挪开点刀子以防刀刃划破我激烈起伏的喉咙:
“你他妈的为什么来那么早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十分多钟前我老婆还抱着我撒娇呢呜呜呜呜,就不能让我美梦再做久一点吗呜呜呜呜去你妈的……”
贝里乌斯:“……别哭了。”
贝里乌斯:“……别哭了,siri。”
贝里乌斯:“跟我走吧。”
我:?……???????
我:“你不是来杀我的?”
贝里乌斯:“雷石老爹背叛萨奇在先是事实……但你最终对他下手,还是因为齐佐和passione的利益冲突。所以该死的是乔巴那氏。”
??????
好家伙,就强行给我洗白并让我老婆背锅了呗?
算了……很快就可能不是我老婆了。
贝里乌斯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于是再问了一次:
“siri,所以你要跟我走吗?跟我回芬兰,或者其他什么没有人认识我和你的地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做梦!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打算留在乔巴那身边吗?”
“和你无关!你要么杀了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贝里乌斯眼神暗沉片刻,他没有理会我的挑衅,也没有收回抵在我颈间的刀,忽然之间轻快地笑了,并提议:
“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
“?”
“如果你赢了,我立刻就走,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但如果我赢了……”
“……”
“你就得跟我走,永远离开乔巴那。”
☆☆☆
我不喜欢赌博,也压根不想和贝里乌斯赌,谁知道他想怎么坑我。
但刀架在脖子上,我实在没得选。
贝里乌斯挟持着我,正大瓜明地让人把教父和布加拉提喊来,同一时间齐佐的余党也开始发动最后一波进攻。
位于一楼的资料室很清楚地就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枪响和嘈杂的人声,我冷静下来,老老实实地任由刀贴着脖子,没等我等到挣脱的时机,就有人闯入了资料室。
“siri?!”
最先进门的是我昔日那位难以捉摸的金发恋人,passione的伟大教父,布加拉提紧随他身后。
为了方便搬运成堆的文件,资料室的门建得足够宽敞,屋内却因为相邻紧密的资料架而显得狭隘不堪,难以施展行动。
“【goldexperience】!”
金色替身纤弱娇小的身影气势汹汹一拳挥向一旁的资料架,金属结构的架子瞬间化作疯狂生长的树枝藤蔓,急速朝我面前伸来。
在只差不到半米的位置,被突然涌现的漆黑泥浆吞挡阻拦。
那面墙体般快速翻滚涌动升起的混黑泥墙是贝里乌斯的替身【深渊】,能够牢牢束缚敌人的行动,又或者化作最坚固的壁垒阻挡攻击。
所以哪怕【黄金体验】再急切不过地上前快速木大,在面对柔软泥泞的【深渊】时也只是徒劳。
“布加拉提!”
乔鲁诺总是很冷静,所以我几乎没有看到过他像现在这样急切又无措地回头向身后沉默的黑发同伴寻求帮助:
“快……用你无敌的【钢链手指】想想办法!”
“冷静点,乔鲁诺。”
布加拉提话是这样说,【钢链手指】却也不怎么冷静地在一旁手忙脚乱,
“我……我在想办法……”
“放弃吧,”
贝里乌斯鄙夷地看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侧过刀面,在我的脖颈上虚张声势地蹭了蹭,随即慢悠悠地问:
“真的想救siri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先退后一点,退到门边去。”
金发小教父还想命令他的替身做点什么,布加拉提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逼迫他不得不冷静下来,然后两人一起慢慢地退到了门边。
见对方妥协,贝里乌斯更加得意了,我能感到他抵着我的手放松了一点,另一条胳膊更紧地把我圈到他怀里,然后得意道:
“你真的想救她吗,乔巴那?也是……passione没了雷石,可不能再没有siri了。”
我开始觉得厌烦,贝里乌斯真的没有必要再旁敲侧击地警醒我,乔鲁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passione。
“要怎么做……”
离得有些远了,我无法再看清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此时是什么样的情绪,只能听到眼睛主人的声音从狭长廊架的另一端幽幽飘过来,不知为何竟然带上了一丝悲伤的……恳求?
“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了她?”
“……”
“把siri……请把……siri还给我。”
乔鲁诺一字一句地这样请求,我再无法分辨那些话的虚实,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酸涩起来。
“可以啊,”
贝里乌斯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一切,屋子里安静下来,我们保持着两两对峙的形势,终于听到这个男人残忍地开口:
——“你用布加拉提的命来换,我就把siri还给你。”
☆☆☆
我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恶毒。
贝里乌斯真他妈恶毒。
他不惜动用齐佐剩余所有残党的性命,出现在这里,千方百计诱骗挟持了我,为的也并非是替雷石老爹报仇,他那些卑鄙无耻的行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击碎我的信仰。
“看看吧,siri,我来帮你,”
贝里乌斯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亲昵地在我耳边说道:
“我来帮你,看清乔巴那真正的面目。”
我眼含热泪,视线更加模糊地看不清那双绿色明亮的眼睛,唯有在心中不断地祈求。
乔鲁诺,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
拜托了,就这一次,证明给所有人看吧——
“好。”
布加拉提坚定的声音透彻地击碎了我眼前的黑暗就这样响起。
所有人都怔住了,一同看向那个拥有澄澈蓝眼的黑发男人。
他那有着最正直不过神情的英俊面容没有一丝犹豫,抬头挺胸地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着前方,义无反顾地说:
“放开辛西梨,我来换她。”
“布加拉提!”
乔鲁诺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了黑发伙伴的手,满是痛苦艰难地阻拦:
“我不能再让你——”
“乔鲁诺,”
布加拉提回头,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同样咬牙,声音颤抖:
“可是……辛西梨……她会死的。”
我不该在这时开口,我应该继续保持冷静等待挣脱的时机,然而莫名的苦意已经逼近了喉咙,胁迫着我开口。
我含着盈盈热泪,悲戚地望向近在眼前的金发恩底弥翁:
“乔鲁诺……”
这是辛西梨的【魔咒】。
“乔鲁诺呜……”
求求了,快起效果啊,这可是【魔咒】啊。
所以快点让我的心脏像过去那样恢复期待和喜悦地跳动起来吧!
“乔、乔鲁诺……呜呜……呜呜呜……布加拉提说的没错,我会死……我也会死啊……你真的……真的不救我吗?一次也不救我吗?无论什么时候,我永远……永远是你最先放弃的那一个,对不对……”
泪水一颗又一颗,完整地落下来。
即便流了那么多的泪水,我却还是怎么也看不清面前的人。
空气中无人回应我的死寂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听到了乔鲁诺令人心碎的回答:
“siri……”
“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让我面临需要选择的困境。”
啪。
【魔咒】。
……失效了。
心脏一下子沉到了胸腔不可思议的位置,剧烈撕扯地疼痛起来。
★★★
她有一双明亮的澄黄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漂亮,总是闪闪发光,甜蜜而真诚。
现在也不例外,哪怕盛满泪水,被绝望浸染,siri的眼睛也还是安安静静,永远守候着回应般地看着他。
她就在站在那里,不太远却无法伸手触及的位置,悲伤地看着他,然后一如过去缓慢消化完无人知晓的痛苦,一点点逞强地露出笑脸。
“对,我答应过你的,乔鲁诺。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siri惨淡地笑起来,然后伸手僵硬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枪。
挟持着她的芬兰男人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收手,闪着寒光的刀刃稍稍割破了她细嫩的脖颈,鲜血无声地滑落出一道绮丽的红色细线。
她一点点举起枪,没有像乔鲁诺期待的那样去反抗贝里乌斯,而是抬手将枪递到了对方面前,收起所有表情,厌倦疲惫地开口了:
“用枪吧,给我个痛快。”
原本阴沉着脸的芬兰男人沉默片刻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猖狂的笑意,他稍稍拿开了染上血迹的刀,换了种更加温柔且亲昵的姿势搂住了siri,不知在对谁得意:
“我赢了!是我赢了!siri,按照约定,你得——”
贝里乌斯的话没能说完,眨眼间的功夫siri抬手用枪托又狠又准地击中了男人的鼻梁,再利落地一个转身,就像枚小型导//弹般扑过去,把高了她一个脑袋不止的高大身躯撞向了窗户,玻璃噼啪碎了一地。
“辛西梨!!!”
贝里乌斯咆哮着怒吼出了这个名字,这个男人终于像个真正的冷血杀手般,果决地起身反扑过来,手中的尖刀再无心软地刺向了siri。
细长的刀刃噗嗤一声,轻松扎入了她的右眼,血溅了一地。
“辛西梨!”
布加拉提见状,试图和【钢链手指】一起上前支援,却被贝里乌斯的【深渊】阻挡回来。
只见passione出了名的小疯子一声不吭地承受了这近乎致命的一击,她丝毫没被影响,下一秒就和那一米九几的壮汉厮打在一起,相比之下siri实在太过瘦弱单薄,可她一点也没有落到下风,一次又一次猛烈地发起进攻。
她不是乖巧可爱的小狗,倒像是受伤后更加凶猛的恶狼野犬,空间闲置下她无法施展替身能力,也没有人能帮上她,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她必须靠自己拼了命地活下去……一如她满是血泪艰难摸爬滚打过来的半生。
这就是一场殊死搏斗,但几个回合下来后失去了爆发力的siri开始节节败退,她真的太瘦弱了,贝里乌斯一手就能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整个人瞬间牢牢按在了地板上。
可怜的小狗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她死死抓着钳制住她呼吸的那只胳膊,眼眶突出神情狰狞地开始胡乱蹬腿垂死挣扎,没几秒脸就憋得发紫,而贝里乌斯还是红着眼,满是恨意地瞪着她,丝毫没有再留情的意思。
“siri!”
男人浅色的眼眸里饱含沉重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她半张血水模糊的脸上,吼声仿佛从胸口被震压出来般:
“是你逼我的!我本没有打算杀你!为什么……就算死你也要做乔巴那的狗吗?!”
“咳——咳咳……”
如果siri还能说话,相信她必定还会凶狠地叫骂回去。
可惜她真的是末路穷途,仅剩的左眼眼神涣散,就连双手都开始松开对方胡乱在空气中乱抓。
就是这么凑巧,她无意识地抓到了贝里乌斯胸前挂着的项坠,项坠的链子又恰巧断开,金属的小物件于是被这么甩飞出去。
贝里乌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大概只是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分神,就被siri抓住了漏洞。
她猛地一脚蹬着贝里乌斯的心窝将男人整个踹开,紧接着喘着粗气抓起地上碎裂的玻璃扑了过去,恶狠狠地扎向了对方的喉咙。
鲜血壮烈地喷溅开来,宣誓一切的结束。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siri却没有停下,她如同最终挣破牢笼的困兽,不断地将浸染血色的玻璃片重复地扎向身下的尸体,凄厉的尖叫声穿过漏风的窗口,撕裂了夜空。
★★★
那枚被甩飞出去的项坠无意间磕开了卡扣,里面珍藏着的,是雷石与萨奇年轻时肩并肩笑着的一张小相片,此时也染了鲜血,静静躺在一旁。
这一场混乱残暴的厮杀其实仅仅数分钟就结束了。
贝里乌斯死了。
siri还活着。
【深渊】的阻挡随着替身使者的死亡一同消失退散。
siri还侧身骑在尸体之上,浑身因耗尽了力气虚弱地颤抖,凌乱的额发挡在她眼前,源源不断的血水还顺着她的下颚线在淅淅沥沥地落。
纵使她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骇人的戾气,乔鲁诺也还是朝她靠近了。
“别过来。”
她没有抬头,突然警告般厉声开口。
金发少年迟疑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朝她走去。
他不能停下,更不能后退,这仿佛是最后能够让他靠近siri的机会了。
“siri,你受伤了,需要治疗。”
乔鲁诺朝她伸出手,同时召唤【黄金体验】,带翅膀的金色替身同样谨慎轻柔地朝她靠近。
“……别碰我。”
她仍旧没有抬头,冷冰冰地拒绝。
“你的眼睛……”
乔鲁诺艰难地开口,继续耐心哄劝:
“伤得很严重,【黄金体验】可以治好你。”
“……”
已经靠得足够近了,近到他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被血染红的领口。
可她竟然抬起手,用尽力气甩开了他。
siri猛地跳起来,她抬起了头,一张血迹斑驳的姣好脸蛋面目可怖而狰狞,右眼血肉模糊地渗出一个血色的窟窿,还在流淌的深色血液像在继续侵蚀啃咬着她,而那只完好无损的橙黄色左眼,明明是温暖明亮的色调,此时却像冰川洗刷透彻的冷冽晶石,将视线刀一样地剜过来,和其中饱含的至暗绝望一起刺得人背脊发凉。
siri看着他,彻底变了个人似的,陌生而愤怒地冲他嘶吼起来:
“别碰我!我都说了让你别他妈碰我!!!”
“乔鲁诺乔巴那!如果不是因为喜欢……”
——“你早就被我杀死千万次了!!!”
★★★
siri突然反常地暴怒后就夺门而出地逃跑了。
布加拉提迟疑片刻后追了上去。
她伤得很严重,又不知为何拒绝了乔鲁诺的治疗,齐佐的余党尚未清理干净,布加拉提说什么也不放心siri就这样情绪不稳定地独自离开。
他顺着地上断断续续的血迹,终于在车边追上了踉跄打开车门的siri。
“辛西梨,”
他小心地在她身后竭尽可能温柔地试图安抚她:
“我来开车……我们去医院。”
“布加拉提……”
那个可怜单薄的身影起初背对着布加拉提,剧烈地颤抖。
然后siri一点点狼狈地转身,她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凶狠,如同一只落水的可怜小狗,完好的左眼大颗大颗地不断滚落泪水,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右眼的伤口太深了,一定很疼,疼得她怎么也停不下来抽泣。
“……辛西梨……”
布加拉提重重叹气,他快要喘不上气了,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siri停止再继续这么折磨人的哭泣。
“布加拉提,我有话要问你……”
小狗望着他,又一次微弱地念出他的名字后,似乎困难地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哭腔,直视着他,突如其来道:
“为什么呢?布加拉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我面前?”
她惨兮兮地笑了笑,像在嘲笑自己,没等到回答又继续喃喃:
“不过今天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是另一个问题。”
“是……什么?”
不祥的预感无可抵挡无法逃脱地扑面而来,牢牢捉住了布加拉提。
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这是他必须面对的。
辛西梨看着他,仅剩的左眼含满快要溢出的沉重泪水,喉头滚动,无比艰巨又苦涩地问:
“是乔鲁诺吗?”
“……”
“一直以来,是乔鲁诺,让你监视我的……是这样没错吧?”
“辛西梨——”
“布加拉提,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
“所以,【是】,还是【不是】?”
她知道。
她太聪明了。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这个拥有无尽痛苦的夜晚似乎再也不会结束,直到布加拉提别无选择地坦诚回答道:
“……【是】。”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过身……
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