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日宴会
虽然乔鲁诺拒绝了我给他单独过生日的请求,在我强行贴贴后又毫不留情地把我撵出了办公室,可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我表示理解。
我老婆是教父,是年仅16岁的教父,和女朋友关门呆在办公室里超过十分钟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他得树立威信,所以在这方面总是格外注意避嫌。
嘿嘿,老婆害羞了,老婆给我治疗了,老婆还牵我手手了,挨打这一波完全就不亏呀,还赚大发了!
我心里喜滋滋地轻轻关上了教父办公室的门,转身忍不住轻快地往走廊蹦跶之际,抬头就看到了两个迎面走来的熟悉身影。
前边身材中等面容慈祥的黑发长者背着双手,披着件质地柔软的灰色羊绒外套,看上去不像hei帮,倒像是个牧师或神父,正冲我笑着摆手打招呼。
此人有一个高贵复杂的姓氏,被众人喊作‘雷石’,是如今passione的半个中枢神经——我算另外半个,至少三分之一个——掌管除去前线和亲卫队之外维持组织正常运作的大小事务,在过去由于没有野心也不够上进而被前任老板忽视,乔鲁诺上任首领之位后于是提拔了他。我很喜欢这个和蔼且忠于教父的老头,因为他很有分寸,懂得如何在hei帮和人打交道,分担了我不少工作量……
他还是当年我加入passione的引荐人。
虽然算不上有多提携,但他给了无路可走的我一个容身之处,已经足够照顾了。
“老爷子,”我向雷石问好:“最近还忙吗?”
老头笑呵呵地寒暄:“托你的福,每天都能准时下班。”
雷石是被教父喊来商讨如何合理霸占西格朗遗产的事,为避免那些遗产被政/府没收充/公,他恐怕得忙上好一阵,理应由他策划的生日宴会因此落到了我手中。
“让贝里帮你搭把手怎么样,siri?”
雷石诚恳地提议,说完回头看了看身后背景板一样的高大年轻男人,语气和蔼地问:
“你没问题吧?”
那人点点头,顺从地低声回答:“……都听老爹你的。”
☆☆☆
“我不喜欢贝里乌斯,”
我呷一口啤酒,舔了舔嘴唇上的泡沫,抱怨:
“那个芬兰人每次看我老婆的眼神都很轻蔑、鄙夷。就是那种【看死人的眼神】或者说……【死人的眼神】。”
贝里乌斯是雷石的养子,沉默寡言脾气古怪,除了他老爹谁也不服。典型的东诺迪克人,浅发蓝眼,和发色相近的剑眉几乎紧贴眼皮,高鼻梁大长脸方下巴,造就那一张英俊但阴沉的凶相脸庞。我和他搭档过那么一两次,一米九几的大块头即使不用替身都能把领地上闹事的匪帮揍得嗷嗷叫,真要跟他动手的话——
“他是雷石的人,惹你了吗你就动手?”
酒吧老板萨奇呲地吹了吹他满腮帮子的胡须,冲我瞪眼:
“你最近是不是来得太频繁了……又遇上什么想不通的麻烦了?”
我满不在乎:“别老疑神疑鬼的,这里离我家近,一周来个两次也不奇怪吧。”
西格朗的死闹得不算小,酒吧老板早就听闻了事情的大概。
我也干脆地把被高层干部抓走拷问挨揍的经过一一交代了清楚,同时在描述的过程中理清了疑点:
为什么对方要杀布加拉提?
又怎么会轻易把我放了回来?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萨奇不屑:“早教过你了,换位思考,想想对方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臭老头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知道答案却不告诉我,我愤愤地为自己争辩起来:
“我想了啊!他们想把罪名强加在乔鲁诺身上,抓不到乔鲁诺就抓我——”
按照我的预想,高层干部应该借机杀了我,可他们没有。
酒吧此时仍然嘈杂不堪,一旁就是几个老醉鬼喝高了在欢唱和大叫,我却反常地冷静下来,排除一切吵闹的声音,排除所有焦躁和困惑的情绪,排除一切干扰……
就像我没必要考虑整件事的连贯性,只需要抓住每一个出乎意料的点去思考敌人的动机。
“我明白了,”我喃喃道:“他们没有杀我,是因为他们需要我。”
高层干部里少了西格朗,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教父的人抗衡,我是教父的有力帮手,与其干掉我,不如把我转化为他们的力量。
真愚蠢,我怎么可能背叛我老婆——
——杀死布加拉提。
“看你的反应,应该都想通了吧,辛西梨。”
老板神色阴沉且凝重:
“我提醒过的,你的小教父如果真的想要保护你,绝不会把你放在如此引人注意的位置。如今真正被盯上的不是他,而是你。高层干部那群老狐狸会看不出你那点演技?他们太清楚了,与其让你对教父失望,倒不如……让教父对你失望更容易。”
“……”
“接下来,无论布加拉提遭遇什么意外或危险,他们都会想尽办法让一切看上去和你脱不了干系。如果你那位年轻的恋人足够相信你倒还好说,但……”
“……”
我仍旧沉默,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不久前,在教父的办公室里,金发少年是用何等温柔而诚挚地目光凝望着我,温柔地用手托起我的脸庞。
就连他纤弱手腕紧贴着我动脉的温度都历历在目。
那是在试探对方是否说谎时的惯用伎俩罢了,这片土地上稍微机灵狡猾点的恶棍都知道这个伎俩,可我仍旧没有拆穿我那天真年轻的恋人。
乔鲁诺想要试探我的忠心,那就试探吧。
反正我说了实话,我对他从无欺瞒和谎言,始终都是一片真心。
他的试探不仅不会刺伤我,反而令人高兴,他在给我机会,我要抓住一切机会向他证明自己。
乔鲁诺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清楚,可又有什么重要的?
他现在不相信,以后总会相信的,我迟早……会成为他最信任的那一个。
酒吧老板浑浊深邃的眼睛对上我平静的目光,变得无奈而担忧,重重叹一口气:
“辛西梨,是时候离开passione了。你自己也清楚,这里早就不适合你待下去了。你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危险……你该即刻动身离开那不勒斯,离开乔鲁诺乔巴那,凭你的能力,往北走,佛罗伦萨乃至是西西里岛那些老牌正统的mafia都会抢着收留你,没必要在这里——”
“我不走。”
我的声音,在喧闹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酒吧老板由诧异逐渐转化为愤怒的神情。
“我不走,”
我淡然摇摇手中沉甸甸的大口酒杯,目光缓缓挪向了不远处的橘色电视机里播放着的黑白电影画面。
在夜晚人声嘈杂的酒吧里,静谧温情的爱情故事显然格格不入,无人在意电视机里男女主角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情,在我眼中却格外闪耀动人,就像一颗遥远无法触及的星星,充满诱惑和鼓动。
胸前被莫名的热意叫嚣着膨胀起来,充实着一股令人愉悦的力量,促使我回头对上吧台后老头满是忧虑的目光,咧嘴开心地笑起来,低声安慰道:
——“别担心啦,老爹。”
——“我会保护好布加拉提,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看,这不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吗?”
☆☆☆
布加拉提身为亲卫队的成员之一,比起其他人似乎总有特殊的待遇。他很少上前线作战,很少有危险棘手的任务,甚至很少离开那不勒斯,日常不是在passione内部协助教父管理属下,就是在领地上打着收取保护费的幌子关怀照顾街坊邻里。
我能感受到乔鲁诺对他的重视,是那种‘险些失去后更加小心翼翼’的保护。
布加拉提仿佛天生就是个特殊的存在,像大海,像月亮,像所有温和没有攻击性的美好事物,所以高层干部会挑选他作为离间我和教父的靶子也不奇怪。
距离西格朗的死已经过去快整整一个月,不仅布加拉提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就连组织运作也都一切正常。
……除了我邮箱里不断收到的匿名恐吓信:
【遵守‘约定’,抵消‘罪恶’。】
【违反了‘约定’,我们将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以为然,反手一个全选,点击了‘删除邮件’。
我唯一的软肋就是乔鲁诺,虽然不情愿承认,但教父有他的亲卫队24小时确保他的安全,根本不需要我操心呜呜呜……
在我为了生日宴会和布加拉提的安慰两头忙碌的同时,身为教父的乔鲁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从早到晚不是呆在办公室里就是在赶往各个会议的途中,我们只是偶尔会在走廊里遇到彼此,就连停下问个好的间歇都找不到。早晚接送教父上下班的人也替换成了福葛和米斯达(可恶)。
好想老婆呜呜……真的好想老婆……哪怕和老婆说句话也好呀……
不行了,因为太久没有和老婆贴贴,身体里积蓄的力量都快被消耗殆尽了,好累,真的好累……
“……siri……siri……”有个声音在低声呼唤我的名字。
是谁?是老婆在喊我吗?
我猛地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阴鸷狭长的浅蓝色眼睛。
“你刚才昏过去了,siri。”
贝里乌斯托着我的肩膀,轻松将我扶起,生硬地念出我的名字,停顿片刻低声没有语调地冷漠道:
“你太累了。”
我一个激灵跳起来,冷下脸忍住打呵欠的冲动向他询问:
“我不是让你去盯仓库了吗?核对清点过数量没有——”
“你太累了,”
贝里乌斯毫不客气地打断,皱眉沉着一张脸强调般再次重复:
“为了那种小鬼,不值得——”
我几乎一秒愤怒起来,抓住把柄似的指着面前高我一大截的男人叫嚣:
“乔鲁诺是教父,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背后议论他——”
“不值得。你做了再多又如何,他并没有看向你。”
贝里乌斯睁大那双浅色锐利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无法掩饰的不甘和愤恨,他的意大利语说的实在地道,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中:
“乔巴那,对你,一点也不好。”
☆☆☆
眨眼就到了乔鲁诺生日当天4月16日。
好耶,距离老婆合法嫁给我的年纪又迈进一年!好耶!好耶!!
米斯达看着我仍然在passione走廊里来回奔跑忙碌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吐槽:
“你真的太舔啦,siri,不就是个宴会吗,交给手下人去做不就得了——”
“这是我老婆的生日宴会!我老婆!十七岁的生日!”
我愤怒地转身揪住南意枪手的毛衣领,大声质问:
“礼物呢?他的生日礼物你准备了吗?准备了什么?”
米斯达吓一跳,老老实实地回答:“抱、抱枕,瓢虫形状的毛绒抱枕。”
“我不许你送这么亲密的礼物!我老婆怎么能抱着你送的抱枕呜,他应该抱我呜……你换别的礼物,送点什么看起来实用但又不会一直用上的东西。”
“哪有那种东西啊?你凭什么连我送乔鲁诺的礼物都要管啊!”
米斯达生气了,后果就是我们俩又打成了一团,布加拉提赶到的时候我正把米斯达的帽子扯下来试图朝他脸上吐口水。
布加拉提眼明手快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从米斯达身上扒了下来,无奈又严厉地质问起来:
“你们两个,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我走流程般嗷地一嗓子委屈哭嚎道:“米斯达抢我老婆!”
米斯达气得伸手揪我:“我没有!我自己有老婆……”
我呸回去:“你没有,你舔不到自己老婆,就想舔我老婆!”
米斯达:“布加拉提你看她啊!明明就是她舔狗——唔——”
布加拉提:“……stickyfinger!”
【钢链手指】出现,无可奈何地往南意枪手嘴上加了一道拉链。
布加拉提这才转向我,关怀道:
“辛西梨,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要提前赶去会场吗?我可以开车送你。”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布加拉提考虑得周到。现场布置和人员也不知道都到位了没有,还是得亲自去确认一下才好。
我连忙披上外套,着急地往外跑,一边挥手制止要跟上来的黑发男人并道谢: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去,我一会儿还要亲自去接我老婆呢!”
☆☆☆
5点30分,为了预防堵车,我提前了三十分钟接上了今天宴会的主角。
我老婆今天真好看!
实话说我老婆其实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在我眼里都很好看,可是今天的他比起平时更加耀眼夺目了。
金色镶边的纯白改良式西服外套严丝合缝地体现了他挺拔修长的身姿,那一头总是凌乱卷曲的柔软金发也梳得服服帖帖,露出少年那张神之手精心雕刻描摹出来的天使脸庞,他的五官像是被仙子的手用金线绣上去一般,漂亮又闪闪发光……
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光是瞧见他站在那里,我的心脏就会欢呼雀跃地砰砰直跳,更别提他缓缓优雅地朝我走来,坐上了我的车后座。
我跟着回到了驾驶座上,莫名其妙地就紧张起来,浑身发烫地握紧了方向盘,直到车子发动,才反应迟钝地回过神来,连忙朝他搭话:
“乔鲁诺、你、你今天真好看呀!”
后视镜里几乎隐没在车内阴影中的金发美人儿漠然地抬头,翠绿的眼睛像是被冰冷泉水冲刷过的宝石。
可惜拥有宝石双眼的天使不近人情,乔鲁诺并没对我的夸赞作出太大的反应:
“……好好开车。”
会场最终订在了帕尔泰诺佩大街沿海的酒店,一路上没有堵车,不过十五分钟,我就将老婆送到了目的地。
车才停稳,乔鲁诺也没等我,就径直推开车门下了车。
天没下雨,可海边夜风大,我着急地抓起一旁准备的伞就要追上去替老婆挡风,以防他那一头梳理整齐的金发被吹乱,还没走两步,一旁就有个穿着高档礼服裙,打扮精致的美丽年轻女人,突然出现……
并伸手挽住了乔鲁诺。
一阵风恰巧在此时吹过。
呼地一下,胸膛里刚才那股莫名汹涌的暖意顷刻间消失,空落落地,生生被剜出个窟窿,漏进了海风……
又冷又苦涩。
“乔鲁诺、”
我狠狠攥紧那把没来得及撑开的伞,出声喊住了前方那个模糊又闪耀的身影。
“?”
我心爱的金发恋人,就这样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不解地回头朝我看过来。
“乔鲁诺,”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不安又期待地鼓足勇气向他询问:
“她、她是……谁啊?”
“我的舞伴。”
金发小教父困惑地看向我,还是解释起来:
“这种场合,我是需要一个陪同的女伴的,siri,你没有替我准备,所以我自己请了人。”
害,是这样呀。
原来都是我的疏忽,乔鲁诺并没有错,他只是想办法弥补了我的错误。
……不是这样的。
我再次张口,想要说点什么,这一次我应该理直气壮地去质问:
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吗?
不应该是我?
不应该是我吗不应该是我吗?
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那你,”
话都到嘴边了,却突然又微弱地没了气势,我低头捏着伞和衣角,挣扎了好半天,才小声问:
“那你什么时候结束了,记得喊我呀,我送你回去……”
金发少年这一刻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突然松开了女伴的手,大步朝我走来,一直走到了我面前,眨眼就换上了我熟悉的笑容,安抚般地哄:
“准备宴会的事……辛苦你了,siri,今晚不用等我,你忙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会等你的……”
“……”
“……无论多晚,我都会等你的。”
☆☆☆
乔鲁诺还是走了,牵着他漂亮的女伴一起,两人再般配不过地双双走入了温暖明亮的会场,独留我还站在风中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发呆。
此时有人走来,从我麻木的手中接过了伞撑起,替我挡住了快要刮破脸颊的海风。
贝里乌斯低头,他沉默了很久,才用那低沉的嗓音无奈地开口:
“你现在明白了吧,siri,他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
“……”
“我们才是同类,在阴影之中为那些站在高处的人奔波,无论付出多少,他们都不会看到,就算看到也不会在乎——”
“滚!”
“……”
“闭上嘴!我让你滚!!!”
贝里乌斯没有反抗,也没再说什么,他站了一会儿,默默把伞塞还给我,转身离开了。
我仍站在那,我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去看看会场内的布置安排,要盯着车队看是否把宾客都接送到位,还有其他的很多的活……
可我不想动,脑子也不想动,我就这么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一个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客人谈笑着前来。
全世界仿佛就在我眼前,可全世界又与我不相关。
“siri?”
直到特里休的一声惊呼让我魂回本体,只见粉发女明星提着一席紫黑色高贵长裙,手挎邀请函和提包朝我匆匆跑来,她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我,然后问:
“你站在这里干嘛?乔鲁诺呢?”
“他、他……他在会场里呗。”
“你呢?你为什么没和他在一起?”
“我……他……”
“好啊!”
没等我说话,粉发靓妹直接炸毛,咵地提起裙摆气势汹汹地就要往会场里冲,一边咬牙切齿:
“这种场合他都没带上你?!你等着,我这就进去揍他——”
我这下是真情实感地要哭,一把拉住特里休的胳膊哭求起来:
“别、别揍我老婆啊呜——今天、今天是乔鲁诺生日啊……”
今天是乔鲁诺的生日。
本该和我一起单独过的生日。
又或者是本该带上我出席宴会的生日。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没能按照我期望中的进行。
所以……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siri?你、你别哭呀、……”
“我没哭呜……”
我不仅没哭,还打起精神来替老婆解释起来:
“乔鲁诺不带我也很正常吧,我还得帮忙控场呢,我也没穿漂亮的小裙子,他带我会丢面子的,他可是教父……哎呀你快进去吧,外面风大,你穿得又少……”
“可是、siri,那你呢?可是——”
我吗?
我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那个漂亮女伴算什么,她不过就是花钱请来的社交舞伴,她能挽着乔鲁诺的手最多不超过今晚。
我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我才是……
眼眶又酸又涩,却干涸地掉不出一滴眼泪,一直等我失魂落魄地走到无人的角落,走到属于我的阴影之中,失去所有欣喜和期待的心再无掩饰地沮丧下来。
我回头,再望一眼那近在眼前又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中灯光辉煌的酒店,终于还是没忍住,满是羡慕、由衷地喃喃出声:
“真想……参加宴会啊……”
“那么,做我的舞伴吧。”
突然有人在我身后,回答般开口。
我被惊得差点原地跳起,循声看过去,只见一身黑色西服的黑发男人从阴影之中朝我迈了一步,让不远处暖橙色的灯光恰到好处地照亮了他那张温柔的脸庞。
……和同样温柔的蓝色眼睛。
布加拉提不知站在那多久了,他那双蓝眼莫名地湿润,整个人如一尊雕像般静静注视了我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朝我伸出了手:
“辛西梨,我邀请你,请你做我的舞伴,和我一起参加宴会。”
“不行、礼服、裙子……我没准备!”
“衣服可以立刻去买,再不然租也可以。”
是错觉吗?布加拉提的语气有些急切,他再上前一步,离我更近了。
清澈的蓝色虹膜反射出奇妙的光芒,闪闪烁烁地晃进我眼里,在我快要承受不了伸手去遮挡的那一刻,我又听到他认真恳切地问了一遍:
“辛西梨……所以,你要跟我走吗?”
“……”
“……”
“……谢谢你的邀请,布加拉提……但是,抱歉。”
“……”
“……我只接受乔鲁诺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