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哪里舔了
辛西梨是谁？
是舔狗，全passione都知道辛西梨是乔鲁诺乔巴那的头号舔狗——
“呸——！！！”
我无比愤怒地抬头，向翘腿坐在我办公桌上翻着杂志的粉发靓妹拼命反驳：
“我哪里舔了？我和乔鲁诺之间存在的是爱情！真真正正的爱情，他们懂什么，他们就是嫉妒——”
特里休高贵冷艳地瞥我一样，不置可否地问：“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心虚地搓了搓面前洗衣盆里满是泡沫的衣服，小声回答：“洗……洗衣服。”
粉发靓妹神色更冷三分，继续发问：“谁的衣服？”
“乔、乔鲁诺的衣服……没办法啊！这个衣料很高级的，只能手洗，你难道想让乔鲁诺那双美丽的双手洗衣服吗？！”
光是想象到乔鲁诺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浸入冰凉的冷水时那张带着易碎感的美丽面庞上露出的忧郁神色，我的心脏就止不住颤抖地疼痛起来。
是什么样的魔鬼才忍心让他这样漂亮又柔弱的美人洗衣服？
我不是魔鬼，我不忍心！
黑色带暗纹的半亮面布料即使浸透了凉水和泡沫，摸上去仍然手感极佳，这是我找那不勒斯最出名的裁缝为乔鲁诺量身定做的开胸衣。
没有办法，老婆是黑手党大佬，那些服装店里廉价批量生产的衣服哪里配得上犹如神话中走出来的金发美少年？
只有最好的布料，最高级的剪裁，才能勉为其难地衬托出我老婆的美貌。
我洗干净衣服，乔鲁诺会穿上我亲手洗干净的衣服……
请问：这他妈不是神仙眷侣般的爱情还能是什么？
想到这，我喜滋滋又理直气壮地补充：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我不一样，我已经舔到了、不是……我已经拥有乔鲁诺这样的漂亮老婆，我这不叫舔，这叫宠老婆。”
特里休看着我满含热泪一脸幸福拼命搓衣服的模样，终于流露出了慈悲医生对绝症患者的同情与关爱，并说：
“你像乔鲁诺的狗腿、保镖、司机、保姆……就是不像和他在交往中的女朋友。你每天除了开车接送乔鲁诺上下班、忙碌passione大大小小的破事之外，和他还有点其他互动吗——除了帮他买布丁和洗衣服之外。”
可乔鲁诺是passione首领啊。
前任老板才下台不到一年，组织局势动荡需要整顿，乔鲁诺才十六岁，他要实推进自己黄金禁毒梦想的同时还得应对其他家族对他权力的虎视眈眈，以及组织内部各种不安分的势力针对，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替他分担烦恼和工作，我们没有时间像普通情侣那样腻歪在一起约会牵手逛大街也没什么，至少每个白天黑夜我们都在共同努力为一个目标奋斗……
我照顾我老婆有什么不对吗？怎么就舔了？
……再说老婆那么漂亮，我舔一点不行吗？
我觉得行，很行。
“siri，你真的没救了，你甚至连自己有多舔都没意识到，”特里休啧啧看着我摇头，把手里的杂志翻得哗哗响，开始照着读：“舔狗的三大表现，你都符合了。1感到自卑，觉得对方太好自己配不上——”
“他不好吗？”我流着泪悲愤叫嚣：“乔鲁诺真的太完美了呜呜呜——”
特里休翻了个白眼：“2容易满足，对方给点甜头就能开心一整天。”
我的眼泪继续哗哗流到洗衣盆里：“能怪我吗？乔鲁诺只要笑一下，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山河颠倒……谁能顶得住啊！”
没必要了，特里休，别再继续了。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我真的好舔！
“3永远只有你在付出，对方从不主动——”
特里休话音未落，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突兀地打断了这一切。
我瞥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顿时支棱了起来，冲特里休挑眉得意地嚷：“啊——哈！我不是舔狗！是乔鲁诺的电话！乔鲁诺他主动找我了——喂？老婆？”
【嗨，siri。】电话那头传来了乔鲁诺略显疲惫和语气向来平静的声音：【来我办公室一趟。】
☆☆☆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金发少年就坐在窗边的老板椅上，秀眉微簇，碧绿宝石般清澈动人的眸子在金丝眼镜片后流光溢彩，神之手雕刻出来的五官上是与年龄不符的三分疲惫三分忧郁四分深沉。
“你在干什么？”回过神来时乔鲁诺抬头，正疑惑地盯着我卷起的袖子以及满手的肥皂泡沫。
“在洗衣服！”我连忙站得笔直，讨好地卖乖，“就快洗完了——”
“你很闲吗？”金发教父好像有点不高兴：“为什么要在上班时间洗衣服？”
“你的衣服！”我赶紧解释：“再不洗完晒出去明天没得换了。”
“……下班后洗不行吗？洗完用烘干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洗衣服省下来的时间还能替乔鲁诺分担更多的工作，让他早点下班今晚早点睡觉休息，我竟然这一刻才注意到他眼下已经微微显露出来的黑眼圈，我真该死！
呜不愧是我老婆，不仅漂亮还冰雪聪明！棒棒！我好幸福！
“那我就下班后再洗！你找我有事吗？”
乔鲁诺叹气，低头看了看面前高高堆积起来的文件：“今天的工作太多了，文件来不及看。下午还要开会，和干部商量组织财务状况的解决方案。”
我秒懂：“你是想开会还是看文件？”
乔鲁诺思考一会儿，答：“……看文件，下午的会议也不一定能讨论出结果，太浪费时间了。”
我抓起铅笔唰唰在乔鲁诺的日程安排上飞速写划起来，下午的会议我可以替他出席，文件批不完也没关系，多余的等我结束会议回来看完概括复述给他能省不少时间。
顺带告诉他午餐也订好了，当季新鲜的蔬菜沙拉配高级酒店的午市简餐。
一切都安排妥当，金发少年的表情总算缓和一点，语气平和下来轻轻开口：“siri。”
噢，乔鲁诺在念我的名字，乔鲁诺在看着我，一切都太美妙了。
我幸福到无法自拔，痴痴看着他喜滋滋地应：“在！我在！”
“……肩膀，有点酸。”
铺天盖地的欢喜情绪就快要让我从原地跳起来，几乎蹦跶着绕到他椅子后，伸手小心翼翼轻轻按在了他纤弱的肩骨上：“我给你按按就好啦……乔鲁诺，这个力道可以吗？”
我一边问一边探头去打量金发教父的脸色，终于金发美人舒展眉头，不再吝啬地回头看向我，绿眸中蕴含细碎钻石滚动出的光，晃得我脑袋晕晕乎乎起来。
乔鲁诺笑了一下：“好多了，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siri。”
就是这个笑容，这个天使般的笑容，我辛西梨发誓要用尽自己的一生去守护这个笑容。
……舔就舔吧！
我死而无憾！！！
☆☆☆
下午一点整，我准时坐在会议室里理应属于老板的主位，看着手下的数名要员围着会议桌不停争论。
乔鲁诺是对的，这真是浪费时间，幸亏我替他出席了会议，说起来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午餐吃完了吗？他太瘦了，下次是不是该换家餐厅多点一份甜点，说起来下午茶也得给他准备，记得他好像很喜欢上次我排队替他买到的布丁……
“自从放弃du品交易线后，组织的收益至少丢了40！”有人不满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路：“今年经济不景气，赌场等娱乐场所的收入也减少了！”
passione本就不是意大利传统意义上的典型黑手党mafia，前任老板靠着du品交易才迅速将组织以那不勒斯为中心发展起来，势力横跨半个意大利，但那只是在乔鲁诺上任以前，年轻的首领有一颗金子般闪耀的心和同样闪耀光辉的梦想，他坚定不移地择去了利益巨大令无数人贪婪向往的du品交易。
黑手党不是商人，只是统治领地以及领地上拥有产业的人们，给予有偿的保护，帮派和政府之间有利益相关的交集也会带来收入。
换老板是不小的变动，passione挨过了第一年，并不意味着今年麻烦就会少一些。我们仍处于人员流失、领地岌岌可危的地步，足够的金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刚才那名干部还在喋喋不休，话语中已然偏向了单纯的抱怨：“放弃du品交易太愚蠢了，组织因此走了不少要员，我们丢了不少领地，还有一堆政府关系要重新疏通——”
“du品交易的事已经不用再提了。”我冷下脸，不耐烦地打断道：“乔鲁诺说过，passione不碰du品。不碰就是不碰。”
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被打断的男人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抿嘴挪开了视线。
话题终于转向了烟草和军火交易，烟草尚且还算赚钱，军火交易就难说了，这样的大蛋糕早就被其余黑帮势力分得一干二净，passione过去不碰这一块，如今想要喝口汤都难。
“领地上不是有不少化工厂吗？”我思考片刻提出：“那不勒斯是南意工业的重心，化工、炼油……就算经济不发达，国家还是要发展，这些产业要走货运，领地之间如今交战频繁，利用这一点和产业合作走运输不好吗？”
运输是不错的选择，然而组织在佛罗伦萨以北的势力几乎全部丢掉，路线也就卡在了一半，但是重新规划缩短路线，收取更少的钱，增加频次以量取胜，经过数小时的商讨计算后这个方案仍是有利可谋的。
敲定了计划后就只剩人员分配的问题，和产业谈合作，还有走通政府关系，总之……今年也会是繁忙的一年。
傍晚五点，会议提前结束，我叮嘱众人记录会议内容明早找时间汇报给乔鲁诺后就起身打算离开。
走过先前那名发言被打断的干部时，男人怨恨地瞪了我一暗，小声骂到：
“不愧是‘疯狗’。”
☆☆☆
辛西梨这个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太太给我取的。发音接近‘sincerely’，不过更多人还是顺口习惯喊我‘siri’。
siri是什么样的人？在那不勒斯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从小就显示出了混混的天赋，小偷小摸，打架斗殴，总之好事不做，坏事干尽。十三岁那年和黑帮火拼，十四岁经人介绍加入passione，通过了老板的‘考验’，获得了替身，却没有被安排进任何一个部门，没有正式的身份和合同，像个兼职一样在底层拿最少的钱，把组织上上下下没人接手的活都接了下来。
介绍人解释说老板有意培养你，好好干，有望加入亲卫队。
我心想可拉倒吧，老板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过，就给我画大饼？
但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辛西梨没有远大的梦想，没有一技之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点什么，最突出的一点不过是手起刀落间能够毫无芥蒂地解决敌人，也因此被冠上了‘疯狗’这样的称号。
除了passione我好像也无处可去，那就混着呗，直到十六岁那年，老板被人反了，据说亲卫队的人死了一大半，某个深夜我接到一封匿名邮件，说正式提拔我加入亲卫队，那份邮件被我当成垃圾信息删除了。
谁想到一周后，老板下台了，passione没倒，换了个新首领，据说比我还小一岁，他接见了组织上上下下每个人，体贴地给每个人提供了两种选择。
一，拿钱走人。二，留下跟他禁毒。
踏入首领办公室的前一秒我还在想这又是哪里来的傻逼，十五岁的小毛孩跑来当黑帮，还异想天开要禁毒？passione迟早要完蛋。
直到我推开命运般的那一扇门，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乔鲁诺。
那是个电影场景般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寻常午后，乔鲁诺就倚立在窗户边，再随意不过却又高贵优雅的站姿，任由金色的阳光被他自身的光辉映照得黯淡无光，我发誓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还不仅仅是好看，这简直……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干净最美好最圣洁的一张脸，我本该再找些繁杂华丽的措辞去形容他的美貌，可那一刻我被震惊了，惊呆在了原地，只知道盯着那双金翠交织的碧色双眸，胸腔里是千万只蝴蝶振翅几欲争相飞出我喉咙口的波动，直到面前的人开口，用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疑惑地念出了我的名字：
“辛西梨？”
我当即把前一秒敲诈高价离职赔偿金的打算全然忘在脑后，扑通滑跪过去，激动地流着泪应道：
“嗨！老婆！！！”
☆☆☆
乔鲁诺没有立即答应当我老婆，而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用打量疯子的目光打量我，他大概都打算加倍付钱赶我走人了，最终却又把我留了下来。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我是留下来的人之中最了解passione的一个，我清楚组织上上下下大小事务的一切运作流程和细节要点，我倾尽所能地协助他稳固首领的地位，陪他无数次加班见证了那不勒斯的黎明，为他提刀解决那些妨碍他道路的麻烦。
然后有一天，他把我叫去办公室，郑重其事地说：“辛西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征得你的同意。”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都明白的，乔鲁诺终于感受到了我对他的爱，他要向我表白了！
那怎么行呢，像他这么漂亮的人，生来就应该是被追求的那个才对。
于是我试图抢占先机争夺表白的发言权，就这样在偌大空旷的办公室里，我的声音和乔鲁诺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我：“做我老婆吧！”
乔鲁诺：“加入亲卫队吧！”
……
我：“？”
乔鲁诺：“？”
短暂尴尬的寂静之后，我失落的声音又一次和他的回答完完全全重合在了一起。
我们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好。”
☆☆☆
结束了会议后乔鲁诺并不在办公室里，那叠没看完的文件摆放在了需要我接手的位置。
“我老婆呢？”我抓住一旁路过的布加拉提急切地追问：“我那么漂亮一个老婆呢？”
布加拉提：“？乔鲁诺吗？半小时前我看到米斯达带着他，两个人去附近餐厅吃晚餐了。”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我对于乔鲁诺扔下我选择和米斯达一起共进晚餐表示理解，并在内心默默打算找个手头需要出差的任务分配给米斯达后，我开始边看文件边等老婆回来然后下班开车送他回家。
就这样，一眨眼，等到了九点。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一顿饭怎么都不该吃那么久……乔鲁诺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我连忙掏出手机愤怒地打给某位不称职的南意枪手，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抓狂地质问起来：“米斯达？乔鲁诺人呢？！你为什么没有看好他——”
【什么？什么呀？你谁？……噢siri啊，你有事吗？】
“有事？”听到对方吊儿郎当悠闲懒散的语气，我的怒火窜得更高了：“乔鲁诺现在在哪里？你们不是一起吃晚餐了吗？”
【唔？对啊？吃完就回家了呗。】
“回、……回家？他、他回家了？”
【应该吧。】
“应该是什么意思？！你没送他到家门口吗？”
【拜托，他十六岁啦！自己会开车，而且还有超强的替身，siri，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他……】
气死了，我没等米斯达说完就啪嗒挂掉了他的电话，然后迅速拨通了乔鲁诺的号码。
第一个电话没接通的时候我都快急疯了，跳起来带上枪就要往门外跑，打算顺着附近的餐厅向周围展开地毯式的搜索，直到第二个电话响了很久后突然被人接通了。
“喂？乔鲁诺？是你吗？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就到——”
【……喂？】电话那头传来金发教父含糊困惑的声音，他好像反应了很久，突然冷下语调，用他有些生气却仍旧礼貌的僵硬语气说道：【siri？你有事吗？我已经睡下了。】
“睡、……”我愣在原地，半天明白过来：“你……你在家？你回家了？”
【……嗯。】
“你、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你为什么不等我下班呢？我可以开车送你啊……”
乔鲁诺很安全，他没有被敌人绑架，也没有遇到危险。我终于放下心来，可同时也有一点点沮丧。
我想到特里休说的话，或许她是对的，我太舔了，我应该支棱起来，像个真正的女朋友那样理直气壮地质问他怎么可以抛下我——
【我很困，没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乔鲁诺疲惫的声音打断了我所有的思路。
铺天盖地的愧疚和心疼淹没了才刚萌芽的沮丧情绪，呜呜呜呜我的宝贝老婆辛苦了，他不该扔下我回家早点休息吗？难道还要他等我到会议结束？乔鲁诺忙了一天的工作，他很累了，纤弱单薄的身躯才刚满足地陷入温暖的被窝就被我的电话吵醒……
他太可怜了！我真可恶！我怎么还能和他无理取闹呢？
听着老婆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的语气，我慌慌张张小心翼翼地哄：“那、那你睡吧，我马上挂电话！”
【等一下。】
“嗯？”
【明早，还是八点，来我家门口等我。】乔鲁诺说完，在我反应过来以前就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徒留我抓着手机，被淹没在了幸福之中。
看啊特里休！
乔鲁诺他需要我！他让我明早去接他上班！
……这他妈，绝对就是爱情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