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孟山想低头猛吸一口烟，结果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根本没夹烟。只好吸了两口空气：“姐啊，这个事，它不好说。”
孟山觉得这个阳台也呆不下去了，索性跟狐朋狗友们告了别，穿衣服走人举着手机下了楼，直到一屁股坐进自己的车里，孟山才重新开口。
“楚姐，你知道死的那人是谁不？”
“钱文胜，文胜集团的老板，手底下的产业涉及房产，金融，文旅，互联网等多个领域，放在首城，也算是个叫得上名的小富豪。”楚怨翻阅着钱文胜的资料，“他有什么问题吗？”
孟山叹气：“楚姐，那您听说过龙兴山风景区森林露营地集体自杀的案子吗？”
楚怨顿了一下：“这个案子，根本查不到任何信息。”
“当然查不到，这个案子程度之诡异，是上面下令封口的，现在基本上搜索不到了。”孟山想起这个案子，还是会哆嗦，“姐，不是我胆小，这个案子真的相当诡异，那时候我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啊，那张照片，真是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来难以磨灭的伤害。”
楚怨被勾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孟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才开始说这事儿：“就是那一年国庆假期，好多人出来玩嘛，龙兴山风景区里面有一个露营地，专门划出来供大家野营的，搭帐篷烧烤篝火晚会什么的，还能过夜，挺热闹的，去了不少人，很多都是一大家子，三口四口之家的那种。”
“然后呢？”
“然后。”孟山猛吸一口烟，“那一天夜里，露营地格外安静，平时又是烤火又是唱歌跳舞，吵吵嚷嚷能闹到后半夜，那一天奇了怪了，好像大家都提前睡觉去了似的，非常安静，但是篝火还烧着。这个景区巡逻的保安啊，出于安全的考量，他就下来看一看。”
讲到这里，孟山又吸了一口烟，隔着手机楚怨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保安打着手电筒，发现不仅外面一个人没有，帐篷里也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整个营地，寂静地可怕。”
“那些人都去哪了？”
“是啊，人都去哪了？保安也纳闷，他就接着找，营地依山傍水，前面是河溪，后面就是密林，保安打着手电进了林子里，还没走两步，他就扔了手电筒，一下子瘫在地上，发出了杀猪似的嚎啕的惨叫---”
“——因为他看见，所有的游客，整整齐齐挂在树上，全都上吊死了！他们僵硬的尸体，正随着风，微微晃动，姐你听说过酒池肉林吗，活脱脱就是那晾死人的肉林啊！”
楚怨咽下一口气，通过孟山的描述，她好像身临其境似的，眼前已经有画面了。
瘫倒的保安，齐刷刷上吊的游客……可以想象这件事若是传出来，对社会治安是多么大的撼动，难怪上面要封口，消去这个案子所有的在社会上的消息。
“孟山你，讲故事的水平真的是蛮好的。”楚怨难得真心实意的夸人，“我都有代入感了。”
“姐你只是听我讲，我还看过照片呢。”孟山开始翻手机记录，“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出来。”
“当年这个案子闹得特别大，咱们圈里人都知道了，姐你那时候年纪应该还小，没听说也正常，反正就是，非常可怕，官家请了好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做法才将那些怨灵超度了，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上吊啊，露营里一共一百三十口子人，老的少的大的小的全上吊了，能没鬼吗我草。”
“姐我找到了。”
“叮咚”一声，孟山将照片发了过来。
楚怨点开，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照片上的画面狠狠冲击了。
密密麻麻的人，分别吊在不同的树枝上，用的是野营绑帐篷的麻绳，整整齐齐，他们的脸上，没有惊恐，也没有因为窒息而导致的面部变形，是一种呆滞的麻木。用个不恰当的形容，就像过年时外婆家晾晒的腊肠，僵直的，随风而动。孟山用肉林来形容，还是很贴切的。
这一张照片的视觉冲击难以用语言形容，楚怨看了这张照片，就理解了孟山所说的童年阴影，这哪个小孩看了不害怕啊，不是恐怖片，还是真实发生的。
楚怨问：“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吧？”
“哈哈，你猜最后官方是怎么解释的。”孟山想想就发笑，“说是燃烧篝火用的木炭不合格，含有某种剧毒金属，这一百多人，都是被有毒的烟熏死的。”
“做完法之后，上面以尸体有毒不宜久留为理由飞快安排人火葬，就算家里来认领，也只剩下骨灰盒了，看不出端倪来。上面又是花大钱赔偿金，又是封锁消息捂嘴，这件事情很快就糊弄过去了，除了圈里人，外界确实很少有知情的。”
楚怨从这案子里缓过神来，才想起来问：“可这，跟钱文胜有什么关系？”
他们最开始不是在聊钱文胜吗，孟山突然就说起了这桩案子。
孟山叹一口气：“因为钱文胜，就是投资景区野营地开发建设公司背后的老板。”
这并不罕见，景区虽然是国营，但是里面的项目和设施都可以通过招标竞标的方式分给外面的企业，钱文胜的文旅集团就是拿下了标，开始规划野营项目的建设，这个项目在当时算是比较早比较新潮的，非常成功，给游客提供专门野营的场地，用品，食材……既能带动门票售卖，还能提高盈利收入，一石二鸟。
“事情发生之后，遇难者家属将钱文胜和他的文旅集团告上法庭，起诉他是因为营地设施和管理不完全等问题引发惨案，要求公司承担全部责任。”
“钱文胜的律师队伍为他保驾护航，再加上其实上层知道案子确实蹊跷，那些人也不是因为中毒死的，钱文胜的公司也就赔了些钱，他本人并没有坐牢，甚至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楚怨咂摸出了一点什么：“所以……”
“所以钱文胜这次跳楼，如果不是自杀，那很可能就是，当年露营案枉死的冤魂，回来找他索命来了！”
“钱文胜混了这么久，一个大老板，能没有认识的人吗，那些人要是能帮他，他老婆还至于到论坛上悬赏去找野道士吗？”孟山摇了摇头，“就这种情况，谁敢接他老婆的单子，这些人精们，都等着看热闹呢。”
想想邻居杨嫣的丈夫肖翰，不会当年也是钱文胜律师团队的一员吧？
“这个案子，还蛮有意思。”楚怨托着脸，“我觉得我可以试一试。”
孟山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姐，你没开玩笑吧？”孟山震惊，“你想接这个案子？”
“可别冲动啊姐，你想想，连陆家都不插手不掺和，咱们还掺和什么劲啊。”
“陆家？”楚怨蹙眉，“和陆家也有关系？”
“是啊，钱文胜的文旅集团，陆家和程家都是注资控股了的，当时钱文胜出了事，陆家还帮了他一把。现在钱文胜死了，陆家都不出面，旁人怎么可能再多余管这案子，谁管他怎么死的，警察说是自杀，那就是自杀了。”
“而且……”孟山犹豫了一下，“而且，如果真的是当年露营案的遇难者亡魂，那可是大凶啊，楚姐，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楚怨一边和孟山打电话，已经一边整理钱文胜的相关资料，用打印机打印出来了。
“如果真是当年的遇难者回来寻仇，那钱文胜就不该是跳楼死。”
“那该怎么死？”
“吊死啊。”楚怨翻了翻资料，“如果是冤魂回来，必然会选择当初他们死的方式报复钱文胜。所以，钱文胜跳楼，要么是那些人不是上吊死的，要么就是，钱文胜是被别人杀死的，而并非亡魂寻仇。”
孟山摩挲着下巴：“嗯，楚姐你说的，好像有一些道理。”
“孟山，你有没有办法能搞到当年的一手资料？”
“资料，那可是绝密的啊。”孟山想了想，“像这样的案子，估计只能在灵调局找档案了。”
但是灵调局是官家的机构，普通人一般也接触不到。
“这样吧楚姐，我帮你问问我兄弟，他们沈家可能会有保密的材料。”
沈家？楚怨问：“你兄弟是？”
孟山有点小骄傲：“沈家老二，沈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