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之前，杨嫣刚收拾好家里的卫生，把昨天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回头便接到了电话。
“喂？”
电话对面，是她那彻夜未归的丈夫。
“嫣嫣，嫣嫣你救救我……”手机里传来丈夫肖翰惊慌失措的声音，“嫣嫣，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杨嫣咬牙切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胸口的怒气压下去：“肖翰，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回家。”
“回家，我回不了家，我不能回家……他们会抓我，会抓我……”
“嫣嫣，你相信我，你来救救我，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他精神失常了一般语无伦次，杨嫣皱着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直到她点开丈夫发来的图片，尖叫声几乎瞬时从喉咙里爆发出来，最后时刻被她憋住。她死死捂着嘴，眼睛瞪得似乎要掉出来。
“小楚，小楚……”
她呢喃楚怨的名字，然后毫不犹豫夺门而出，拍响了楚怨家的大门。
=
楚怨看向手机屏幕，是一张照片，女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下半身已经是一片血红。仔细看去，她的小腹好像被人扯开了似的，子宫和肠子都被翻了出来，红的黄的白的，乱七八糟堆在外面。而女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也没有瞑目。
她被人，开膛破肚了。
杨嫣已经吓得不行了，腿都在发软，楚怨一把将她拉进门来：“不着急，进来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嫣双目呆滞，“昨天，昨天还是好好的……”
尽管那是她恨不得扇巴掌掌掴的破坏她家庭的小三，但这样惊悚的场面，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不可能不害怕。
楚怨放大了图片，伤口呈现不规则的撕裂，所以绝对不是刀具剪刀等杀器，更像是用手，把皮肤和肌肉撕裂开，然后往外翻，将子宫肠子等脏器一并拉扯出来的。
“是那个婴儿。”楚怨有了推断，“婴儿找到了妈妈，想回家，才剖开她的肚子，想重新钻进子宫里。”
“呕……”杨嫣生理性地反胃，光听楚怨的描述，她就已经害怕恶心地想吐了。但是恶心背后，是更深处的恐惧：
“是我的原因对不对，我昨天把小鬼送回去，她才死的，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楚怨用力攥紧杨嫣的手臂，试图用疼痛让她清醒一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世界上那么多流产的妈妈，每一个都被开膛破肚了吗？如果不是她先借着流掉的堕婴害你们母女，她会遭到堕婴的反噬吗？”
“你听着，这叫自作孽，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你没有反抗保护你的欢欢，那现在被开膛破肚的，可能就是你的欢欢了。”
杨嫣狠狠打了一个冷颤，缓缓转动呆滞的眼珠：“你是说，她先害我？”
“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不然那个鬼婴，不可能不去投胎转世，反而缠到欢欢身上。”楚怨说，“我们将鬼婴送回去，她没害成欢欢，自然就受到反噬，害人害己了。”
“她居然，她居然故意害我欢欢……”杨嫣咬牙切齿，为自己方才对她那片刻的同情感到不值，“她该死，她该死！”
只是可惜她死了，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也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她一死，恐怕杨嫣又要有麻烦了。
楚怨按住杨嫣的肩膀，问：“消息，是不是你丈夫发给你的？”
提到那不争气的丈夫，杨嫣咬了咬嘴唇，重重点了头。
她接到肖翰的电话，对面的肖翰十分慌张，一边说嫣嫣你救救我，一边说我没有杀人嫣嫣你相信我，精神失常了一般胡言乱语，杨嫣不知所以，又看到肖翰发给她的照片，登时她就炸了，跌跌撞撞前来寻找楚怨。
“所以，也许是鬼婴半夜下手，早上才被你丈夫发现，那他害怕也正常。”楚怨凉凉笑了声，“难怪不敢回家，现在，恐怕被警察留下来做笔录了吧。”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除了同床共枕的肖翰，凶手还能是谁呢？
“我，我该怎么办……”杨嫣无助地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小三死了，她出轨的丈夫成了犯罪嫌疑人。她还没有从丈夫背叛里缓过神来，现实又给她一顿痛击。
但凡昨晚他有一点对原配妻子的愧疚之心，他都应该回家，而不是去陪那个小三，不陪那个小三，今天他也就不会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半分不值得人同情。
但不是管如何，作为法律上的配偶，杨嫣不得不去一趟警察局，将丈夫接回来。
“去吧。”楚怨冲她微微点了下头，“警察也会找上门来，但是不用担心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能被判定为杀人凶手。”
“好。”杨嫣深吸一口，做好心理准备，刚准备离开，无意瞥到了楚怨电脑上的页面，正是今天一早报道的新闻，水云池度假山庄的跳楼案。
“我没想到昨天晚上跳楼的是他，这么巧，咱们就在楼底下经过。”杨嫣是真情实感地震惊，“他怎么说跳楼就跳楼了啊，真是世事无常。”
楚怨歪头：“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就是见过几面。”杨嫣说，“他是文胜集团的老板，我老公之前替他打过官司，水云池的贵宾卡，就是他当时送给我老公的。”
哦？楚怨微微挑了挑眉。
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
烟雾缭绕，劈里啪啦的洗牌声里，孟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电话接起，孟山的声音立马缓和了下来：“是楚姐啊，难得您找我。”
周围人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戏谑地打量着孟山。孟山咳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屋里，到阳台上去了。
“蓝瑟公会？”孟山挠了挠头，“那里面太杂了，什么人都有，当初是陆家牵的头，你也知道陆家的地位，谁人不给三分薄面，虽然鱼目混杂的，但也算太平。”
“陆家大少爷陆赫风不是个不讲理的，之前见过一次，人还挺好说话的。楚姐，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初来乍到，想了解一下四大家的事，师父常在我耳边夸你，我认识的人不多，便想着来问问你了。”楚怨一边回答一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着。
孟山的耳朵立马泛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啊，张伯真的这么看重我吗……”
楚怨忍住笑，回答地毫不脸红：“是啊。”
隔着电话，孟山瞧不见楚怨冷淡的面容，只能听见她温柔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女的俏皮。孟山飘飘的：“不是我吹，我们孟家好歹在首城混了几十年，楚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楚怨顿了顿：“我想问问，陆家跟程家当年，是怎么回事啊？”
这问题让孟山沉默了两秒，孟山回头看看屋里，打牌的打牌，抽烟的抽烟，嘈杂纷乱，孟山松口气，刻意压低了声音娓娓道来：“他们两家是世交，关系特别好。程家老太爷只有程爱华一根独苗，到了这一辈，程爱华老婆生了一对龙凤胎，程夏濡和程秋沫，正好和陆家大少爷陆赫风年龄相仿，两家就结了亲。”
“嗯，还挺门当户对的。”楚怨道。
“可惜程家遭了难了。”孟山啧了一声，“先是惹上了官家的官司，后来程老太爷病重，程爱华一个人应接不暇，还没抽身出来，祖宅又起了大火，正好一大家子都在守着老太爷，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全死里面了。”
“哦？”楚怨挑眉，“哪这么简单。”
程家是做这一行的，区区老宅着火不至于应付不了，明显是着了道，叫人灭门了。
“是啊，就是说啊，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孟山也跟着叹一口气，“但是人都死了，程家直系的亲人，只有程老太爷那年迈的老妹妹，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来，程家旁系什么嘴脸咱都知道，风光的时候扒着吸血，出了事恨不得撇清关系，不仅不雪中送炭，还落井下石。”
“也就陆家够义气，守住了程家心血，没被旁系瓜分了，但是这程家到底是没落了。哦，还有陆大少爷陆赫风，自程秋沫死后守身如玉，死活不肯找女朋友，没少被人笑话。这一辈陆家就他一根独苗，大家都说陆家怕不是要绝根了。”
楚怨略显讶异：“还是个情种。”
“可不嘛。”孟山又压低了声音，“这几天陆赫风又发疯了，说看见了程秋沫，叫了好多人去桐子园，就郊区一破公墓，要把人找出来。妈呀，真吓人，你说邪乎不，陆老爷怕他真干出挖坟这事儿，把人关家里了，已经好几天没放出来了。”
楚怨：“……”
好像还叫她给碰见了，那架势确实挺吓人的，她也是没敢多留就走了。
抛开陆赫风不讲，楚怨又问：“我还有一个问题，昨天有个度假山庄有人跳楼的事，你听说了吧？”
孟山一顿：“听说了。”
楚怨接着问：“那为什么，首城，没人接这个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