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爱妃7
金戈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虽然表面上看一切都很平静，每个人都按照他们最熟悉的路往前走着，可就是有一股暗流在涌动着。
如同春江水暖鸭先知，虽然皇帝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但是如果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就一定会发现皇帝最近渐渐紧绷起来的情绪，以及他尽力掩饰不让别人看出的意图。
没用的，皇帝身边最近的那一批人就是靠着揣摩圣意生存，他们负责皇帝生活的每个细节，所以他们看出来了，但没有人会不长眼地说出来，只陪着皇帝一起演。
像金戈这种离得稍远一些的人会发现气氛有点儿紧张，但是很细微，如果不是金戈这样用心观察所有信息的人可能不会深思太多。
金戈猜测可能快到剧情关键节点了，毕竟他们只是在新手副本里，也待了够长时间了。
新手副本的好处就是，哪怕玩家不去推波助澜，事情也会向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而他们只需要拨开迷雾扫描情核就可以了。
金戈以为今天还是普通的一天，但当皇帝下朝后他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于是他连忙去贿赂保他上来的那个老太监询问是否有事发生。
前段时间朝堂上一直在为两件事争吵，一件是军资发放，一件是户部侍郎贪墨。前者最终以丞相派胜利告终，后者则在今天有了决断——皇帝要定户部侍郎的罪。
户部侍郎也出自世家大族，因为自己在家中算比较有本事所以坐到了这个位子上。
因为之前皇帝站了丞相派，所以这一次给了新贵派面子。丞相派也不全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不皇帝只说要再清查账簿，户部侍郎暂且收押等候定罪量刑。没有直接把罪名定下，就是在给世家面子，要他们赶紧主动把贪墨的银两上交，再诚恳认罪，明面上吃点儿苦头这事也就罢了。
哪有臣子跟皇帝过不去的呢，世家大族都知道皇帝这是在制衡，明面上安抚新贵派，实则对他们妥协，所以他们也愿意认认错，反正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嘛。
指点金戈的老太监说完事，最后又提点了这个有前途的后辈几句：“咱家看你不是个愚笨的，所以给你两句忠告。皇上做什么事怎么做事都是对的，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必跟着一起动脑子，做好份内的事才是正经。”
金戈点头哈腰地道谢，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琢磨老太监的话。
世家风光，连皇帝都要给几分面子，所以他们这些太监可能有人会有结交之心，尤其是年轻有野心的。但是老太监却告诉他不要动心思，一定要守本分，看来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浑水，对方是在劝他不要短视，在皇帝做事的时候老老实实的。
金戈又不是真的打算做一辈子太监，贸然掺和什么事他都可能吃亏，所以他听了老太监的话，这两天只当自己是个机器人，以苟字为一切行动纲领。
只是在同一天，还发生了一件让他在意的事。
这天太后把皇帝叫到她宫里去吃晚饭，金戈不在随行队伍里，但是等皇帝回来后发生了一件事。
皇帝在往座位上走的途中，一个盆栽的叶子不知怎的掉了两片。本来这也不算个大事，平日里皇帝也不在意这点儿小事，但是这次他却突然阴沉了脸，责问这盆栽是谁照顾的。
皇帝一怒，众人都跪下了，好巧不巧那个犯事的当时站在金戈旁边，于是金戈被迫一起进入了皇帝摄人的视线之中。
金戈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自己当时的感觉，那时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有万钧的大石压在心口，随时准备要他的命！
后来金戈回想起来，清醒的大脑告诉他皇帝当时应该动了杀意。
虽然最后皇帝只是轻飘飘地说做不好事就不要做了，好歹没有要了那个小太监的命。可是对于现代人金戈来说，那是他第一次直面贪婪和愚昧交织出来的权柄——可以随意主宰一个人的生死。
他猜皇帝突然转了性，可能是在太后那边发生了什么，本来他该积极探究的，可是经此一事他有些怂了。虽然他有三条命，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坦然面对生死之事。所以他没有过多探究，只是内心更想赶紧脱离这个副本了。
另一边，卫羡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文将军虽然给他提供了关于皇宫格局和人员分配的消息，但是也告诉卫羡他离开太久很多消息需要再次核实，所以卫羡花费了些时日确认了消息和退路，才准备正式潜入皇宫。
他没有选择刺客式潜入，而是通过采买的人员拿到了太监的衣服，假扮成小太监光明正大地探索的。
虽然他选的路人少，但是也没规定偏僻的地方就必须没人，可是走着走着卫羡发现他不远处的一个宫女好像总是在偷瞄他。
难道灰扑扑的太监服也掩盖不住他俊美的容颜，绝代的风姿？
顾卿歌正走在给时镜送完饭回程的路上。理由众所周知，所以她也选了偏路。
偏路不一定没人，但是半路跟她相遇同行的太监为什么一直跟着她？她是往未央宫走，这个太监这么眼生，怎么也跟着往未央宫走？
顾卿歌记忆力很强，过了这么久她早把未央宫能接触到的人记了个遍，眼前这个她绝对没见过。
虽然顾卿歌本人不知道，但是这段日子铃芽是用培养贵妃心腹的方式在教导她。顾卿歌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很多设定，印象最深的就是要关注贞贵妃身边的异动，因为这关系到贵妃的安全。
所以同行到真的没人的一段路上时，顾卿歌把对方叫住：“你等一下，你是谁？干什么去？”
“小的名叫小卫子，要去给惠嫔送东西。”惠嫔是除了贞贵妃外唯一一个未央宫里的后妃。
“替谁送？”
“内务府。”
“什么时候入的宫？”
卫羡不知道这宫女发的什么疯要拉着他盘问，多说多错，如果这个问题之后她还要问，那就只能让她消失了。
“刚一年。”
顾卿歌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内务府这种充满金钱气息的地方她也记了人，根本就没眼前这一个，果然有问题！
顾卿歌立马上前要制住对方的双手，但始终警惕防备的卫羡躲开了。两个人都有制服对方的理由和对自己武力的自信，所以顺理成章地打了起来。
在这红墙青砖的偏僻一角，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在其中打得你来我往，天昏地暗，硬生生让此地生出了华山之巅的气概。
打着打着，两个人都觉得很惊讶。
顾卿歌没想到她无往而不利的武力值居然有一天会失效，明明她平时可以一个打十个，但是如今却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打得难解难分，“对方不会来自东厂吧”这个奇妙的念头闪过，顾卿歌开始考虑叫人群殴这个选项。
卫羡心里就更是吃惊，他可是脱胎换骨的新人类！居然在副本里跟一个宫女打得不相上下，难不成这个食界其实是高武设定？
实际上如果继续打下去，最终胜利者会是卫羡。因为卫羡始终在磨练格斗技巧，但顾卿歌更多依靠身体本能。可问题是他现在是潜入，无法利落解决她，对方随时可以叫人，最终还是他吃亏。
等一下！动手并没有影响卫羡动脑子。如果这个食界只是普通古代，有问题的是面前这个人呢？
“食界？”卫羡试探道，在察觉到对方微弱的停顿后又道，“情核？”
在两个人彼此恍然的神色中，他们停止了武斗。
玩家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国家里不同的势力，虽然一般原则是尽量为自己谋利益，但是根本立场却是一致的，所以并不非要你死我活。
“你是什么角色？刚才为什么要突然对我出手？”搞明白对方玩家的身份，高玩卫羡毫无心理负担地问。
“你先说你的情况，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卫羡觉得好笑：“凭什么告诉你？”
顾卿歌疑惑：“因为这是我的主场啊，我要是叫人来抓你，你不就gg了吗？”
卫羡笑不出来了。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我觉得我拦得住你。”顾卿歌认真的肯定。
回想起刚才两个人的你来我往，卫羡无言以对。
这不应该，新人不应该这么厉害，搞得他们高玩很没面子好嘛！虽然他有道具可以用，但是这样他不就输了吗，像他这样的高玩居然还要用道具对付新人！
真想把自己的游戏记录摔到对方脸上让她哭着叫爸爸！
但是终究卫羡没有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他冷静了一下，驱散掉动手造成的热血上头状态，道：“我要见贞贵妃做个任务。”他一点儿都不怕告诉对方，因为她又不能撒了贞贵妃，他说了她也不能怎样。
“怎么见？你这样能见上？”
“山人自有妙计。”嘴上说得轻巧，其实卫羡今天也是来踩点的，只不过这次是来确认任务对象及其身边npc们的情况。他本来打算悄悄潜入观察一下众人寻找突破口，没想到出师未捷死在顾卿歌这里。
“我感觉你不行，贞贵妃不见生人。”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见我？”
“因为我是她宫女，这是我培训内容——不让可疑人员出现在贵妃身边。”
卫羡心说我哪里可疑？玩家做任务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是她宫女岂不是正好，可以给我开个方便之门，我可以考虑把任务共享给你。”这几天卫羡听到了户部侍郎因贪墨被捕的消息，一般人只能看到最表面，但是知道皇帝要对世家动手的卫羡怀疑这是皇帝动手的前奏。这个事件应该非常重要，他认为文铮很大可能会牵涉其中，唯一和文铮有联系的他应该尽早解决这边的事带回消息给文铮，否则可能要糟。所以如果能更简单地完成任务，卫羡不介意分享一个小小的支线任务。
“不可能，我的职业道德是顶尖的。我身为未央宫的宫女怎么可能帮外人接近贵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卫羡把眼睛瞪酸了都没有看出对面那女人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是可疑人士——无故接近对方主子，确实可疑。
但问题是大姐，你是个玩家哎，面对任务你毅然选择角色扮演是什么鬼？这河里吗？
卫羡觉得他不理解，真不理解。
所以他只能真心实意地问道：“你有病吗？”
顾卿歌听后不乐意了：“你才有病，你怎么突然骂人？”
“放着任务不做去维护一个npc，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你说有任务就有任务？万一你的任务是刺杀贞贵妃呢？我不该拦你吗？”
如果这是她激将他共享任务的手段，那卫羡倒是挺佩服，只是冥冥中他觉得对方并不是这么想的。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卫羡懒得和对方计较：“我要给贞贵妃送信，你是她的宫女，帮我见她。只要你答应就能共享任务。”
顾卿歌本着嘴上说说又不吃亏的想法答应了，果然共享到了【将军的请托】。
“文铮将军是谁？”
“贞贵妃的旧识。”
等等，认识贵妃的将军，这听上去不像个野男人吗？
顾卿歌有些激动：“信上写了什么！”
“有火漆封着。”卫羡欺负新人懂得少，“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不会接到了任务还要拖延我表忠心吧？”
“谁让你刚才说什么方便之门，搞得跟个采花贼似的，我当然会警惕。在做事之前弄懂一切自己不懂的做万全准备不是应该的吗？”
她说这话倒是卫羡欣赏的态度了，所以他道：“那还有什么问题抓紧问，我们耽误太长时间了。”
“画布是什么？上面画了什么？”
画布正在卫羡身上，因为只有东西放在他自己身上他才觉得安全。听了顾卿歌的问题，他把画布拿出来展示给她看。
顾卿歌观察了画布几眼后沉默了。
“……这画的是什么？”
“白玉。”卫羡干脆自己主动把任务全交代了，“这是文将军夫人姐姐的玉，他要请贞贵妃寻人。”
“……这玉我见过。”
卫羡惊讶，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他连忙追问：“在哪里？什么时候？”
“我带你去看。”
刚要带路，顾卿歌突然反应过来，文将军有夫人啦！难道她家贵妃喜欢这种类型的野男人吗？
顾卿歌试图在大脑中猜测贞贵妃缠绵悱恻的爱恨纠葛……
算了，做不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