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行番外
番外 不会说爱的男孩
传说神爱世人，教会所有人去爱。可惜的是记忆停留在林司浔脑海中的时间过于短暂，他的耳朵自动忽略了“爱”这个字，所有表达爱意的语言都会成为一阵风，只是轻轻吻过他的耳朵。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不停地望着江边，一条长长的河流可以奔向何方？
“大概是世界尽头。”下意识脑中存留的答案，以及一阵孱弱的笑声。
学校，江边和家，他过早地步入三点一线的生活，一个人坐着207号公交车，戴上耳机，播着那首《a thousand years》。
“heart beats fast,
colors and promises,”
他靠在车窗上，穿过透明的玻璃，试图去捕捉平静的江面上一点点的变化。除了远处飞来的红嘴鸥，一艘破旧的船只，除了一阵风吹落了一片树叶，世界好像没有那么多不同。
林司浔转过头，闭上双眼，左手划过旁边的位置，指尖与空气接触时的感觉就像有一个人坐在身旁。
一个人？两个人？林司浔闭着眼睛，但却看见身旁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含着棒棒糖，抓起耳机就戴在自己的右耳，得意洋洋地告诉自己，她也最爱这首歌。他的眼睛里包含着笑意和无数的星星，是他想要送给她的那片独一无二的星空。
“how to be brave,
how can i love when i am afraid to fall”
他闭着嘴巴，尽量让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紧闭着双眼，如果这样做能够将此刻女孩的模样永远铭记，他发誓，他愿意不再睁开自己的眼睛。女孩仿佛在笑，笑他又开始做一些愚蠢的事情，林司浔很想张开嘴巴，告诉她，没关系。
蠢的人是自己就好。
可惜的是，被公交车大叔赶下去的那一瞬间，左手触摸到冰凉的座椅，林司浔苦涩地笑了。好像从开始，都是自己不够勇敢，没有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向前介绍自己，没有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向她表白，如果所有的进程都加速，待在一起的时间会不会再多一点？
走下公交车，傍晚的江风吹得他的头发凌乱地向后飞舞着，校服扬起，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白色的衬衫。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它，同样的衬衫他买了很多很多，因为他还记得女孩对他说他穿白色很好看。所以他在一年四季都会在里面穿同样的衣服。
可惜欣赏它的人，他找不到了。
他迎着风走向岸边，安静地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月亮，望着远处山洞里缓缓驶出的船只，直到所有的路灯亮起，他望见天上第一颗星星。江陆衡落下了第一滴眼泪，顺着左眼泪痣的位置，完美重合。
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在劝告他放弃寻找，哥哥和姐姐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好友们拉着他一次次去不同的聚会，工作的同事告诉他一些相亲的信息。他已经二十八岁了，拒绝了家族企业的实习，执意留在她曾经待过的学校里，好像靠近的不只是回忆，还有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
“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
all of my doubt 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
每天走过三班的门口，徘徊在小卖铺的货架旁，最后拿走一盒草莓味的牛奶，走到公园收拾猫屋里的猫砂，咬牙在食堂点了一份麻辣兔头，第一次被辣得掉了眼泪。每天晚上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那本包了书皮的粉红色日记本，记录完整的一天。
“one step closer”
“尽管会耗费大量的时间，我还是希望能够填补你不在的每一个瞬间。”
那本日记的开头，如此写道。
2019812 星期一
你不在的第一天，我一个人去了江边，看到了一种从没有见过的鸟，后来查了才知道是红嘴鸥，褐色的眼睛很漂亮。
有机会的话，下一次，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2019818 星期天
你不在的第七天，我去喝了你经常买的草莓味牛奶，意外的有点好喝，不是我想象中那么重的香精味，但和你做的那一杯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
所以下一次，记得再做一杯草莓味的牛奶给我喝。
2019913 星期五
你不在的第三十三天，我终于鼓起勇气点了一份你最爱的麻辣兔头，我真的辣出眼泪来了，之前一直都是看着你一个人吃，现在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了。
所以下一次，记得去吃的时候一定不要再落下我。
20201126 星期四
你不在的第四百六十九天，我居住在没有你的城市里，待在你曾经住过的房子里，你的衣服我每天都会叠好放在了房间里，衣橱里一半是我的白衬衫，一半是你的连衣裙，每次打开的时候，我都觉得你还在，你在楼下逗着小猫，你在院子里给向日葵浇水，你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麻辣烫，你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至少没有从我的回忆里消失过。
我把地址写在小卡片上，塞进了每一件你的衣服里。
所以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回家的路，我一直都在等你。
2023214 星期天
你不在的第一千两百八十三天，哥哥又给我介绍了一位优秀的女性，她很漂亮，有一双瞳孔是褐色的眼睛，和你的一样明亮，茂密的头发被随意地盘起，你一般是用小碎花的发圈扎成马尾，然后一身碎花连衣裙，在我面前转一个圈，问我好看吗，我一般都只会点头，你说我没认真看，但我没有告诉你的是我只是看痴了而已。
身边的朋友还试着撮合我和其他优秀的女性，但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因为不是路芜清。
我喜欢的人，有浅褐色的瞳孔，深黑茂密的发会被扎成一个漂亮的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最喜欢穿碎花的连衣裙，最重要的是她叫路芜清。
所以下一次，一定不要再放过我，直接朝我奔来吧，我会拼了命地跑向你。
20241222 星期四
你不在的第一千九百六十天，走在从家到学校的那条大街上，我没有遇见和你一样的人，遇见了路叔叔和路阿姨，他们也在同样的路上徘徊着，简单地打了招呼，却好像已经说尽了所有。
我开始骗自己你并不存在，但办公室前的那支枯萎的向日葵，手腕上的小猫手环，还有日记本上“路芜清已阅”的字样
那天早晨，我蒙着头，一个人哭了很久。
我开始尝试一个人去鬼屋，开始尝试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每次被吓到睁不开眼睛，每次搞不清楚方向，我都会想你怎么还不回来找我，“互补”的我们不是答应过要纠缠到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吗？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承认爱你，会不会结局就会不一样如果不说爱你，就可以留住你，那我宁愿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陪伴你。
所以可不可以在留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要再说爱你。
“i’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
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亦或是一架飞机，不管是什么，在林司浔的眼中都没有什么不同，他紧紧闭上眼睛，他记得女孩最喜欢和他说，先把真假抛掷脑后，专注心中的那个愿望，才能让神灵听见。他一直这样相信，每一次抬头，都下意识闭上双眼，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找寻不到一颗星星。
这一次，他重复同样的步骤，刻意延迟了几分钟，没有那份睁开双眼的勇气。
“林司浔。”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只是露出可以软化棉花糖的笑容，大声叫着在内心已经呼喊了千千万万遍的名字。
“路芜清。”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
那一天的夜里，林司浔好像坠入了江中，随着浪花的奔腾，就这样放逐了自己，脸上陷入温柔的笑。在她消失的那片江里，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站在他身后偷偷笑着，把小猫手环从他的手腕上取下来，抛进了大海，牵起了他的手，靠近他的耳边，呼吸声逐渐清晰，心跳声混杂其间。
“for a thousand years,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忘记我吧。”
男孩紧紧握着女孩抽离的手，想要亲吻她的侧脸，“下辈子吧。”
“time has brought your heart to me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下一次，他会更早地接住从空中落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