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题目换了,内女使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幽兰弹了首异域风情的琵琶,加了几处俏皮的音色;汀兰临摹了一幅令人捧腹的小画;还有插花、敲锣打鼓的花样层出不穷;其中要数彩婳的舞最为精彩,舞到精彩时当真是:急破催摇曳,罗衫半脱肩。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看得出姽婳是下了功夫苦练舞的,且平日里有意在人前掩去了这支舞的锋芒。
江承澄看姽婳扭动的水蛇腰,不由低下头摸摸肚子,人家日日夜夜刻苦努力,相比之下自己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好吃懒做,真是有点自惭形秽。
姽婳的舞姿是山庄首屈一指的,舞到最后,特意做了个风情万种的收尾。沈素玄侧目瞧向吴嬷嬷,老嬷嬷哼了一声,这些明显还是应对早间“拿花”的题目、临场更改的。她瞥了一眼下方坐着的小厮,那小厮仍旧正襟危坐,面上不出所料毫无波澜。
姽婳失望地行礼退下,原以为小厮看了这样别出心裁的舞姿,至少能发出一声赞叹的。即便小厮无动于衷,至少能引得相府嬷嬷眼前一亮才是,为几日后的温泉岭之行铺路啊。
可这俩人,皆是无动于衷。
“都是些俗物,连随机应变都做不到,要她们有什么用!”吴嬷嬷阴沉下脸。
这话一出,沈素玄在旁边,又几乎快坐不住了。清早还是要花,到了下午却突然改成了笑,这小厮摆明了是丞相府□□出来的,他的这些女使哪里抵挡得住啊。
他侧目,给旁边使一个眼色。
右方的汤大管事一直在竭力帮腔,说着上来的一个个内女使的好处,说得唾沫子横飞,左一的汪大管事自落座起便一直沉寂,与另外三人如同不认识一般,自顾地默默饮了半盏茶,他突然抬了眼皮,向着下方的女使们问了句,“我闺女澄丫头来了吗?”
这一句话出,两个围着吴嬷嬷的人都住了口,三人一齐转了脸去瞧他。
吉茵在场地中央刚刚酝酿好情绪,帕子都举起来了,顶好的一句笑话才刚说了两个字,就这么被生生打断了。
天知道这个笑话有多好笑,她晌午偷偷反复练了多少遍,刚刚有多拼命压下心里的悸动走上台。
她真是停下也尴尬,接下去也没脸。
吉茵愤怒地回过头去,连同前几排落座的内女使齐刷刷地瞪向柱子后的江承澄。
江承澄也是始料未及的,她正神游,冷不防就听见汪老唤她的名。
众目睽睽,她尴尬地虚笑了两声,从一众女使中侧身挤了出去,来到汪大管事身前。
打眼瞧上方的四位,那脸色可真是各有不同。
“……干爹。”江承澄假模假式地规矩行了一个礼。
又是她?
吴嬷嬷见到江承澄上前来的时候,眉毛拧得都能做麻花了。
“呦。”吴嬷嬷翻了下眼皮,“老大人还能说话呢?半天不出声,我以为是病哑了呢。”
“她果真是你闺女?你们瞧这老大人认下的闺女,果然是……”她上下打量着江承澄,半天没找到可夸的地方,想到早先那一幕,干脆闭了嘴。
江承澄也不在意,仍旧挂着笑,内里却是瞧出汪老开了口以后,吴嬷嬷那张亘古不变的脸上,冒出了一丝热乎气。
到底是在皇宫浸淫了大半辈子的内官,即便如今出了宫,堂堂丞相府的管事婆子也要给她干爹三分薄面呢。
汪大管事的目光,还是在那手中的杯盖子上,“啪”地一声丢回去,“老朽是被宫里丢了出来,如今算个什么,吴嬷嬷现如今是丞相府中的管家婆子,相府千金也可训上几句,别寒碜我这老头子。”
“认识多少年了,说话还玩这一套。”隔着沈素玄,吴嬷嬷一只胳膊支着桌案,伸手一下一下点着他:“从早上就装着不认识我老太婆。”“不是我说你,在宫里当内官的时候你这个人就尖酸凉薄,我做宫女那时候,宫里哪个宫女不烦你!”
说话间,她又打量了一眼江承澄。
这真是他干闺女?从前她们要做他干妹妹都嫌弃,现在品味都下降到这地步了?
汪老也跟着瞧了一眼江承澄,招招手,“你过这边来站着。”
江承澄依言走上前,站到了老人家身后的位置。干爹自然是有意眷顾她。
汪老方又转回去,对着吴嬷嬷呢喃软语:“孩子岁数是不小了,你给看看……”
江承澄听了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在这个时间地点场合,这样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