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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修]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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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莱和马骞依去了东厢房,主屋里宫姝在陪老奶奶唠嗑。

    “我们家莱宝啊,别看他现在长得高高大大的,小时候那个可怜的呦,像小瘦猴似的。他那对父母怎么就狠心的啊。”老人上了年纪,总爱和小辈说说以前的事。

    “父母?”宫姝问道。

    “那对黑心肝的!为了钱争得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老奶奶狠狠砸了砸拐杖。

    宫姝忙顺了顺老奶奶的后背:“您别激动。”

    后来老奶奶跳过这个话题刻意不谈,不过宫姝大胆猜出了个大概,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没比谁活得自在。

    东厢房内。

    蒋莱抱臂居高临下看着马骞依,眼中闪过复杂,很快便归于平静。

    “你来干嘛?”不用问她怎么知道他住哪,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肯定是谢瑾仁出卖了他。

    马骞依被蒋莱看得低下头,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我,我来还鞋。”

    蒋莱看着那双自己几个月后才重逢的爱鞋,奇怪的没有多开心。

    还了鞋之后他就再没什么理由和她……

    爱吗?

    他说不出口。

    不爱吗?

    马骞依几个月都在他眼前转悠,现在的他,也说不出口了。

    见蒋莱迟迟不接手,马骞依大胆地瞄了眼他。

    她是女孩,也有自尊。死缠烂打不是没做过,被冷眼相看的次数太多太多了。多到,她看向他时终于带了小心翼翼和自卑。怕他再次拒绝,心里却清楚他一定会拒绝。

    再没有把茅房的冷臭石头喷香捂热的坚定,因为石头始终是石头,又怎么会捂热。

    无力感,席卷而来。

    蒋莱还是伸手接过了纸袋。马骞依惊喜地抬头,忙道:“我刷得可干净了,绝对跟新的一样,划痕也补上了,虽然还是有点痕迹,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

    蒋莱心中有些苦涩,涩涩开口道:“马骞依,你别追我了。”

    马骞依愣住,抬头看着他,眼中的光转瞬即逝。

    果然被拒绝了吗……

    只听蒋莱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马骞依觉得口中像吃了100纯度的黑巧,好苦,好苦。

    可她不想做他的朋友啊,她想当他的爱人。

    不过好像没得选择呢。

    算啦,朋友就朋友吧,近近地看着他也挺好的。

    比起继续死缠烂打最后被厌恶……确实很好了。

    马骞依扬起一抹笑,故作平静地翘脚拍了拍蒋莱的肩膀,“好!那你可再不许躲着我了。”

    假期总是格外的短暂,时间兜兜转转来到三月。

    天刚蒙蒙亮,路上行人很少,有个穿校服背书包的女孩骑单车骑到飞起。

    宫姝又双叒叕睡过头了,她脚速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嘴里还叼着一袋核桃奶。

    骑到学校的时候六点二十九分。

    不多不少。

    马骞依和赫连峰硕都选纯文,文科班少,三个人又凑到了一起。

    宫姝小心翼翼的推开教室后门,拉开凳子坐了上去。

    刚开学,为了塑造良好班风,老师要求全员必须准时到学校上早自习。

    宫姝的新班级——文1班,班主任王莹。

    她又混到灭绝师太的手底下了,可想而知迟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马骞依坐在她斜后方,见宫姝来了,拿笔悄悄地怼了怼她的后背。

    宫姝装作笔掉地上了,弯腰去捡笔……和小纸条。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三深一浅有纸条。经济实用的传纸条好办法。

    [老宫,你可算来了。你是不知道刚才灭绝师太有多可怕,一点也没有在私底下的和善,那架势就差给你个处分好收拾东西滚蛋了。]

    [发生啥了?]宫姝写好纸条团成团,握着纸条的手自然下垂,向后一抛。

    [咱班有个女同学和高年级学长拉拉扯扯被去食堂吃饭的灭绝师太看着了,一顿臭骂。看来我以后去找蒋莱得注意一下监控死角了,太阔怕了。]

    宫姝看着纸条,心里有些复杂。貌似好像大概……被内涵了?

    她和谢瑾仁也算是,啊不不算,顶多是师父和徒弟的关系,对。

    [好吧……]

    传纸条时间不能太长,如果聊嗨了,离被老师发现就不远了。

    宫姝和马骞依都深谙此道。

    北都一中大课间25min,学生通常会在这段时间参加社团活动。

    马骞依本来是去找蒋莱的,她半道突然回来,让正在吃零食的宫姝噎了下。

    马骞依急得脸都透着粉红,见宫姝在教室拽着宫姝往外跑,边跑边说:“出大事了,那两人打起来了。”

    宫姝艰难咽下嘴里的零食,开口问:“谁和谁打起来了?你这么急干嘛?”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马骞依把她拉到学校小树林,那处有几个人分开站着,现场气氛极为诡异。

    蒋莱面色不虞:“为什么?”

    谢瑾仁双手插兜,没穿校服。声音平淡:“事实就是这样,从一开始我的心就没在跳高上。”

    蒋莱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终于忍不住怒气,上前拎起谢瑾仁的衣领,疾言怒色:“你他妈的在逗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你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了?!说好的一起考体大呢?就这样?!谢瑾仁你他妈的没种!我蒋莱瞧不起你!”

    谢瑾仁即使被拎住衣领,面上依旧是最常见的表情——从容不迫。

    他启唇道:“我从没答应过。蒋莱……你的时间应该用在体育馆。”跟我在这耗着,不值得。

    “好!好,谢瑾仁!你行!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蒋莱自嘲般笑了笑,放下谢瑾仁,谢瑾仁不得不向后几步抵消力道。

    蒋莱走后,顾木眠看了眼四周,目光落在后赶来的宫姝两人身上,对谢瑾仁道:“那个,爸爸,你多保重。”也离开了。

    马骞依跟宫姝说了声,去追蒋莱了。

    最后只剩下站在原地的宫姝有些震惊的看着谢瑾仁。

    谢瑾仁踱步朝她走去,在她头上摸了摸,低声道:“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你说的今天会惹众怒是这个意思?”

    谢瑾仁无所谓的笑笑,“不然?我早就习惯了,从选择花滑这条路开始,就知道会有今天。”

    父子反目,朋友疏离。

    宫姝突然有些心疼这样无所谓的谢瑾仁,因为父亲的执念被迫选择了一条他厌恶的路,还不被朋友理解认同。

    宫姝突然上前抱了抱谢瑾仁,轻声道:“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一直一直支持你。”说罢抬头对着谢瑾仁笑。

    有些傻气的笑,意外地温暖人心。

    谢瑾仁眼如碧波般温柔地看着宫姝,抱紧了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是从没有过的柔和。

    他的小蠢猪啊,总是给他惊喜。

    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宫姝的脸有些红,啊啊啊啊——她刚才脑子一热说了什么鬼话,什么叫你还有我啊。

    她急忙从谢瑾仁怀里挣出来,往后蹦了几步,保持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宫姝讪笑:“那个你在h市比赛的视频我看了,很精彩!”

    h市分站赛,谢瑾仁积分第一。短节目中规中矩,自由滑以重新编排的《蜕变》毫无疑问夺得第一。

    谢瑾仁在宫姝挣出他怀抱后笑得很危险,把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白皙有力的下臂,随意道:“你家的金毛也很不错。”

    ——呃?

    “妞妞?”妞妞对谢瑾仁是不太友好,不过他应该不会跟一只金毛较劲吧。

    “我比不上它?”

    宫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它’是指妞妞。这人,忒斤斤计较了。尔等妖孽岂非妞妞可比,妞妞比你乖多了,所以谢妖孽你多虑了。不过当他的面不能这么说就是了。

    “怎么会这么问?”

    谢瑾仁眨了眨眼:“某只醉鬼说我比不上妞妞。”

    某只,醉鬼?

    脑海深处的记忆被重新调出来,她好像是有说过。

    虽然是有点心虚,不过,输人不能输气势!

    “某人幼稚到跟妞妞置气。”宫姝冲他做了个鬼脸。

    “那边那两个同学,什么情况!”老鲶鱼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靠!

    宫姝拉起谢瑾仁的手朝小树林深处跑,谢瑾仁乖顺地由着宫姝。与紧张的宫姝相比,谢瑾仁简直不要太淡定。

    后面的老鲶鱼紧追不舍。

    眼看前面只剩下两条路,就要被老鲶鱼抓住时谢瑾仁轻飘飘来一句:“右转,从原路倒回去。”

    死马当活马医,沿着谢瑾仁说的路走,果真回到了原地。而老鲶鱼还在前面追‘他们’,宫姝放开谢瑾仁,靠在栅栏上喘气。突然想到今天早自习马骞依给她传的纸条,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然被内涵到了。

    谢瑾仁看傻子似的看着宫姝,“傻笑什么?”

    宫姝说了纸条的事,“怎么样?是不是预言帝。和高年级学长拉拉扯扯。”

    谢瑾仁扯了扯嘴角,“我们不算,我已经退学了。”

    宫姝怔然,笑不出来了。

    呢喃:“你会被国家队选中的吧。”不然一切都失了意义。

    谢瑾仁拍了拍宫姝的头:“我都不着急,别想了,一定会。”

    宫姝抬头望向谢瑾仁,一谈到花滑他脸上总带着自信,耀眼夺目。

    体育馆。

    蒋莱坐在他和谢瑾仁经常坐的位置,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旁边的座位上的人换成了马骞依。

    马骞依追上了蒋莱,尾随他进了体育馆。

    蒋莱一路上安静的可怕,马骞依坐在他旁边静静地陪着他,不像往日的叽叽喳喳。

    半响,蒋莱嗓音沙哑地说道:“你们都不理解,小学的时候我爸妈他们吵得很厉害,有了上顿没下顿对我来说是常事。那时我已经被校跳高队选中了,每天的运动量都很大。有一次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头晕眼花的倒在操场上。眼前一片模糊时是谢瑾仁闯入了我的世界,他递给我一块巧克力。我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记得他,即使他成绩不算好,但他总是活得最耀眼夺目的一个。那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直到现在。我和他相识七年,最后的最后他竟然告诉我跳高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我把他当成灰暗童年的一抹光,我还想着和他一起考体大,可笑的是我一厢情愿而他满不在乎。”

    有泪水顺着指缝流下。

    晕湿了铺红地毯的地面,留下点点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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