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滑冰
而在宫姝走了没多久,马骞依也被叫走了。
俩闺蜜都走了,剩赫连峰硕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世道不公,不公至斯啊!
蒋莱刚做完一组跳跃发现谢瑾仁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他环顾了一圈操场,意外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矮子?想起来发现小矮子还没把鞋还他,他小跑到马骞依身前,把她叫走。
“你谁啊你?”马骞依日常脸盲。
跟他搁这儿装不认识?“鞋呢?”
“……鞋你妹啊。”马骞依像看精神病一样看他。
好,很好,鞋还没还呢,就不认人了。
“上周六,你玩跳舞机输了,说好的给我刷鞋……”蒋莱大声喊,引得从旁边走过的同学暧昧的目光。
嗯……只要在校园里就永远不缺八卦和听八卦的人。
马骞依这才想起来,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急得只想让还在喋喋不休的蒋莱闭嘴。
她翘起脚去捂蒋莱的嘴,但因为身高太悬殊,没碰上嘴不说,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扑进了蒋莱怀里。
两人眼对着眼,近的仿佛能看进对方的眼睛里。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干嘛呢干嘛呢!校风校纪都被你们这些学生败坏了。”老鲶鱼拿着戒尺暴跳如雷。
卧槽!哥这运气绝了。
蒋莱赶紧推开马骞依,一副谁啊,哪啊,我干啥了的样子。
马骞依也回过神,脸爆红。
“你你你,就你们俩,跟我去年部!”老鲶鱼用戒尺指着两人。
马骞依瞪了蒋莱一眼,见他脸皮厚的不为所动,急得直跺脚。
他还是不是个男的,不知道谦让女同学吗?!
两人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老鲶鱼去年部了。
老鲶鱼把从建校至今学校抓到的所有男女生交朋友的悲惨案例,一股脑灌输给蒋莱马骞依。
什么两人因为搞对象最后高考手牵手去大专、怪异三角恋之类的。
一个大男人苦口婆心、磨磨唧唧、啰哩啰嗦的告诉他们早恋的危害。临了还让他们写了三千字检讨。
……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从教学楼蜂拥而出。
“啊呀,下课了,我得回教室了。”宫姝蹦下看台,就在谢瑾仁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眯会,宫姝突然回过头眨了眨眼,挥手道:“那就周日见啦~”
谢瑾仁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初春融冰的暖阳,宫姝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上,他自幼时冰封起来的心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刚好能装进宫姝的口子。
谢瑾仁略有些失神,没过一会也笑了,真诚地发自内心的笑。
“呦,你怎么跟人家小姑娘思春似的,笑得这么灿烂。”蒋莱掐着点写完检讨,刚进体育馆就看到谢瑾仁冲着他笑。
怪瘆人的。
虽然谢瑾仁经常笑,但这么灿烂的笑,蒋莱很少见过。
谢瑾仁听到熟悉的欠揍的声音,抿了抿唇,又恢复到原来似笑非笑的样子。
蒋莱仿若未觉,上前勾搭上谢瑾仁的肩,“我说你,教练今天没来,你就训练到一半跑路了?”
谢瑾仁轻飘飘地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我会关节复位。”
“哦。”蒋莱不以为意。
“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回。”说时迟那时快,谢瑾仁刚要动手,蒋莱的手马上老实地放自己大腿上。
“啧,这么小气?”蒋莱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瑾仁,省级比赛你又跑路了,再这样下去你还想不想拿二级证了。”
谢瑾仁听着又是老话题,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头后仰着,许是棚顶的灯光太晃眼,他右手挡住眼睛,耍笑道:“不想啊。”
蒋莱见谢瑾仁这样满不在乎,想到谢瑾仁对训练一直都不像他们这样重视、比赛总是缺席……这种种迹象来看,他的话也许是真的。
谢瑾仁又轻飘飘来一句:“骗你的。”
蒋莱这才回过神,一拳锤在谢瑾仁胸口,笑骂:“你这人!我差点信了。”
恣意的少年郎,静静的坐在看台上。
各有心事,两无言。
·
学校的教学楼总体呈e字形,e1、2、3楼分别是是高一高二高三的教学楼,左边连接三栋平行楼的主楼设有多媒体教室、阶梯教室、形体教室、各种实验室、会议室、年部……
宫姝沿着小道,从e1教学楼走到教室。
到了教室后就翻出上午没想出来解法的物理题,认真思索。
她有一个优点,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很清楚。
所以尽管初中有过那样交友不慎的经历,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学习,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都一中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纵然周日就可以去学心心念念的滑冰,她也快速找到学习的状态,做好充分准备迎接月考。
到了高中成绩会下降的魔咒在宫姝身上并未应验,她学业上刻苦努力,在学霸如云的一中称不上第一,也一直在前面蹦哒。
除了物理,她的物理给她拖了后腿。
她的人生目标很明确,在高二学完高中所有课程后参加高考,还可以参加中科院少年班的考核,但这一切前提是她的二选一科目中选的是物理。
但以她的物理成绩,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她并不想老老实实上完三年高中,她觉得如果实力允许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所以她很迷茫,不考虑其他选科方式,但也不知道选纯文还是纯理。
选纯文的话,她的所有计划都会被打乱,还不提爸妈会不会同意她选纯文。
可选理的话,又谈何计划,恐怕到头来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想到这些事,刚进入状态就被瞬间打乱,她有些烦躁地推开物理题。
抬头活动脖子,却看到马骞依魂不守舍地走进来。
宫姝关心道:“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还能怎么,就……”马骞依倒苦水似的把她平生第一次写检讨的事倾诉出来。
周日,到了和谢瑾仁约定的时间,宫姝先到武馆跟师傅打了声招呼。
嗯……还遭到二师兄的调侃——女大不中留、有异性没师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今天可以学滑冰了!
她小时候就迷上了这项运动,觉得运动员都好漂亮,天仙一样。
她还幻想过以后也要当个花滑运动员。虽然后来被骨感的现实打倒,她没能往这方面发展,但她对花滑依然热爱。
越得不到的,执念越深。
长大了,了解的多了,她才知道花滑美丽但也残忍。
运动员上场前还遭受病痛的折磨,在赛场上就宛如舞者般丝毫不显病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在哪个领域都同样适用。
花样滑冰说是贵族的运动一点也不虚,它投资大回报少。可能到了不能再滑的岁数都只能打打小比赛,连场正规比赛都参加不了。当然,也可能根本就没有那个天赋。
她到了俱乐部里,不意外地碰到了言陶。他一身职业正装,带着一如既往的金丝边眼镜,成功人士的打扮。
宫姝想到没有谢瑾仁的任何联系方式,又不太好意思管顾木眠要。好吧,她也不确定顾木眠有没有。
她不熟悉这个俱乐部,贸然就去肯定是不好的……
所以她看到认识的人,自然地站在旁边等人家忙完。
言陶忙完了电话会议,看到旁边乖乖站着的宫姝,慈爱地笑道:“小姑娘来啦!”
宫姝礼貌地打招呼:“言叔好,我来找……”
“她来找我的。”谢瑾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穿着韩版宽松卫衣配哈伦裤,手里提着个能塞下六个篮球的黑色运动包。
言陶意味不明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晃了晃,最后看向谢瑾仁,“你这小子。”
“小叔,我今天打算教她滑冰来着。”
言陶有些无奈,“你有点分寸,最近没有什么比赛也别懈怠。”
“放心,我会抓紧练四周跳的。”言下之意就是您快走吧。
谢瑾仁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言陶知道他是个主意正的,拿他没办法,横了谢瑾仁一眼:“臭小子!惦记我走呢。行行行,你们年轻人慢慢玩。”
杵在一旁的宫姝有点窘迫,谢瑾仁请走了言陶,回头见宫姝站在原地,存在感几乎为零。
他忍不住调侃:“这么乖啊。”
宫姝:“……”沉默是金。
谢瑾仁觉得宫姝安静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比跟他对着干可爱多了。
想着想着就闷笑出声。
宫姝小声:“笑什么……”发现没有什么用后,她提高音量:“还教不教了!”
谢瑾仁见小蠢猪炸毛,知道再逗就要生气了,于是正经了起来,带着她到一个满撑撑放着体育器械的区域。
宫姝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见啥都新奇。谢瑾仁直接指着螺旋平衡器,“你先把平衡找好吧,不然上冰就摔有你受的。”
宫姝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没事没事,我学过旱冰,直接上冰吧。”
谢瑾仁问:“那你冰鞋什么的都带全了吗?”
好家伙,忘了……
况且就算想起来了,她也没有啊。当初又没学滑冰,买了也是资源浪费。
宫姝抬头看了谢瑾仁一眼,有点窘迫。
小姑娘水灵灵又漂亮的杏眼看着你,心痒的很。
这回换谢瑾仁沉默了,遇到这么一个小蠢猪,真是……
他按下宫姝的头,不让她看自己。
宫姝的头发很软,黑亮黑亮的。
宫姝拍下他的手,这谢瑾仁怎么最近总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嘶,力气真大。”谢瑾仁吃痛,“走吧,带你去买冰鞋。”
谢瑾仁带她去的是北都商业一条街。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颇大的店面停下,示意她先进。
宫姝没有忸怩,越过他走了进去。
这地方宫姝来过一次,里面是卖各种滑冰用具的。商品齐全,很多运动名牌都能在这里找到。
她很没出息的被摆放在玻璃柜里一排排冰鞋吸引住目光,种类挺多——花滑鞋、速滑鞋和冰球鞋。
谢瑾仁见她站在那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展柜。
“小蠢猪,眼睛要掉上面了。”谢瑾仁修长的手指摆出一个造型,弹了宫姝一个脑瓜崩。
宫姝瘪嘴,揉了揉脑袋,心想:这人行为太恶劣,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本性。
两人都没发现,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
一个店员过来招待,打断了两人的互动。
“您好两位,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谢瑾仁想了想,对宫姝说:“你会旱冰?”
宫姝点头。
“edea三星吧。”他目测了下宫姝的脚,“大概欧洲码230。”
“好的,这位先生请稍等。”
店员取鞋的时间,宫姝问谢瑾仁:“你怎么知道我鞋码的?”
“难不成你脚40的?”谢瑾仁一脸震惊,装的。
谢瑾仁话说得气人,但确实有理,宫姝被噎得无话可说。
事实证明谢瑾仁目测挺准的,宫姝试了230mm的edea三星,正好合脚,舒适度、包裹性都不错。
配了个mk21的初级刀,让店家给开了刃,又买了刀套。
宫姝不讲话了,任由谢瑾仁选。人家是行家嘛,自己半懂不懂的还是别丢人了。
谢瑾仁把目光转向一排防护服。
他选了个短裤式的护臀还有护膝护肘。
宫姝自然是注意到了,也没说什么。她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该带的护具肯定不能马虎。
就在谢瑾仁挑选头盔时。
“不需要!”她向前一步,挡住谢瑾仁的视线。
谢瑾仁被宫姝的动作吓到,半开玩笑道:“头摔傻了你就不用考大学了。”
宫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头盔绝对不能带,学轮滑的时候都没带头盔,现在长大了,怎么好意思带小孩带的东西。
“考不了也不带!”
谢瑾仁猛地往前一步,凑到宫姝耳边,小声道:“变傻了就没人要了。”
他声音很有磁性,在耳边说话就像情人间的低喃。
湿热的气息吹在宫姝耳边,加上引人误会的话,宫姝的耳朵通红。
练武多年,宫姝的行动总是快于思想的。身体做出了本能反应,一拳挥向谢瑾仁。
臭流氓该打!
谢瑾仁没想到宫姝来这手,硬生生受了一拳。
“你!”
最后因为宫姝理亏,谢瑾仁倒是选了个粉色的头盔,佩琪的色号。
结账的时候,谢瑾仁坚持要付款。
按照他的话说“反正你都要拜我为师了,这鞋就当给我徒弟的礼物了。跟师父见什么外。”
这什么鬼理由……你大爷的我什么时候就拜你为师了。
“不行,原则问题,你我非亲非故,让你花钱算怎么回事。”宫姝严肃脸。
还挺倔,“怎么就非亲非故,我不是你师父吗。”谢瑾仁一副‘你这逆徒,一点也不尊师重道’的痛心表情。
讲真,要不要知道谢瑾仁有多么恶趣味,宫姝还真被他骗过去了。
宫姝没再坚持,他不要钱那就买个同等价位的礼物送给他好了。
……
谢瑾仁半跪在宫姝面前,手拿着纱布和碘伏,细致地给宫姝血淋淋的手消毒包扎。他右脸有点红肿,是被宫姝打出来的。
谢瑾仁咬牙切齿道:“宫姝,你真是蠢得可以。”
宫姝扁扁嘴,弱弱道:“谁想到开刃的冰刀这么锋利。”
其实谢瑾仁说得也没错,宫姝犯蠢了。
两人分别在冰场休息区穿装备时,宫姝因为图省事怕浪费时间,刀套没带鞋带没解的就把脚往里伸。一手扶着冰刀一手拽着鞋帮,劲使大了,本人还没反应过来,左手手心已经被横划一道口子了。
因为冰刀也不算特别锋利,所以只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流得血没来得及处理看着有些吓人而已。
不过疼是真疼。
“嘶!”宫姝没忍住发出气声。
谢瑾仁没好气道:“还知道疼啊,你都懒成猪了。刀套不带鞋带不解你真是飘上天了,不划你划谁。”
从宫姝受伤到现在,谢瑾仁眉头就没平过。看着宫姝的手被他包成粽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啧。
挺心疼的。
谢瑾仁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宫姝受伤自己这么心疼。
他想,自己或许有点喜欢宫姝。
不不不,他才不喜欢这蠢到没边,还老跟他对着干的女孩。
对,他不喜欢。
“谢瑾仁,就一道口子你包成这样,我还怎么学滑冰了。”宫姝举起自己的粽子手,碰了碰谢瑾仁的脑袋。
谢瑾仁回过神,“你第一天学就见血,还是算了吧。”
宫姝觉得有些好笑,谢瑾仁现在跟个神棍似的。
“你这么迷信啊。”
谢瑾仁没接这话茬,略微思索后问她:“马上月考了吧?”
“是啊。”
“还不复习?等着考零蛋?”
宫姝不服气道:“我学习还可以,半天时间还是有的。”
谢瑾仁这学渣来了兴趣,“呦,小学霸?”
宫姝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说:“那你看看。”
她突然问谢瑾仁:“你和蒋莱很熟吗?”
谢瑾仁看了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不用吃醋,为师性取向正常的。”
……这人还真是骚话连篇。
谢瑾仁为师为师的叫多了,宫姝都懒得纠正他的自称。
“吃你妹的醋,我又不喜欢你。”宫姝越说越小声,感觉好羞耻肿么办,“我就是问问,蒋莱他脾气好吗?会欺负女生吗?”
“你不喜欢我,跑去喜欢他?”谢瑾仁脸黑了。
“我谁都不喜欢!”宫姝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想到有求于人家,软下语气:“帮朋友问的。”
她还没有喜欢的人……谢瑾仁莫名开心。
“脾气还行。”谢瑾仁顿了顿,“你也知道,我参加这些比赛,还有在俱乐部训练,学校那面三天两头请假。”
意思很明显,他有挺长时间是不在学校的,蒋莱欺没欺负女生,他不知道。
“哦。”
“放心,他干不出来欺负妹子的事。”
“老宫,我去年部了。”宫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去年部也不全是写检讨罚站,一些学生会被老师抓去干活。
“是跟那个体特一起去的。”马骞依把和蒋莱去电玩城的事一股脑跟宫姝说了,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所以你们是因为交往过密才被老鲶鱼叫年部去的?你玩游戏输给人家还帮他刷鞋?”
“嗯……我还把他鞋刷坏了,蒋莱那个变态,他他他威胁我。”
别看马骞依平时咋咋呼呼的,但真遇上事,怂得比谁都快,典型的纸老虎。
“威胁什么?”宫姝看着马骞依脸上为数不多软弱,心里叫奇。
“他说再不把鞋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还给他,他就把臭袜子塞我桌肚下。”马骞依看着宫姝,“老宫,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宫姝以前听同学叫她‘老宫’觉得没什么,现在听着马骞依带着点小鸟依人的调调喊,宫姝像被电流击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一地。
宫姝:“得得得,你别担心了,人家没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真要那样,不用你干什么学校就得把他开除。”
马骞依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问:“老宫,你是不是认识总跟着的蒋莱那个啊?”
宫姝有点不好的预感,“……是。”
马骞依:“那你……”
于是就有了宫姝这一问。
倒真让宫姝说对了。
果然,谢瑾仁身边的人都有点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