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家
杨大郎见爹娘铁了心要把自己分出去，不善言辞的他只蹲下抱着头难受，杨大嫂看见当家的这样，也在一旁默默垂泪。
一宝二宝看着爹娘难受心中也不好受，不过再难受，他们也明白此时不能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不然大姐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杨福福对两个包子的表现很满意。
不一会，杨三郎便带着族长杨大冬和里正杨小力来了。
“老三，过年过节的，闹什么分家？”
杨大冬是杨氏一族的族长，论辈分他是老杨头的叔伯，年纪约七十岁，看起来精神抖擞，这在杨家沟来说算得上是高寿了，因此，平时在族里很有威望，对于老杨头大过年的要分家，他一听就很不喜，村里规矩，父母在不分家，这要是人人都这样，岂不是乱套了，所以，此时来到老杨家，杨大冬对着老杨头就没好脸色。
“大冬叔，麻烦你走一趟，还不是家中孩子闹腾，这树大要分叉，人大要分家，我也是没有办法。”老杨头对着杨大冬，态度倒是很恭顺。
“是谁闹腾？咱们老杨家可容不下那些不孝之辈。”杨大冬看了老杨家众人一眼，没有发现杨五郎。
“不是要分家，怎么没看到老五，人都没到齐，分什么？”
“大冬叔，老五还在学堂，夫子重视他，要他多留几天，这次分家跟老五也没关系，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就行。”
“嗯，老五明年也该下场了吧。”
“要下场，要下场，夫子说了，老五肯定能过。”
说起读书人，杨大冬神色愉快了不少，杨福福撇撇嘴，得，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
“说吧，说说谁在闹分家？”杨大冬神色不善的看了杨家几个儿子，其他几房都低下头，只有杨大郎看着杨大冬一脸苦相。
“大冬爷，是爹娘要把我们大房分出去，我也不想分，您帮我劝劝爹娘吧。”
杨大冬没想到是杨大郎，这杨大郎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是老杨家最老实也是被欺负得最惨的一个，这杨家沟人都知道，他有胆子提分家？杨大冬是一百个不信，现在再看杨大郎表情，便明白了，不是杨大朗要分，是杨老头要把杨大朗分出去。
“老三，怎么回事，大朗说他不想分。”杨大冬询问杨老头。杨老头排名第三，所以，也叫杨老三。
“分，分，我们可不挡着人家享福。”杨董氏忍不住插嘴，还是那一副刻薄相，杨大冬眉头一皱，很是不满。
“什么时候爷们说话，女人可以插嘴了。”
“大冬叔别生气，老婆子也是着急，这次真不是我们老两口想分，是福丫头说要带她爹娘去享福。”杨老头舔着笑解释道。
杨大冬这才看到杨福福，一脸不信。
“一个小丫头，她怎么让爹娘享福？福丫头，你说说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杨福福，轻咳一声，刚想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
“祖爷爷，是这么回事…“
便被老杨头打断。
“大冬叔，这事说来话长，总之福丫头现在赚了银子，要把大房带出去享福，我跟她奶商量一下，我们老两口无能，给不了儿子好日子，至少不拦着他们过好日子，所以决定把大房分出去，今天请你们过来是做个见证。”
老杨头的意思明显，不想让杨大冬多管闲事，也不要多问，这个面子杨大冬还是愿意给的，毕竟老杨家有个读书人杨五郎，谁知道他会不会那一天一飞冲天呢？但是就这样什么都不问也不说，又显得自己这个族长存在的意义有点弱。
“小力，你怎么看？”杨大冬询问里正杨小力。
杨小力跟老杨头是一辈，乃是杨大冬的亲侄子，他能够坐上里正之位，杨大冬出了很大的力，所以，杨小力对自己这个叔叔一向很尊重。
“叔，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三哥他们已经商量好了，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有句话要说在前头，今日你们友好协商决定分家，以后谁若反悔那也无用了，谁若是胡搅蛮缠，咱们杨家沟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杨小力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商量好了，只要不闹事，怎么样都好办。闹事那是万万不行的，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作为一个村子里的最大领导，维稳当然是第一职责。
杨福福冷笑，这是看着杨老头欺负大房，他们也不会管，因为大房没反抗，在他们看来就是双方自愿。
杨小力：“三哥，你们打算怎么分？”
“大房净身出户，以后每年给我和老头子一两银子孝敬钱。”
杨董氏张口就很不要脸的说道。
杨大朗听后浑身发抖，摇摇欲坠，杨福福心疼的将他扶住，拍拍他干枯的手背，以示支持，杨大朗看着大女儿明亮的眼睛，心中一阵苦涩。
这边杨大冬见杨董氏又插嘴，很是不满，大吼道。
“老三，你这个家是不是让个娘们给当了？”
杨老头自诩在杨家沟也是一个人物，现在被当众这么一吼，感觉躁得慌，恨了一眼杨董氏。
“还不给我闭嘴…”
见杨老头要发火，杨董氏这才退到一旁。
杨小力：“三哥，这也是你的意思？”
杨大朗希冀的看着杨老头，但杨老头却只是转开眼。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杨小力和杨大冬都有些尴尬，这虽然说分家是老杨头自己的事，但老杨头一共十二亩地，一点也不分给大房，家里粮食、牲畜也没有大房的份，这哪里是分家，根本就是把大房给赶出去啊。
杨福福：“爷奶，你们这哪里是分家啊，分明就是把我们大房赶出去，我爹娘这些年在家里勤勤恳恳，咱们杨氏宗亲这些人可都看着。”
“哼，他不是要去享福吗？凭什么给他东西？”杨董氏又开始叫嚣。
“我爹娘接下来怎么生活跟爷奶无关，但这绝对不是爷奶不分东西给我爹娘的理由。”
杨福福故作生气，一脸痛心的替杨大郎夫妻不值。
其实以杨福福现在的实力，对老杨家这些东西根本不在意，但是自己爹娘吃了大亏这事，至少得说出来不是。
“爷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不要求你们像对五叔那样对我爹，但是，该我爹的那一份也不能少。”
杨董氏：“做梦，一分也没有。就你们也配跟我的宝贝儿子比。”
众人对杨董氏的刻薄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在他的眼中，除了杨五郎之外，其他的都是垃圾。
杨大郎：娘，你一点粮食都不给我们，我们怎么活啊？
说着，杨大郎眼泪都要下来了，杨大冬和杨小力看到都是一阵心酸，这老杨头两口子也太狠了。
“要吃饭找你那能干女儿去，人家可是接你们去享福的。”
杨董氏可不会因为杨大郎可怜就心软。
“娘，你的心是铁做的不成…”杨大郎看着杨董氏，满脸泪水。
“老娘心要是铁做的，当初生下来就把你丢到山沟里去喂狼了，老娘生你养你，不孝顺就算了，还敢问老娘要粮食要银子。” 眼看这杨董氏又要开始大吼大叫的耍泼，杨福福赶紧出声。
“行，既然你们不想给，那本来属于我爹的那一份就当作孝敬银子给爷奶，以后爷奶也不能再向我爹娘要孝敬钱。祖爷爷，小力爷爷，你们觉得这样行吗？”
杨福福看着杨大冬和杨小力，这两人看大房这一家，瘦骨伶仃面黄肌瘦连身防寒的棉服都没有，再看看其他几房，不说长得有多好，但至少面色红润，御寒的棉服还是有的。纵然是再不想插手，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老三，我看福丫头说得也有道理，就按她的意思办，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杨头还没回答，杨董氏又开始叫嚣了。
“凭什么，老娘生他养他，他就该孝敬老娘。”
“你们家既然是个娘们当家，那爱怎么分就怎么分，这事我不管了。”
杨大冬这下是真怒了，起身就要走，杨老头赶紧拽住。
“大冬叔，您消消火，我们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爹，你们也不分了，老杨家不给大房留活路，咱们就赖在这里，我还不信他能让大房饿死，爷奶你们真这样做，五叔也别想科考了。”杨福福故意这样说道。
一提到杨五郎，杨董氏便慌张了，但要杨大郎不给自己孝敬钱，她又不愿意。
“爹娘，一宝二宝，你们先进去歇息，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福福，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杨大郎一脸担心。
“放心吧，爹，我不会让自己冷着饿着的。”
杨福福转身就要走，杨大冬也生气要离开。
“真是个拎不清的…你们的破事我管不了”
“大冬叔，留步，行，就按照你说得办。”老杨头见人都要走了，这才下了狠口。
杨大郎看着杨老头，满是绝望，杨福福这边忍住喜悦，毫无表情的转身。
“小力爷，麻烦你写一下契约，请注明我爹娘给爷奶的孝敬钱一次性支付完毕，就是老杨家本该分给我爹娘的2亩地，房屋一间，三百斤粮食，三只鸡，以及银钱若干。”
老杨家一共有十二亩地，杨福福分成六份，五个儿子和杨老头夫妻各一份，所以，大房就应该是两亩地，老杨家有七间青砖房，大房至少可以分一间，还有粮食，杨福福粗略估计，老杨家存粮至少有两千斤，大房分三百斤，那也是只少不多，还有杨董氏的存银，杨福福不知道具体多少，但至少是上百两，所以，这一分大房绝对不算多。
“老三，你对这些可有异议？”杨小力询问。
杨老头摇头，家里有多少地，多少粮这些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没料到杨福福一个小丫头会算得这么清楚，再次感叹，自己以前小瞧了杨福福。
杨小力将契约写好，双方按下手印，分家就算正式分好。现场除了杨大郎夫妻两之外，其他人都喜气洋洋。
“祖爷爷，小力爷，今天谢谢你们，改日福福一定登门道谢。”这话杨福福可不是说的场面话，她买了村里的大宅子，等收拾好肯定要去里正和族长家拜访的。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杨大冬这句话是对着杨大朗说得，他不喜欢杨福福，觉得这个丫头牙尖嘴利，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温温柔柔的才对。
倒是杨小力对杨福福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小丫头从头到尾逻辑清晰，一点也不像是小丫头，面对老杨头也是镇定自若，他可是看得恨明白，这次分家其实不是按照老杨头他们想要的分，而是按照福丫头的意愿分的。
“大朗，虽然分家了，但你们还是老杨家的人，以后有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杨小力拍拍杨小力肩膀，跟杨大冬一起离开。
杨大郎还沉浸在绝望中，就这样被赶出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老二，老三，看着他们，除了衣服之外，老杨家的东西一样也不准拿走。”杨董氏刻薄的说道。
“不用了，我们什么都不要，爹娘，一宝二宝，咱们走。”
杨福福扫了趾高气昂的杨家众人一眼，冷笑一声，带着杨大郎夫妻和一宝二宝离开。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老娘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跟老杨家没有关系了，就是饿死冻死也给我滚远点。”
杨大郎回头望着杨董氏刻薄的嘴脸，心疼难忍，他不明白，自己的娘为何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爹，别难过，咱们不会饿死冻死的，咱们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他们我们活得更好。”一宝安慰着杨大郎。
本来很伤心难过的杨大郎听到孩子们的稚言稚语，心中顿时充满了力量。
“嗯，爹不难过，爹还有你们。”杨大郎把眼角的泪珠查去，就这样离开了老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