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见礼
吉祥一路往西府去,谁问起来都说是代自家六姑娘,给顾老太太请安去。
看守的婆子也只以为六姑娘是想要讨好老太太,利索地就放人过去了。
吉祥的父兄收到消息虽然奇怪,但知道女儿跟在姑娘身边,说不定有了什么变故,便一人推着一板车的煤炭,去了二老爷府上的侧门处。
两府就在相邻之处,下面的仆役来往之间也不陌生,门房看见了这父子三人,奇怪问,“你们不是大老爷府上伺候的吗?是不是走错地了?”
吉祥的大哥上前,带着笑脸回道,“没有来错地,还请小兄弟行个方便,我家大丫头是在六姑娘院子里伺候的,这些都是六姑娘孝敬老太太的。”
门房这才了然,也没再说什么废话,开了侧门,“那我叫个小童带路,将这几车东西堆到杂院去吧。”
吉祥大哥连忙道谢,他这一路上都在琢磨,大抵品味出了点意思,大抵是姑娘那边情况转好了,不太需要这些煤炭,正好借着孝顺长辈的名义送给了在西府住着的老太太。
他猜中了其一,却没猜到,顾婉清还有另一层用意。
吉祥到了松鹤院,同管事的嬷嬷说了来意,那嬷嬷也是惊讶,但也以为是经了林姨娘的事后,六姑娘心里不安,想多亲近亲近老太太,便应诺下来。
见此时老太太正在屋内听丫环们逗趣,那嬷嬷便想着卖个好给六姑娘,低声道,“我去和老太太通禀一声,好歹是六姑娘的孝心。”
吉祥识相递上一个荷包,“多谢嬷嬷。”
那嬷嬷轻咳两声,手脚很快地收起了荷包,转身往屋内去了。
她一进屋,就喜气洋洋道,“恭喜老太太啦,昨日大老爷送了孝敬给您,今日又有您的孙女儿来孝敬您啦。”
老太太听了立刻乐了,“哦?又是哪个来孝敬我这个糟老婆子。”
“是大老爷府上的六姑娘呢,叫老奴说,还是您平日里慈和,子孙也惦记着您呢。”
老太太虽然有一点意外,但也高兴,回想了老大家的六丫头,不太记得名字了,但也还记得那丫头长得挺好的。
“六姑娘院里的人在外头候着呢,你看?”
“让她进来让她进来。”
吉祥听到通传,便进了正堂。
她进门就结结实实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脆声道,“奴婢代我家姑娘给老太太请安了。”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来这松鹤堂,往日里给老太太请安,如意姐姐不大放心,都是亲自跟着的。
顾老太太笑呵呵地叫起,问道,“你家姑娘怎么想起来给我送东西了。”
吉祥故作天真道,“姑娘让奴婢的父兄买了几车煤炭,本想备着好过冬,但听说昨日老爷打发人送了孝敬给老太太,姑娘也就将备着的大半煤炭送来了。”
这话说出口,屋里众人面上都有些异样,王嬷嬷暗骂吉祥不会说话,好好的说姑娘惦记祖母,特意孝敬不行吗,非要扯些有的没的,万一惹得老太太不高兴怎么办。
顾老太太面上没带出异色,“难为她小小年纪还知道惦记我,该赏,李嬷嬷,你去拿一匣子的金瓜子来,让这丫头带回去给小六玩。”
吉祥装作没看懂这些打量的目光,替姑娘谢过老太太后就退出去了。
人一走,屋内的气氛就更加迟滞,众人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老太太挥手让众人都下去,她倒也没为这个不高兴,一个庶出的女孩,想讨好她这个老祖母罢了,多少都是心意。
她只是从那小丫头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往年她们为了过冬还得自己备着煤炭,这其中的寓意不用多说。
她叹了口气,想来也知道,这几年纯娘管着府里的事,旁人怕是没少受委屈。
在榻上闭目许久,顾老太太突然道,“日后老大那边,没出什么大事就不必同我说了,他也那么大了,媳妇也娶进门了,我是再也不想操心了,还是好好享几年清福吧。”
在旁侍立着的嬷嬷听了这话,震惊地看着闭目的老太太,这意思是不管那边的周姨娘了?老太太疼了这么些年的侄女,怎么突然就做下来这个决定?
老太太没管嬷嬷的震惊,她也不是不疼侄女了,她就是为纯娘着想才这样做。
她年岁也大了,纵使能偏着她,又能有什么好呢,她哪一日要是去了,纯娘终究还是要在主母眼皮子底下过活的。
哪怕婆媳交锋了几次,她也不得不承认何氏是个厚道人,只要纯娘不行差踏错,生活自然是无忧的,索性就撒手不管了。
说起来这些年,她也不是不后悔的,要是当年狠狠心,把纯娘嫁出去,好歹是正头娘子。
偏偏她没能硬下心肠,由着纯娘的性子来,才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吉祥回府后,带回来了比那几车煤炭更有价值的奖赏,顾婉清听着她的经历,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她让吉祥走这一趟,就是为了离间顾老太太和周姨娘的关系,就算最后真的改不了父亲的命运,起码要让周姨娘和顾老太太不在同一条路上。
书里有写过,顾老太太在知道孙女接连去世后,后悔的吞金而亡了。
这说明,在顾老太太心里,也不是一味地偏着侄女的。
虽然这可能要很长时间,但水滴石穿,总会有一点效果的。
日子平静地过着,这天,顾婉清本来高高兴兴睡懒觉的,没成想大姐身边的嬷嬷特地来请了,说是大姑娘的主意,想迎一迎新来的姊妹。
顾婉清这才知道,今日是何氏的两个女儿入府的日子,父亲早早的就和何氏一起去别院迎两位姑娘去了。
她哀怨地把如意拖出被窝,穿上衣裳,带上几天前姨娘做好的帕子去正厅候着了。
她到的时候,其余姐妹都在了,且个个都穿得十分精神,衬得只穿了件家常衣裳的顾婉清像个二愣子一样。
顾婉清才不管旁人怎么样,自在的坐在了末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