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痛苦都是一样的
许青山收到消息的时候，应如是已经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他想说……他什么都说不了。
他没能陪着喜欢的姑娘一起面对离别的哀痛，也没有勇气告诉她残忍的真相。
那邱知意呢？
她应该知道这个消息吗？
许青山陷入了迷茫和不安的旋涡。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手指停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无法点下，电话接通了他又能做什么？
无关痛痒的安慰吗？
应该陪在你身边。
他心里出现一个声音。
“我要去找她。”他语气坚定，“我要去找应如是。”
“青山，你冷静一下。”章景琛揽住他的肩，“你知道应如是家的详细地址吗？”
许青山愣在原地。
“你如果像无头苍蝇一样赶过去又找不到她家的地址，到时候还要让她去接你吗？”
……
应如是赶到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半。
灵堂里只剩一张放在中央的黑白照和瘫坐在一起的姑父姑母。
她妈妈靠着老应的肩睡着了。
喉头被压迫着，她想喊一声“皎皎姐姐”，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像不是想哭，也不是难过或者不难过。
她哭不出来。
只是处于一片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
眼前一片雪花，然后陷入混沌中。
只听见爸爸妈妈焦急的呼喊。
他们似乎在喊“元元”，又似乎在呼唤“皎皎。”
“元元，不要抢姐姐的披肩！”
“皎皎，舅妈给你买了一条裙子！”
“元元！”
……
“元元。”
醒过来的时候，妈妈抱着她哭。
应如是正要开口安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疼得说不出话。
她以为自己只是做梦了，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元元，你不能再生病了，妈妈已经失去你皎皎姐姐了，你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咳咳咳咳咳。”
刚醒过来的应如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好像一直在输液，一直听到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一直有医生在病房进进出出……
除了生理期和之前的腿伤，她几乎不生病。
这次一个小小的感冒，让她昏昏沉沉度过了一个星期。
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结束了。
手机也关机很久了，充上电开机的一瞬间，数不清的未接来电和消息提示争先恐后地弹了出来。
她挑了几条回复。
【周一】
酥酥：“柿子，不要太难过……”酥酥。
“知道啦。”
江雨：“会好的。”
“嗯嗯，谢谢舍长。”
雅：“柿子，抱抱，不哭。”
“不哭啦。”
……
许青山：“可以给我个地址吗？我过去陪着你。”
许青山：“苏阮说你还发着烧，好点没？”
许青山：“有时间回个电话吧，我很担心你，导员不肯告诉我你家地址。”
“……”
【周三】许青山：“礼物收到了，谢谢，我很喜欢。
姐姐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着你的。”
【周四】
……
许青山：“你是不是感冒了还没好啊，元元，我很害怕。”
【现在】
“我知道啦，前几天不太舒服，一直在输液。”
“现在好点没？”许青山的消息立马发了过来。
“嗯。”
“那你……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
“好，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好。”
杨佳佳再得到那个温柔姐姐的消息才知道，原来她是应如是的堂姐，却又在同时得知对方意外离世的消息。
上天仿佛在和她开玩笑，好不容易有人真诚相待，却偏偏夺去她的生命。
面前的李正前还在喋喋不休：“要我说她也是倒霉，年纪轻轻就死了……”
“你闭嘴！”杨佳佳怒意涌上心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端的想法：掐死他。
“什么？”李正前愕然，面前的女生向来喜欢自己，再说了，她不是说过她讨厌应如是的吗？
那应如是不开心了，她不就应该开心了吗？
自己再说几句好听的哄她复合，以后依旧能随随便便骗点小钱。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继续开口：“还有那个应如是啊，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这下好了……”
杨佳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我让你闭嘴，没听到吗？”
李正前捂着脸，一时惊在原地。
“你tm敢打我？”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你……”
“你找借口从我这里‘借’走的每一笔钱我都有记录，你要是不想我报警追回，现在立马滚蛋，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杨佳佳冷冷地看着他，真不明白以前的自己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行，算你狠！”李正前当然不可能还，他可拿不出那么多钱。
杨佳佳忽然回忆起高中时他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那是大家都很青涩。
可仅仅几个月，怎么就变了呢？又或许这才是真的。
她忽然明白过来，李正前发誓忠贞不二的只是那一段时光，说念念不忘的也不是对自己。
换成任何一个人陪他度过那一段时光，他都会放不下的，因为他放不下的只有年少懵懂的他，和那段青涩美好的时光。
那一段时光太美好，让她差点忘了自己从来不是被坚定选择的人，只是别人的退而求其次。
林意萌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和秦航与见完面正好路过。
和杨佳佳对上的一瞬间，她甚至想捂脸逃跑。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因为对方先喊住了她。
杨佳佳问：“我是不是很可笑？”
林意萌摇摇头：“你或许有些可恶，但不可笑。
杨佳佳，我听过一段话。
‘任何时候的不快乐，它价值都是相等的，一斤棉花和一斤铁，重量是一样的，擦拭在瑞士真丝手帕上的眼泪也依然是眼泪，五岁小女孩丢失了心爱的布娃娃，她的难受和你失恋的难受，程度不一定谁轻谁重。痛苦都是真实的、难以承受的，没有高低之分，也不要傲慢地轻看别人的苦难。’
你虽然做些不好的事、我也没办法对你感同身受，但我不会否定你的痛苦。”
“你们都会说好听话。”杨佳佳开口回道。
说完又自顾自转身离开。
林意萌留在原地气的跺脚：？好心安慰你还说我说好听话，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