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惊艳时光的温柔
国庆欢快的氛围还没结束，或许上天也受感染了，难得是个不错的天气。
“昨天晚上八点之后……”
顾安生在医生杂乱的步伐声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苏醒。
病房里似乎很多人，有些吵闹。
“怎么了？”他开口询问道，心里多了几分慌张。
“没事，”任皎皎的声音响起，“日常检查。”
“那就好，”顾安生长舒了一口气，“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呢，不过应该快了。”任皎皎吐槽，“我还想着你睡眠质量真好呢，那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你。”
“走吧，我扶你去洗漱。”
“好。”顾安生承认，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她就从自己的世界永远消失。
难兄难弟洗漱完，顺便溜达一圈回到病房的时候，郑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过来了。
他脸色有些沉重：“老样子。”
“嗯，没变化也是一种变化。”任皎皎看得挺开，“郑爷爷，我可以暂时办个出院吗？”
老医生沉思了片刻，随即笑了笑，答道：“可以。”
顾安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任皎皎看的一清二楚。
“我可以陪着她吗？”他叫安生，心里却有些不安，“她没什么亲人了，熟悉的朋友们也没什么时间，我陪着她，至少不那么孤单。”
“安生，你这情况……”
他爸妈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
“我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
……
“行，你注意你的眼睛。”
眼神交流后，他们还是同意了。
“谢谢。”
说是他陪着任皎皎，其实任皎皎还得抽空照顾他。
但两人都挺开心。
“这里就是我的高中学校了，”一天下来，任皎皎带着他到处逛了一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看看。”
“去问问保安大叔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叔！”
门口值班室里的保安大叔姓李，和她们挺熟。
“哎呀，小任呀！”大叔还记得这个优秀的小姑娘，“你回来做什么哟？要来学校上班吗？”
任皎皎神色有些落寞，摇摇头：“不是，想进去看看，但不知道能不能。”
大叔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以及身边戴着墨镜的男孩子。
心里有了几分考量。
“你们等一下啊，我跟上面请示一下。”
任皎皎有些兴奋：“谢谢李叔！”
保安大叔回值班室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好啦，来做个登记，你们想逛到什么时候逛到什么时候。”
“谢谢！”
“谢什么呀，多亏小任你在学校的时候就优秀呀，领导还记得你呢，听到你的名字直接就同意了。”
“嘻嘻。”
“前面就是我的教室了，”任皎皎其实还挺想进去看看，“可惜高三的小朋友们在上课。”
“等他们放假了再来。”
“嗯……”
任皎皎的失落没持续多久：“我们去足球场走走吧，之前特别喜欢在足球场闲逛。”
“好。”
任皎皎的相机拍个不停，一路上都在兴奋的叽叽喳喳。
顾安生心里很宁静，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可惜自己看不到。
……
手术持续了好久，顾安生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时间具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医生步履匆忙，换了又换。
事情发生得突然，他们前脚刚离开校园，后脚任皎皎就病发了。
保安大叔替他们打了医院的电话。
顾嘉乐难得放学早，想着到医院多陪陪老哥。结果给他送饭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人，他还以为自家打小叛逆的老哥逃院了，打听之后才知道，和他哥哥同一个病房那个包子脸的可爱姐姐进急救室了。
他连忙赶到手术室门口，果然看到和雕像一样的老哥。
身旁的长椅上坐满了那个姐姐的家人和亲属们。
“哥，你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顾安生摇摇头。
看着他哥这表现，顾嘉乐若有所思：“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啊？”
顾安生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他还不了解他哥？顾嘉乐知道，十有八九是。于是他挨着他哥坐了下来，“那个姐姐进去多久了？”
“三四个小时吧。”
“那你吃过早点吗，现在七点半了。”
“没有，没胃口。”
顾嘉乐拿出口袋里的面包和牛奶，打开包装递到了他哥手中，“不管怎样都先垫垫肚子。”
医生推开icu厚重的大门。
“家属趁着这个时间，进去看看吧。”
他耳边是或轻或重的哭泣和抽噎，但顾安生只觉得耳鸣声笼罩了整个大脑。
他甚至没有任何身份进去，也不能看看那个姑娘。
晚一点的时候，他被医生带回了病房。
顾安生回头，裹着纱布的眼睛望向icu想要说些什么。
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安生，爸爸妈妈给你找到角膜了！”他妈很开心，语气激动，“正好在这个医院，我们和医生沟通过了，明天应该就能动手术！”
“谢谢。”
听到他的话，夫妻俩怔怔，顾爸爸嘴角上那抹难得出现的笑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当然知道顾安生在怪他们。但他们又无可奈何，因为确确实实是他们的错。
他们自以为是，固执地认为顾安生只是因为不想上学装病，忽视了陈阿姨好几次的提醒。
后来顾安生直接破罐子破摔，不再接受治疗，也不吃药。直到这次他失明了，他们才知道，这孩子受了多大委屈。
“安生，妈妈知道你怪我们，可我们……你原谅我们好不好？”她哭着，“妈妈知道错了，你先动手术，好不好？”
“别说了，我又不傻，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妈妈陪你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顾嘉乐陪我就行。”
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顾妈妈掩饰不住的失落，但还是强装镇定，她擦了擦眼泪，“那乐乐你好好陪着你哥哥，辅导班那边我先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
“嗯。”顾嘉乐点点头，“你们回去吧。”
这对不负责任的爸妈，顾嘉乐也喜欢不到哪去，他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对他们的感情还没对顾安生的深。
顾安生配合着医生去做检查，没再理他们。怎么可能不怪呢？毕竟他们崇尚自由，而自己只是他们自由生活中的意外，连带着顾嘉乐那小傻子也是。
他爸直到离开病房都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睛扶着他的妻子。
“哥，太好了。”顾嘉乐带着哭音，“太好了，你总算可以动手术了，呜呜呜。”
“你哭什么。”
“替你开心。”
“男子汉可不兴哭。”医生笑着调侃道，“能动手术是好事，应该开心。要知道，很多人几个月、今年，甚至更久都得不到捐献。”
他们当然知道，可就是因为幸运，所以更值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