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远音
“抓紧我的手，不要迷路了。”
“凌少爷竟将本公子当小孩吗？”虽然这么说，李青风还是抓住了凌逍递过来的手，看得巫姒好生羡慕。
“在下上次前来也是十几年前了，虽然路线记得还算清楚，但多年过去，肯定会有不少变化，还请二位跟紧一些。”说着，巫姒提起在丛林捡到的树枝，在前方探路。
“疾风谷主要是路线复杂，或者说没什么路线。但里面也有不少毒物，万不能触。”
李青风一脸无奈：“凌少爷。”
“就是说一下嘛。”
一条长蛇藏在绿叶之中，警惕地盯着树下的男子。男子已摘下兜帽，深邃的五官暴露在斑驳的阳钱之下。
本是无奈的略有些委屈的表情，突然变得冷酷且充满警告意味。
“你敢摸一下试试？”
“好了好了，”男子的表情变得平静，声音也冻着与长相并不融洽的温和，“阿音，收集到朱魂藤就立刻回来，不可在妖界久留。”
男子面上的平静悄然褪去，露出了真正的坚毅：“是，主子。”
他抬起头，瞥了一眼警惕的长蛇，迅速离开。
“北……东？南？”
“呜哇！”巫姒似乎被什么吓到，向后闪退，举着的枝条打到树干上，惊醒一树绿叶。
“怎么？”李青风护着凌逍，将巫姒拉到身后，一个尖尖的尾巴消失在青草中。
“蛇？”凌逍上前，双手搭在李青风肩上。
“嗯，差点吓到了，”巫姒拍拍胸脯，道，“打到蛇了。虽然不是同族……但勉强也算同源？怪不好意思的。”
“巫姒公子的‘差点吓到’和本公子所知的的‘吓到’有些相似啊。”
“巫姒公子可好些？”
巫姒活动双臂，抱着坚韧的树枝走到前方：“呼，没事了，李公子不必担心。”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巫姒终于停下脚步，拿着树枝在地上敲戳。
“就是这儿了，”巫姒环顾四周，颇有感慨，“变化真大啊。”
凌逍蹲下捻点土在手中搓弄：“这儿，是玄珠吗？”
“不错，这片往前，”巫姒手臂前伸，“都是玄珠，不过要仔细分辨出青珠，青珠有毒，汁液能使发白，解毒也简单，抓两颗玄珠就好。”
“多谢。”李青风叮铃哐啷将几把小铲和一个布包丢在地上，拿起铲子就挖。
没多久，布袋就入了几颗沾着湿泥疙瘩的黑色小珠，指盖大小，戴着绿色的提帽。
“啊，破了。”李青风拿起一个滴着汁液的黑色小珠，在阳光下隐隐泛绿，似乎游走着白色的水液。
“这，莫不是……”李青风手上沾了些绿色汁水，那汁水迅速浸入皮肤，留下一块霉一样的绿斑。
有毒……
凌逍抓起几颗玄珠扑过去，李青风已经脸色苍白，蹲在地上摇摇欲坠，纯净的白色从他的发根蔓延，黑色的发髻迅速变成堆雪。
凌逍扶住李青风，将两颗玄珠塞进他嘴中，也不去管滚落到地的珠子：“青风！快！”
李青风眼睛有些涣散，还是坚持将玄珠咬破吞了下去。
一旁逗弄小蛇的巫姒听到动静，回过头也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不是说了小心吗？！”
凌逍见李青风面色稍缓，拔出匕首在利落地青斑上划开一个小口，裹着红光挤出毒血。
“可要帮忙！”
“多谢，”凌逍揽着有些迷糊的李青风，“不过应该没问题了。能帮忙将青珠收起来吗？”
“啊……刚刚我头发全白了么？”
巫姒小心用土埋住破损的青珠，瞧了一眼李青风的头顶，道：“嗯，不过现在很像乌云盖雪。”
“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虽然看着颜色不太对，但忍不住想瞧瞧里面是个什么样子，然后……”李青风力气很快恢复，靠在凌逍怀中耸了下肩。
凌逍努力将脸上的阴云收好：“巫姒公子，可否回避一下？”
巫姒愣了一下，挠了挠后颈，道：“自然可以。”
等巫姒离开，凌逍把李青风扶正，面对自己。
李青风有些心虚，眼睛转向别处，手上还提着铲子玩一样刨地：“怎么？”
“青风，你若是真的有事，你的师傅怎么办？你的师兄师妹怎么办？”凌逍将他的脸掰回来。
“我呢，我怎么办？”
“我无法抛弃我的家族。你要留我一人孤独于世？”
李青风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飘到他的开合的唇齿上：“……我，我没想那么多。”
“以后，就要想那么多。”
凌逍将他唇上的鲜泥抹去：“好不好？”
“好，”李青风半眯着眼，将身子探过来，呼出的热气让凌逍心里发痒，“还有，土好难吃啊，你要尝尝么？”
“求之不得。”
凌逍毫不扭捏地迎上去，水吟厮磨间将李青风扑倒，爆浆的玄珠将他们青色的衣衫染上黑色斑驳。
腥腥的。又苦又涩，像是掉进了波浪滔天的大海。
一吻毕，凌逍将李青风抱起，给伤口上药，接着拍掉干草污泥，整理仪容。
“下次不会啦。”
“以后，永远，都不可以。”
李青风举起手上的左手：“行行，刚刚就是愣神的功夫嘛。以后不会。”
“绝对不会哦，绝对。”
“嗯，绝对。把巫姒叫回来吧？”
凌逍起身离开，特意回头叮嘱：“绝对啊。我去找巫姒公子，回来之前不要动。”
“好哦。”
巫姒正坐在树旁，手中捏着一只松鼠尾巴，听见凌逍的动静，慢悠悠将手松开。
“巫姒公子，久等。”
“无妨无妨，”巫姒摆摆手，“比我想象中还快一点，处理好了？”
“是”凌逍有些疲惫，“李公子他，有时确实比较粗心，巫姒公子可还好？”
“没事，就是要小心些啊。都说了有毒嘛……幸好解药就在旁边……”
“多谢巫姒公子，若无提醒，怕是无法及时解救。”
巫姒将躬身行礼的凌逍扶起来，罕见的不好意思：“莫要见外，最后也没帮上什么。”
凌逍记着独处的李青风，很快往回赶：“青珠只要埋上就好么？”
“嗯，青珠只对妖、人有毒，埋上就好。”
凌逍回去时，李青风正出神地望着一个方向。
“李公子，还请将玄珠收集好再去找朱魂藤啊。”
“那边，是朱魂藤？”
“嗯，一直往那走就是疾风谷中心地带，据凌公子所说，朱魂藤就在那处。”
凌逍将李青风扶起来，让他在旁边站着：“有什么动静？”
“嗯，那边，好像过去一个人影，黑色的。不过，若是真的我应该很确定，但……幻觉么？”
巫姒顶着二人疑惑的目光，将脑海搜刮一通，道：“玄珠无毒，青珠虽有毒但不会致幻，但能降低感知。怕是真的有人？亦或是把什么错看了？”
“看错了？说来也巧，岐山有一位客人，有幸遇见两次，正是黑披风，有些熟悉，但想不出那人的身份。”
“哦，那名男子啊，掌柜也跟我说过，”巫姒蹲下身抓起一把铲子，“但只是在城中歇个脚，就随他去了。”
因李青风中毒又负伤，凌逍让他靠树上也好，坐树底也好，只不准他回来继续挖玄珠。最后凌逍与巫姒挖了半袋，估摸着足够十几份染发的量。
“说起朱魂藤，公子就住在疾风谷附近，也不知真假么？”
“不知，只是有个传言，还是听族长偶然谈及，对妖族没什么用。疾风谷平时也是个温和有趣的好地方，我也在此处游过几遍，毒物碰过不少，还从未见过特别的藤蔓。”
“人修也几乎没有关于朱魂藤的传闻，在下正好对此类药物感兴趣，偶然才翻到。”
“凌公子应该也有前辈的帮助吧？”
“不错，族长也知朱魂藤，但……”
“反应平淡？哈哈，我族族长也是，但毕竟对妖族无用，若是人族拿走，还是给他人添力呢。”巫姒笑了几声，突然闭口不言。
“确实。”
沉默还未来得及蔓延，就被李青风拍散：“那边，是不是有什么……”
“什么？”凌逍看过去，并无异常，但是很快，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从树后冒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令人警惕的危险气息。
“对，就是这个，”李青风心情不错，“凌公子你看，不是错觉嘛。”
“等一下。”凌逍将毫不紧张的李青风挡在身后。
巫姒清了清嗓子，略带疑问地道歉：“这位公子，多有冒犯？”
男子带着宽大的兜帽，虽然不太讲理但挺讲礼：“无。只是，在下有要事要办，想请诸位离开一下，并且没见过在下。”
李青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绝对见过他，气息也很熟悉。”
“见谅，我们也要过去。”
“那不巧，还请等上一会儿。”
——“因为是您，在下可以容忍一次。”
——“不必见外。”
“公子需要多久？”
男子兜帽微动，应该是看向了李青风。
“不会很久，请稍等。”
面对李青风时，奇异得温和不少。
凌逍看着男子对李青风的态度，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必见外”的红发魔族！
叶远乔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