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遇妖
有什么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正在搜捕什么，虽然有所克制，但对耳力灵敏的二人而言依旧有些吵闹。
李青风不想扯入事端，拍拍衣袖，道：“快些走吧。天要黑了。”
“嗯，今日是住客栈还是睡树上？”凌逍调侃。
“嗯……看运气，若是天黑之前能找到合意的客栈，就……”
身后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二人屏息静待。
一条细长的小蛇从中蜿蜒而出，不知又爬到哪里。
“嫂嫂！”一个稚嫩的童音突然冒出来，紧接着，一名穿着素雅的孩童从树上掉落，正好砸进凌逍怀中。
哪来的孩子！谁是你嫂嫂！
啊！
青风！
凌逍脸都黑了，无声呐喊，向李青风寻求帮助。
搜寻的声音迅速靠近。
李青风手正拽在孩童的后领上，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哥哥！”孩童紧紧攀着凌逍，回头露出一副稚嫩可爱的童颜，更加显眼的是一双摄人的金色蛇瞳——蛇妖。
看到李青风的褐眼后，金色蛇瞳很快转变成褐色人眼。
不不不。李青风疯狂摇头。我母亲走得早，没有你这么大的妖弟。
“嫂嫂！我乖不乖呀，”孩童攀到凌逍的肩上，用少年的音色轻声道，“帮个忙。”
李青风没有错过他的耳语，和凌逍一起使劲：“哼？谁要帮你的忙，下来……”
“下来？可是，本少爷那几嗓子，他们可都听见了哦。你们是不是要走？不帮忙，可能要多留几天咯？”
“多留几日便多留几日，我们怕么？”少年抓得太紧，很难撕下来。
凌逍沉默。
他在不久前，收到族长的来信，需要他一月内回到凌云城。
“嗯……你先下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他们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高大的英俊男子从后方出现，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环顾四周，扫过凌李二人和幼童，道：“见谅，请问合溪，是这条吗？”
幼童肉眼可见萎了下去，看上去心虚得厉害。
不等几人回答，他紧接着道：“多谢！”
等，等等，您不搜搜？
男子睥了幼童一眼，果断转头，不给幼童继续伪装、凌李检举的机会，带着后面的几人离开。
远远的，凌逍还听到那人说：“不是。去别的地方。在下先回去。”
“是。”
“呼……有缘再见！”幼童松手，缓缓滑下去，不等二人抓过来，迅速溜走。
凌逍连个尾巴都没揪住。
李青风随手抓个石头扔过去。
石子“叮咚”落入溪中。
“青风，我要回凌云城了。”
“是吗？”
凌逍见李青风陷入回忆，赶紧将他拽出来。
“几日前收到的。那时我们正在路上，这边比较紧要，就没说。”
“可要紧？”
“不要紧，还有二十余日，在此期限内赶回……”
“不要紧？再晚几日你可就迟了！”李青风不仅方向感感人，距离感也感人，他虽然不知凌云城在哪个方位距离几何，但还是清楚渺界离人族的势力范围不近。
凌逍任李青风抓手，被他带上风回剑。
“不必着急，族长习惯说短。虽然说是一月内，两月内赶回去也可。”
“你知道是什么事？”李青风点上罗盘，将它放在前方。
“嗯。两月后便是我的生辰，届时凌云城要宴请宾客。若回得晚些，只辛苦一点，尽快熟悉流程即可。”
“这么快？”
“我们在君莫离困了半年。”凌逍好心提醒。
“你的生辰，不急？”李青风有些疑惑。
“说是我的生辰，也不过是家族用于结交的借口。不必那么上心。”
“不是。”
“嗯？”
“你的生辰将近，却不告知我？我们是伴侣吧？嗯？”李青风凑得极近，凌逍恍惚觉得他揪起了自己的衣领。
“不是哦，因为青风不说自己的，我也不想说。顺便，也是个惊喜？”说完，凌逍抬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惊喜？”李青风满脸都在反问：“这玩意儿是惊喜？！”
“对啊，我们一起回凌云城。待你生辰，再一起回长元门，可好？”凌逍丝毫不慌，握着李青风的手摇荡。
“可是，我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诶，诶？”
“那个老家伙从不跟我说，伯伯虽然会给我过生辰，但已经几十年前了。我早忘了。”李青风端着一张俊脸，平静无波，好像在说一件平常小事，亦或是对他人经历的转述。
凌逍心中翻搅，他拽着李青风跳下剑，他他按坐在溪边，神情严肃。
李青风不明所以，难得仰头看他，倒游有些新鲜。
“青风，请端正态度，”凌逍双手压在李青风肩上，盘坐到他的对面，“接下来，有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哦，好。”闻言李青风坐得直了些。
“我们或许可以回忆一下你的生辰？”
“没有必要哦。我想了几十年都没想起来。这些年可是足够你出生长大……”
“年龄这块跳过。”凌逍知道他又在调侃，实在有些无奈。
像他们这种情况，类似的敏感问题，大多数年长者不都避之不及吗？
“好哦。”李青风笑脸盈盈。
哦，这不是大多数中的一个。
“那李公子不过生辰？”凌逍捏了一把李青风的脸，勉强掐起一点皮肉，才想起这些时日他清瘦了很多。
“不过哦。若不修炼，我已入中年了。生辰这种事，早被划了出去。虽然也可能不久久死去，我不一定还会有多少个几十年，那要每年都过么？太麻烦了，周围的亲朋也会发愁。所以，有什么必要呢？”李青风难得一次说了一大段话，掷地有声，凌逍肯定，他私下定然思考过不止一次。
“不，其实你想过的吧？”
“不知。或许有时会想。但是，”李青风歪一下脑袋，“并没有什么必要。得不偿失。”
“诶？”
“那阿逍，凌氏族长，也是每年都过吗？”
不，凌氏若有什么宴席，通常都是借的少族长的事，很少会牵连到族长。
“哦，不会，”李青风将凌逍按下去，“所以阿逍一开始是想说什么？”
形势巨变。
李青风迅速得到了话题的主导权。
“不如我们一起想一个日子，定为你的生辰？”
“一起想……不如今日？”
“太随便了。”凌逍握拳，击打了一下李青风的手掌。
“好麻烦。”
凌逍见李青风要躺下去，急忙将他捞回来：“青风，太刻意了。收敛一点。”
“哦，”李青风一脸“被你看出来了”的表情，“好。”
太明显了。
凌逍对二人相处不足一年却十分熟悉的事实习以为常。
“那，”凌逍说了一个日子，“如何？”
“行。”李青风对日子并不在意，他对生辰也并不在意。但没办法，阿逍太勾人。
“好，那就，好好准备。”
“还很早。”
“因为特殊。”
“十年过一次吧。”
“三年。”
“七年，不能再少了。”
“五年。”
“嗯……行吧。”李青风与凌逍达成共识。
“说起来，我们之前在做什么？一年两年，拍卖么？”凌逍将李青风拉起来。
“不知，既然商量好了，那出发。”
“好。”凌逍跳上风回剑。
“阿逍，那个日子，很特殊？”
“嗯。很特殊。”
“为何选那日？”
“因为，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走下去，和我一起。”凌逍熟练抱住李青风的劲腰。
“没有人可以一直走下去。”李青风没有回头。
“那走得久一些。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那日，你跳崖离世，我重获新生。
“秘密。”凌逍将脑袋搭在李青风肩上，感受微风拂过面颊。
“行呗。”
凌逍在蹭了蹭，抱得更牢：“真好啊。”
“嗯，你松点更好。”
“不！”凌逍报复性环得更牢，没一会儿悄悄撤力。
“真好啊。”
“能一直这样太好了。对吧，青风。”
“一直这样我会很累的。请体谅一下。”
“你累了就换我嘛。交替一下，总能到很远的地方。”
“哦。这些我都懂。”
“都懂的话，就不要剥你手上的伤口了，考虑一下你未婚夫君的心情。”凌逍精确抓到李青风剥得鲜血淋漓的手，摸出一块白色布条，不用多看就包扎，熟练得很。
“诶？难怪有股血腥味。”
“不要装傻。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但不要这么做。”
“尽量。”
“好，欠我一次！”凌逍估摸着包扎好了，将手重新环到李青风腰间。
“什么？”
“就是，未来你要答应我一个不过分的请求。”
“不，我什么时候欠你一次？”
“刚刚。这种事必须经过身边人的允许。当然，没人会允许。”
“嗯，然后？因为你制止了我？”
“不是哦，因为我不打算将此事捅给清鸾师傅。”
爱侣的师傅，也是我的师傅。
李青风僵了一瞬，缓缓点头：“允了。”
“青风安心，四舅不必说……”
“等等哦，阿逍什么意思？”
“跟你说一下凌云城的人。”
“为何？”
“避免进了城尴尬。”
“对，问题就在这，为何我要进凌云城？”
凌逍仔细想了一下，发现李青风确实没有正面回应这件事。
“你无声同意了。”
“哦——”
“去呗去呗，都在路上了。”凌逍故技重施，在他颈间磨蹭。
“但——我没说不去咯。”李青风迎着夕阳，凌逍亲手束的长发在风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