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也配当副厂长？！
“我觉得咱们厂很大一部分优秀工人，此刻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您如果不受理，这事儿，怕是没人能管了！”
张卫东就如同古代谋士一般，开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稍微组织一下思路，顺一顺思路。
见李副厂长眼神极度认真，便一脸激愤的开口道：“您看我受伤了，这勉强算是助人为乐受的伤吧？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甚至，很多风言风语传的，我都脸红！比如，有人说我偷东西被人打了。
胡同口没事儿干的老太太更是恶意揣测，说我偷人被打，花了不少钱，才把事儿平掉。
外面的这些流言蜚语就不说了，咱们厂的很多工友都传小道消息。
有说我是为了逃避劳动，故意受的伤。
有的说我逞能，胡乱使用机器受的伤，还特想知道，我给咱们厂、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您就说……
这事儿荒谬不荒谬？
管中窥豹、以小见大，被污蔑的肯定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肯定有无数的工友和我有一样的遭遇，只是他们沉默着，懒得辩解，毕竟做好事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他们。可是……长此以往，谁敢再做好人好事？
咱们团结友爱、热气待人的工友们，会逐渐变得冷漠，自私，您能想到那种场景吗？
礼崩乐坏，不外如是！”
开始的时候，李副厂长听得很认真。
后来……
后来就越来越淡然。
甚至似乎打算开口安慰张卫东。
张卫东牙疼，只能继续点对方：“我强烈建议，您可以去宣传科，让厂里广播站添一个栏目——《平凡英雄》，或者是《感动轧钢厂》之类的，要大力宣传一下如我一般，做了好人好事，不求名利的人，为我们正名，帮我们挽回名誉。
不能任由心思阴暗的人，把一件好事，加工成腌臜事传播，人云亦云之下，必然形成恶劣影响，我们必须及时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卫东同志啊，你的委屈，我知道，这样，我让人去查一查你的这个事儿……”李副厂长开口道。
张卫东人都麻了。
甚至……
他想着，现在给对方两个大嘴巴子，直接跑路去抱杨厂长大腿，还来不来得及？
眼前这李副厂长真的带不动啊！
简直是蠢笨如猪！
都特么提示的这么明显了……
看一眼。
李主任夸完他之后，便悄然飘去。
其余病人、医护人员，也是离病床远远的。
张卫东只好说的再直白一点：“厂长，您觉得身为冶金部的一块砖，怎么才能让领导，觉得咱们厂干的最出色？”
“哦？展开说说！”
李副厂长眼睛亮了。
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张卫东躺平了。
累了。
毁灭吧。
饭都喂到他嘴里了，他还非要你帮忙嚼碎了。
想一想信封的厚度。
再想一想，杨厂长现在厂里大权独揽，自己根本没机会靠上去。
那就只好……
帮忙嚼几下了！
“差异化竞争！”
张卫东直截了当：“冶金部下面的厂子太多，别说和‘三皇五帝十八罗汉’这些亲儿子比，就横向类比轧钢厂，咱们不管是产量，还是其他，都不够出彩！体量摆在这儿，任务跟着体量走，咱们个头不出挑，领导根本看不到！
混在一群厨子里面，手艺不能力压群雄，那就要琢磨琢磨，自己是不是辅修一点别的技能？
比如，我们可以学学开车，学学修车，到时候，领导自然会记住你！
咱们被领导记住了，再看看咱们本职工作，干的也不错……那咱们稍微提提要求，扩张扩张，吞并几个排名靠后的厂子，请求加一加工作量，领导是不是也会认真考虑考虑？”
李副厂长眼睛放光。
“卫东同志，你这个想法很好嘛，行，我这就抽个时间，和宣传科老侯沟通一下。”
张卫东：“……”
我呸！
你也配姓……你也配当副厂长？！
你要不是有个好岳父，你当个组长都多余！
还特么直接找宣传科？
好家伙……
敢对宣传口比比划划，你是真勇！
杨厂长大权在握，也不敢这么做！
张卫东心累。
索性，送佛送到西。
“咱们厂的宣传科，不是书记管着吗？而且，我这也是一点粗糙的想法。
您是领导，想的肯定比我深，比我全面，再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您完全可以和书记通通气。
对了，我听说，裁撤城镇人口的大方针下，有关部门给咱们的压力不小……这个方案要是侥幸通过，广播台是不是要加点工人，起码要弄些人做暗采吧？
这事儿要做，就要做成典型，咱们完全可以评选一下，年度十大好人好事！
可以发一些物质奖励嘛！
咱们不能让好人们流血又流泪。
甚至……我觉得，过年给职工准备年货的时候，咱们可以一人送一幅挂历嘛，把十个人都印上去，让更多的人认……”
“挂历，是不是有点华而不实？还不如给大家一人多发二两猪肉。”李副厂长忽然开口。
真的，张卫东真的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真的要吐血了。
脸厚，心狠，手黑。
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眼前这货……
真的半点优势都没有。
“厂长啊。”
张卫东幽幽道：“遍数所有单位，咱们轧钢厂其实过的还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好！别的单位……有的都吃不饱，咱们难道不应该帮助一下吗？给他们下个单，让他们过年能稍微多吃几口棒子面。
再说，物质建设重要，精神建设就不重要了？
您这话要被别人听到，怕是会怀疑您的党性。
咱们能从点点星火，从诞生开始就饱受磨难，被买办集团、侵略者、军阀，围追堵截，吃不饱穿不暖，却依旧能苦中作乐，最后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坚定的意志，强大的精神！
这种精神，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新时代，新精神，唯有精神富足，才能促使我们继续向正确的道路上，坚定不移的前进！
二两肉，一口就没了。
可是挂历能用一整年！
工友们每天被优秀的精神品质所熏陶，他们干活自然有劲，自然会奋勇争先，自然会让咱们厂越来越好！”
“卫东同志，你是一语点戏梦中人啊！”
李副厂长一点都没感觉到张卫东的嫌弃，激动的抓着他的手：“卫东同志，你这么高的文化、理论水平，当一个普通工人，屈才了。我办公室缺个主任，你要不要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