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墨门，六官集会
长安，尚书府，曾经是司徒王允的府邸。
以李傕郭汜樊稠三人为首的西凉军，本在董卓死后乱了阵脚，差点作鸟兽散。
所幸有讨虏校尉贾诩出面陈明利害，让众人同心协力攻破了长安，不仅杀死司徒王允等人，还赶跑了吕布。
把持了朝廷之后，李傕领了扬武将军，郭汜领了扬烈将军，樊稠领了中郎将，贾诩却对官爵推辞不受，最后硬被李傕安排成尚书，掌管选拔人才。
贾诩为人虽是低调，却是从李傕手里要了王允的大宅，独自住了进去。
王允毕竟出身太原王氏，是标准的世家子弟，其宅邸奢华可想而知。
深夜，长安在西凉军阀连番蹂躏之下，早已没有往日的繁华，便连打更人也不敢出门，整个静悄悄的。
明明是半夜三更，贾诩却是摆了酒宴，案上的酒菜十分奢华，很难想象这是以清简著称的贾文和会做出来的事情。
“贾尚书倒是好雅致。”声响过后，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走到贾诩身边。
贾诩作为主人，竟是赶忙让出上座，自己坐在了下面。
不一会的工夫，另外三名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随意找个座位坐下，斗笠也不摘掉，显得十分诡异。
六桌已占其五，上座的男子却是开口道：“秋官有事在身，托我表意。”
贾诩闻言出声道：“我已辞去春官，恰巧新任春官也有要事待办，这次我代她参加。”
“贾文和，这蝉官身份牵扯不小，你当真要把春官的位子交给她？门里多的是合适人选。”坐在贾诩对面的男子语气中有些不满。
贾诩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地官，咱们墨人什么时候也要看身份办事了？我徒弟离间董卓吕布，致使朝廷大乱，已然证明了自己，而且天官掌吏，这也是他的决定。”
世人不会想到，冒充王允侍女离间董卓吕布的女子，其实是墨门中人，还是新任的春官。
“哼。”地官见天官点头应下，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此事。
冬官似是位老者，用苍老的声音道：“老夫年纪大了，身子经不住折腾，这也是最后一次，回去就该换新人了。”
“可有人选？”地官转身看向冬官。
“天官自有安排，地官无需操心。”冬官说话间却是看都没看地官一眼。
上座的天官润了润嗓子，开口道：“自从掌门巨子死后，我等相聚不易，今日相见实是迫不得已，春门已经把大汉搅乱，对墨门，对墨家，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次咱们必须选出适合墨家的业果，帮他取得天下，让墨家重归显学。”
“我选荆州的刘表。”地官爽快道。
“刘表？墨人辛辛苦苦掀翻刘氏王朝，你却再选一个刘家人？”冬官语气不善道。
“和气生财，总好过你们选些孤魂野鬼出来，便是他们能统一天下，怕是也不会安生。刘表此人虽是宗亲，却深谙世事，且有情义，若把他抬上龙椅，也算是苍生有福。”地官言辞坚决，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荒唐！”冬官冷声，还是不能接受选个刘家人。
贾诩怕两人吵起来，轻咳一声，打断道：“我，嗯，应该说我们春官，选西边。”
“西边？郭汜李傕？就那帮莽夫？”地官惊声，然后哂笑道，“你莫要跟我们开玩笑。”
“非也，西边，指的可不是这些鼠辈，只是具体是谁，在下现在还不能说，相信过上两年，你们会知道的。”贾诩笑笑，作为在场唯一露面之人，低头饮了口酒。
“故弄玄虚。”冬官接过话道，“我就不选了，待到回去便把差事交给娃娃，反正冬掌工，都是手艺人，只图个安稳传承，懒得管那些打打杀杀。”
“你中意的人是凤雏那个丫头吧？”天官笑着问道。
冬官点了点头，对着天官笑骂道：“人吏自然归你管，但是丢了墨门人才，老夫定要找你拼命！”
天官点了点头，道：“卧龙凤雏，确实是我们墨门百年难遇的天才，自然要给予大用。”
说罢天官看向一言不发的夏官，纳罕道：“为何沉默不语？你又选哪个？”
夏官压了下斗笠，爽声道：“靠山山倒，靠树树摇，我们夏门不喜欢依附别人，我就选我自己。”
“选你自己？”地官有些不悦，“夏掌兵，主征伐，但真要打仗，怕是颇费财务，你便不能少添点乱？”
“墨门的财物，不是你的财物。”夏官冷冷回了一句。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地官大怒，拍案而起。
贾诩见又要吵起来，赶忙暖场道：“好了好了，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各司其职是本分，最后问下天官，你选哪个？”
天官见四人一齐看来，笑道：“我？我选兖州的曹操。”
“曹操？”冬官皱眉道，“那个腌宦之后？他爹曹嵩可不是好东西，他算是士人出身。”
“我见过那厮，不算什么正经人，据说还在手下设了摸金校尉到处刨坟，与那董卓一般下作。”地官不屑道。
“此言差异，儒礼讲究死人从活，把活人用的东西全给埋去土里，而咱们墨家崇尚节用薄葬，单说挖坟这事，我倒对他刮目相看。”贾诩笑着反驳地官。
“秋官也选曹操？”夏官凝声问道。
“他弃权。”天官道。
“看来咱们是不能同选了。”冬官沉声道。
天官也是长叹了口气，唉声道：“看来咱们难以合意，哪怕有两人同选，也好办一些。”
“墨子教我们敬神明鬼，未来仍不可知，分散下注也是不见得是坏事。”贾诩笑道。
众人沉默。
墨门的掌门被称为钜子，也叫巨子，正是因为六门的意见很难统一，自上任巨子死后，再也没有选出过掌门，只因大家都认定了自己的选择。
“话说没人选袁绍袁术？他们兄弟现在的势头可是不得了。”贾诩见气氛沉默，开口打趣道。
“我们连世家的根都要刨掉，还选这帮废物作甚？”地官调笑一句，惹得众人大笑。
笑声渐歇，夏官起身道看向冬官，冷声道：“请帮我转告秋官，我会证明自己，让他记得选我。”
说罢夏官正了正斗笠，转身大步离去。
见夏官先走了，几人跟着起身离席，一个个走路静悄悄的，仿佛从来没来过一样。
最后只剩下贾诩一人，看着一动没动的宴席，叹了口气，笑骂道：“一群无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