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乔，罗敷有名
雷薄丢了梁国治所睢阳，彻底乱了心神，也不再守卫梁国其余县城，带兵连夜逃回了汝南。
汝南位于豫州最南端，与荆州扬州毗邻，也是袁氏的老家，受益于袁氏世代声威显赫，面积划得比北边陈国梁国加起来都要大。
因为手下谋臣袁胤求情，袁术倒是没杀雷薄，但也把他贬到乔蕤帐下做了别部司马，算是降了两级。
攻入济阴的陈兰听闻梁国已经被曹军攻克，瞬间也没了战意，与张奋在济水河岸象征性战了一场，却又被打得大败，只能灰溜溜地逃回了陈国。
定陶城，袁叙府邸门前。
袁叙只有袁怀一个儿子，自然是宝贝得紧，拖着肥胖的身躯早早迎在门外，等待凯旋的儿子。
在军营里解了甲，张奋便架不住袁怀的热情，被邀去了他家。
两人到了袁府门前下马，张奋瞧见满脸殷勤的袁太守，与上次见面简直判若两人。
袁府摆了私宴，只有父子跟张奋三人，除了满桌的山珍海味，还有三名陪酒的婢女。
见到袁叙又把胡姬塞了过来，还当袁怀所说的配美人是玩笑话，赶忙推辞，谁知袁叙这个老不羞上纲上线，硬是到了让胡姬要死要活的地步。
张奋叹了口气，只能心中不断警醒，万万不能再犯了错误。
“连败袁术手下两员大将，这样我也能拉下脸来找我那大哥，帮犬子谋个称心差事。”袁叙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给张奋敬酒。
张奋本以为起码得立点攻克郡治的大功，眼下只是从功，没想到袁太守已然满意。
不愧跟袁绍是一家人，现在想来他要的敲门砖也就是意思一下，根本没啥太大的要求。
“将军，妾身敬你一杯。”面带紫色丝纱的胡姬美眸盈盈，皓腕轻抬，举杯到张奋唇边，那欲拒还迎的媚态，似是含羞又是含情，惹得张奋有些招架不住。
曼妙的身姿贴近，幽香与温软若有若无，胡裙裸露出的雪白肌肤似有似无地触碰，张奋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如何忍得，只能偷偷往边上挪动两下，然而她又会十分善解人意地贴上来。
就这么他退她追，都快退出了案桌。
“张将军，老夫该如何谢你？”瞧着胡姬与张奋“你侬我侬”，袁叙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想要用此一问，直接顺水推舟把胡姬送给他。
“大人客气了，袁兄有勇有谋，即使没在下帮衬，也不会是池中之物。”张奋看着袁叙那一脸老不羞的模样，赶忙举杯一饮而尽，暗下决心这袁家的宴席再也不来了。
袁叙见他不接招，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袁怀本就有了醉意，又被张奋夸得羞赧，对着袁叙道：“爹，全靠张兄的本事大，你可要把他也引荐给大伯，定能助力咱们袁家。”
未待袁叙说话，张奋赶忙推辞道：“曹公于在下有知遇之恩，袁兄好意在下心领了。”
开什么玩笑，他还想快快把唐周的事办完，好去扬州找伯父一家呢。
袁叙叹了口气，惋惜道：“人各有志，我就不强求了，不过你且如实告诉我，我这犬子是那块料吗？”
张奋看了眼紧张的袁怀，想他随军途中的表现，虽是武艺完全没有，但胜在心思细腻，然后转头对着袁叙客气道：“冲阵杀敌怕是还得练练，统兵打仗，比我强。”
“哈哈哈！甚好，甚好！就算是马屁，老夫也开心！倒酒！倒酒！”袁叙笑得肥肉乱颤，眼睛眯得都看不见了，毕竟望子成龙的心情，对于每个父亲来说都一样。
“妾再敬郎君一杯。”胡姬吹着面上的紫纱，将酒杯举到鲜艳的唇间，眉目间的哀怨，让张奋不敢直视，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虽是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无论婀娜的身姿，还是那风情万种的风韵，想来也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自己毕竟因她而起犯过一次大错，可不能再次掉进沟里，铁了心无视那双含情的美目，将酒小饮一口。
他不敢再喝醉了。
酒过三巡，袁叙倒是真的开心，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被服侍她的婢女扶去了里屋。
张奋见时候不早，避开胡姬那有些幽怨的眼神，起身对着袁怀告辞。
微醺的袁怀把张奋送到门外。
眼下没了老爹，袁怀对着张奋怒其不争道：“宁夫人这等人间绝色，妾有意，我爹也愿意送，你竟然装傻不受！简直是暴殄天物。”
张奋想到胡姬那撩人的天罗舞姿，又想到旖旎的酒宴，幽香与温软似乎还飘荡在身边，暗骂自己定力不足，真是个人渣。
不过转念又想到自己与小乔因她而起的因缘际会，嘴角翘起，感慨道，“我其实挺感激她的，只是三千弱水，一瓢足矣，家有细君，夫复无求啊。”
“呦，没想到张兄还允文允武？只是可惜了美人恩重。”袁怀惋惜道，“对了，这是我珍藏的宝图，私人给你的谢礼。”
袁怀说着招了招手，身后家丁抱着一捆书卷小跑了过来。
“宝图？”张奋一愣，接过书卷，想要打开。
“慢着！慢着！”袁怀急忙摆手，眉头拧巴在一起，十分痛心道，“你回家再看，别让我反悔。”
张奋见他不舍的模样，不欲夺人所爱，把书卷递了回去，谁知袁怀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摆摆袖子跑回了府里。
张奋离开袁府，却不知不远处的袁府高墙上，胡姬正在俯视着他，背后借着明月映衬，宛如下凡天仙。
伴着月明星稀，终于回到了自家门前。
自出征之日算起，转眼过了月余，领兵打仗时没觉得如何，如今站在家门口，心中反而生出了那种“近乡情更怯”的矫情。
当当当
敲了敲家门，张奋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嗓子，大声道：“是我，张奋。”
吱呀
小会工夫，门从里面敞开，借着月光，如同嫦娥般的少女伫立面前，呆呆看着自己。
下一刻，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张奋心底所有的不安与怯懦，都在少女温暖的怀抱中散去，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彼此，紧紧揽住了她。
在外奔波忙碌了整年，眼下转秋入冬，随着济阴的兵事渐歇，张奋终于有了闲暇。
两人对坐案前，中间放着茶水，案边摆着袁怀送的宝图。
张奋没拿这宝图当回事，倒是小乔觉得稀罕，得到自己的同意后，慢慢把书卷放在案上摊开。
“呀！”小乔一声娇呼，脸蛋红润得好似要滴出水来，她赶忙把竹简做的书卷卷上，放去了一边。
“怎么了？”
听到小乔惊呼，又见她一副羞臊的模样，只是匆匆一瞥的张奋忽然感觉好奇，依稀中仿佛看见了女子，难道是春图？
想到袁怀送自己时那不着调的样子，怕是真有可能。
张奋咳嗽一声，佯装不以为意，趁小乔低头喝茶的当口，伸手摸了过来。
卷开一看！
果然是漂亮女子！
不过人家穿着好好的，也不知小丫头瞎羞臊个什么。
把竹简完全摊开，总共画了十位女子，她们神情着装各异，或羞或娇，或喜或悲，每个人都有惟妙惟肖的神韵，仿佛要从画中跑出来一样，让人禁不住赞叹女子的美好。
罗敷图。
看着左侧标记的三个大字，张奋看向耷拉着脑袋的小乔，纳闷道：“虽然画得不错，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乔抬起头，有些羞臊道：“这是给皇帝选秀女的秀仪图，每三年出一份，画得都是十三到二十的少女。”
“选秀女？”张奋奇道，“皇帝老家都被西凉兵占了，现在还顾得上这个？”
小乔紧紧抿了抿唇，见张奋没有打趣自己，脸上的酡红也散去了少许，继续解释道：“这图应该是前年的，秀女三年一选，而且这是宫外版，卖给世家大族的。”
“宫外版？”张奋吸了口气，试探道，“你的意思是世家大族选完，再给皇上选剩下的？”
小乔噗嗤一笑，却也点点头：“家里有女子的，自然想让女子上图谋个好亲家，没女子的，也可以通过此图找上心仪的美人，最后仪官会把剩下的重新入图呈现皇上，那就是宫内版了，外人瞧不到。”
张奋忍不住咋舌，这皇帝也太惨了，选个老婆都被世家打了秋风，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风光。
“十个人是不是有点少？够几家选的？”
小乔摇了摇头，脸蛋突然又变得通红，支支吾吾道：“仪官会把最中意的十人单独列图，就是这罗敷图。”
罗敷，是指汉朝乐府诗篇中记载的一名叫做秦罗敷的美人，有道是“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所以这罗敷图的含义不言自明。
张奋这次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份榜图，这仪官怕是靠卖这个秀图能赚不少。
不过他想明白了，却也更纳闷了，“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亏你生了对大眼珠子，就不能好生看看。”小乔羞恼道。
张奋闻言再看罗敷图，挨个美人打量之下，赫然发现里面的第四第五个人，竟然跟小乔神似！不仅如此，那头名的女子，似是也有点眼熟，而末名的女子，赫然是被自己负了的若儿小姐。
张奋心情复杂，却也惊得合不拢嘴，看向小乔道：“这俩人里面有个是你？”
小乔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嘶！”张奋吸了冷气，这小丫头竟然被选上了榜，那她岂不是······
“你也不要多想，”小乔强作镇定道，“这只是仪官们赚世家银子用的，皇上见不到，再说了，若是姑娘不愿意攀附天恩，找人嫁了又能怎样，毕竟天下的女子千千万，总不能都是皇上一个人的。”
张奋松了口气，毕竟跟皇上抢女人，想想都刺激。
只是能被选上罗敷图的，那自然都是倾国倾城的女子，想到自己未来妻子如此有牌面，张奋忍不住多看她两眼，脸上挂起憨笑道：“这画的也没本人好看，不怪我认不出来！我现在能不能抱抱你？”
“不行，咱们约定好了的，成婚之前，凡事要止于礼······嗯，你轻点，坏人！”
张奋那还等得了，直接上前抱起她来转了一圈，然后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