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想补上这十年的空缺
漆黑的夜晚。
坐落在半山腰的人家燃起的灯，远远看去与天空的星星融成了一片。
蛮王府前一片热闹。
璟王身份贵重却不愿意一个人坐在中间，拉着蛮王和苏帅司作陪。
各寨寨主热情似火轮番敬酒，璟王来者不拒，笑脸迎人，连苏帅司都被灌了不少。
一轮过后，璟王终于得到了空隙，抻着筷子塞了两口菜压一压酒气，这酒够劲，与边疆的酒相比也不差什么。
台下热热闹闹跳起了竹竿舞。
“苏帅司经常来吧，离得这么近。”
苏承宁听到提及自己，放下筷子回道，“公务繁忙，只有两节才有空来。”
“苏乐在这里生活得很快乐。”璟王看向不远处坐在末尾的苏乐，和她身边几个同伴说说笑笑。
苏承宁顺着目光看过去，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这里不似京中规矩繁多。”言下之意便是若小女无状还请担待。
璟王很是赞同，京中的女子大多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然去雕饰才鲜活，以前的苏府太过拘谨”，说着又看了一眼苏承宁，“苏帅司现在这样也很好。”
和以前故作矜持的京城第一公子相比，现在的他更真实。
苏承宁意外地多看了两眼璟王，这话让他多想了一点。
那律听着话不对，拿起酒杯越过苏承宁凑过来，“王爷，那律这杯酒迟了十年，当年的护送之恩，铭记于心。”
璟王端起酒杯，一双桃花眼看向那律，“你要这样说，那这杯酒不知当不当喝，当年之事于你我责无旁贷，喝完这一杯，我再敬你一杯谢你出兵相助？”
那律笑了起来，“王爷要这样算也不是不行，喝酒就是找个由头，由头多了这酒才能喝尽兴，对吧。”
璟王傻了眼，这要换在京中，这杯酒那律自罚都不够，却被他一句话转换成了大家一起多喝几杯的由头，这里的人是真性情，不可以常人论之。
“那行，我喝。”璟王一饮而尽，空杯以示，又斟满一杯，“该我敬你了。”
谁知那律摆摆手，“王爷，你这话说错了，热血男儿保家为国乃是份内之事，当不得敬，你这可是陷我于不义，该自罚。”
璟王又傻了眼，他刚刚以为错了，这里的人喝酒埋钩子，他错了，一饮而尽。
这时苏承宁举着杯子隔开两人，“你们说的事句句不提苏家句句都有苏家，我陪酒一杯。”
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这一喝就到了半夜。
苏乐看了一眼又一眼，她爹身体好，她师傅身体可不好，叫过墨来抢走师傅的酒杯将他扛回了府。
临走前，苏乐斜瞅着他爹，那一眼意味不明，苏帅司不自然地放下了酒杯，干笑两声，“要不就到这儿？”
璟王笑笑爽快地应了。
第二日临近午时。
昨日醉酒的几人才陆续醒来。
端言姑姑安排了醒酒汤，又置了一桌子京菜，饭都没吃急匆匆赶去茶室，她招了三十多个茶艺师，带着一早采了鲜茶，这会儿苏乐正在教摊晒，她要第一个学会，才能帮苏乐分担茶叶这一块。
墨来一直等在府里，安排璟王吃完了早饭，又带着他去寨里转转。
“你~和苏乐是……”一个你字拖得长长地，这人和苏乐熟得不一般，他得问问。
“嗯？王爷问以前还是现在？”墨来觉得这位王爷特别关心他老大。
以前？现在？有什么区别吗？莫非以前是朋友，现在是……璟王脚上用力蹬着马镫。
“何解？”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很用力。
“以前是我老大，现在除了是我老大，还是我表妹。”
“哦”，璟王脚上御了力，“还有这等渊源，可以说来听听吗？”他想从别人口中多得到一些关于苏乐的事。
“那故事就很长了，我这些许小事不太能入王爷的耳，还是算了吧，简单来说，我是向家二房丢的孩子，现在被找到了，也就成了她表哥。”
一个有用的字都没有，璟王微微有些失望。
随即又问起了别的，闲逛了一个时辰，一点想知道的信息都没打探到，看来这位叫墨来的对他很有戒心。
“你直接带我去找苏乐吧。”他不想兜圈子了。
墨来一点停顿都没有地答了声“好”，带着璟王直奔综合院茶室。
璟王透过窗户看见苏乐挽起袖子正在教学。
“一芽一叶，不符合要求的都要挑出来，要注意鲜叶的匀度和净度，要做到大小均匀、净度好，不带鱼叶、老叶、老梗等。”
“大当家，什么是鱼叶。”
苏乐拿起一片茶叶掐掉叶尖，“这就是鱼叶，茶叶泡开后会像你现在手里的鲜叶一样，有任何瑕疵一眼便能瞧见。”
端言姑姑一边学习一边记笔记，好像又回到了刚进宫的那段时间，每日忙着学习宫规礼仪，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些过往。
“像这样中间有条折痕的鲜叶就不行，采摘过程中要注意，用“提采”，就像这样，不可“捏采”，不可用布袋，也不可采摘过多造成挤压，这些都会破坏叶子的形态。”
璟王看着屋内口若悬河讲授的苏乐，每一句都是细节，从采摘一直说到摊晒，倾囊相授，毫不藏私，她是真的想教会这批人。
“她一直是这样吗？”
“哪样？巴山界小到农作工具，大到开垦梯田，都出自她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册。”这句话墨来一点也没绕弯子。
“那你们都习惯了吧。”习惯成自然，哪天不教了会不会反过来说她的不好，人性经不起考验。
墨来笑了笑，“所有人都看得见并认可她的付出，她在巴山界说的话比蛮王还管用，璟王多虑了，我们这里的百姓很淳朴。”
他想补上这十年的空缺，先从她做的事入手，“那你待会带我去看看你所说的这些，我都想了解，了解了这些也就了解了巴山界，你说对吧。”璟王说得随意。
墨来听得奇怪，但对方是王爷，他也只能回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