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赐婚和出征
曲沛若鼓起掌来:“说得好!”
闻人慕明显有点挂不住脸,对大弟子摆手道:“把萧惜萱押进水牢严加看管,整顿好之后由戒律堂惩处。”
看得出萧惜萱在派内人缘不错,其他人闻言都露出恻隐的表情,水牢和戒律堂,那都是比死还痛苦的刑罚之地。
萧惜萱眸如死水,带着无限的勾连,直到被拖得很远都还在望着闻人慕。
谢图和周晓云还在角落里互诉衷肠,曲沛若看看他们,再看看脸红发呆的乐灵,心中忽然涌上无边的倦意。
“事既了了,神女,殿下,我先告辞了。”她干脆利落地拱手告别,闻人慕失血过多还虚弱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去够她的手。
“别来碰我!”
大弟子看了看师父的脸色,低声劝道:“小师姑,东明派的师兄弟们,如今伤的伤,死的死,门派亟待重建。您以前在这儿住了十多年,留下来帮帮忙吧。”
闻人慕在曲沛若身后给了大弟子一个赞许的目光。
曲沛若果然松动了,她是侠骨柔肠之人,对东明派也有感情:“好吧,我多留几日,等伤员都得到安置,再出谷。”
秦冲靠近乐灵,借着宽袖的遮掩,轻轻挨上她的手。乐灵手心被放入一盏冰凉的铜灯,她朝秦冲笑了笑,问:“我们也在这儿住几日?”
“都听你的。”
刘寄奴飞快觑了眼乐灵,表情似有愁苦。乐灵也明白,放在秦冲这些亲卫的眼中,自己实在是个渣女,整天让秦冲帮忙,还不接受他。
可是如果要接受,就是抛弃现实的一切,抛弃自己的前半生啊……
乐灵正苦笑着,闻人慕吩咐弟子把备用的船只找出来,先将客人们都安置在湖心小筑居住。
就在此时,三骑快马从风波谷的入口方向奔驰而来。谢图定睛一看,奇道:“明澹,你怎么来了?”
这是谢图手底下的一名指挥佥事,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羽林卫装束的男子。乐灵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陆丛深。
“大人,这是京城来的同僚。”明澹替秦冲和乐灵引见,陆丛深看起来完全摆脱了花家酒水的瘾,眉目疏朗,捧着圣旨拜见了秦冲。
“三殿下,神女大人,两位请接旨。”
江湖众人自是乖觉避让,陆丛深宣旨时语气沉稳,说出的话却让秦冲和乐灵措手不及。
“……命你二人即刻出征,三殿下凯旋之日,便是大婚之时。”
秦冲接过圣旨,字字句句的意思,竟都是赐婚乐灵做他的正妃,命两人立刻出征西戎,回去之后再办婚事。
“这也太突然了。”秦冲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深深的怀疑,“西戎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丛深面露悲愤:“三殿下有所不知,西戎来了个妖女,法力强盛,能召唤妖风、妖雪,令我军寸步难行。国师亲赴前线压阵,也只能和她斗个平分秋色,如今就连金小将军都被对方擒为人质!”
“什么?你说金石被抓了?”乐灵顿时失了冷静。除了秦冲以外,金石是她在这个世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对她始终赤诚如一,当时逃出郦京,也是金石替她准备的物资。
“是……如今西戎大军压境,平凉府岌岌可危。一旦平凉失守,郦京危矣!”
谢落雪远远看了一眼,忍不住凑近问陆丛深:“连我师父也拿她没办法?”
两人正讲着,秦冲把乐灵拉到一边:“乐灵,这同你无关,你可以继续寻找欲求之物,即使不成婚,我也会带兵援驰。”
乐灵仰面注视着他紧张的眼眸、正气的神情,忽然就想通了。
“秦冲,你愿意和我立下誓言么?”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姓名,秦冲的心怦怦直跳,眼角余光瞥见乐灵的手往自己手边伸,下意识地食指一勾,缠住她的小拇指。
乐灵弯唇一笑:“这是什么意思?愿意么?”
秦冲一点头,深深的眉峰舒展开来:“愿意啊。”
“那你凑近些。”
“再凑近些……”
秦冲开始难为情了,再近,两人鼻尖都要碰上了。陆丛深等人早就退远,装作仔细欣赏周围的风景。乐灵粲然一笑,忽然抬手按住秦冲的后脑勺,软软地、轻轻地,贴上他薄薄的双唇。
这还不够,她还一字一句,摩挲着他的唇瓣,说出三个字:“你起誓。”
秦冲感觉到一股从背脊直上脑后的战栗,他握住乐灵的手腕,慢慢把她的手往前挪,贴到自己发烫的脸上,说:“我起誓。”
“我秦冲,永远不会伤害乐灵。”
“我秦冲,永远不会伤害乐灵。”
嘴唇摩挲间,除了只有彼此能听清的誓言外,还有来势汹汹的冲动,让秦冲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唇上的感觉过于美妙,沉溺到令人觉得可怕的程度。
微风拂过,金铃轻摇,秦冲听到悠扬的铃声从耳边直达心底,乐灵盈盈笑着松开手,说:“好了,这是我和你之间的誓言,它是永久的。”
第一部《七种神器》里就这样一段描写,开国皇帝秦羽和皇后明甜月嘴唇相贴,立下永不背叛彼此的誓言,从此成就一代帝后佳话。
陆丛深见两人亲热完,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赶紧走上前,说:“神女大人如今已上了皇家玉牒,是正经的皇子妃了,陛下的意思是,两位一同出征,比什么都能振奋军心。”
“嗯,事不宜迟,我们和谢大人、闻人掌门告别,赶紧去平凉府。”
秦冲怔怔的,还在回味刚才的吻,直到乐灵拉着他的手去找谢图,他才凭借多年的训练得体地道了别。
闻人慕借了他们几匹上好的骏马:“这回不能送你们太远,泰山派那帮孙子,搁那儿狡辩,说我们抢了他们的珍宝库,所以他们才要抢回来。我还得去看看,萧惜萱是不是真的把人的东西偷走了。你们一路顺风,待此间事了,我再登门拜谢。”
曲沛若握住乐灵的手:“乐姑娘,你胆识过人,实乃女中豪杰,若是三殿下对你不好,你传信到兖州府城的青龙客栈,我随时帮你报仇。”
乐灵扑哧一笑:“放心吧,我记住了。再见,曲大侠!”
乐灵骑到马上时,身上脏兮兮的,全是刚才撕扯动乱中的痕迹,可她眸中意志坚定,马鞭一扬,颠簸疾驰起来。
一行人一直赶路到天黑,才在驿站里歇下。乐灵敲了敲秦冲的房门,手里捧着雁鱼铜灯。
“还好在战报来之前,我们拿到了这个,等到了平凉府,必然是一大助力。”
秦冲问:“你能使用它了吗?”
“应该没问题,我用一下,你帮我看看试试。”乐灵拿出铜灯,意念驱动,她只觉有一股热流窜入手心,再一看秦冲的表情,她乐了。
“诶,看不见我,能听见我说话吧?”
“能,可是……怪怪的。”秦冲走上前来,伸手试图触碰她,乐灵不闪不躲,看着他的手凭空穿过自己的身体而毫无感觉。
片刻后,秦冲手足无措,站在那儿,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你还在那个位置吗?”
乐灵坏心眼儿地绕到他身后,往他背上一扑——
“在这儿呢!”
秦冲手臂往后稳稳接住了她的重量,唇角含笑,偏头去看她。
温暖的气息侵占了耳侧,乐灵大大方方地嘟起唇在他脸上“啵”地一下。秦冲心旌神摇,伸颈追上去,缠住乐灵的唇。
“你怎么都不会亲吻呀?伸舌头。”乐灵退开一些,满意地看着脸红的秦冲指点一二,下一刻,她被抛到地上,后背抵上秦冲的手掌,男人的唇舌急切地入侵进来,仿佛在汲取从未吸收过的糖分。
乐灵起初还跟着他的动作,到后面就一直使劲儿拿舌头推,感觉呼吸不畅。
“出……呼……”
秦冲红着眼,指腹末了抹乐灵的唇角:“抱歉,我没有……”
“行啦,你自己处理一下。”乐灵摆摆手,捧着灯往门口退。她实在是有些发憷,某人的某处过于明显,她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被吃干抹净。
秦冲从背后拦住她,手臂小心翼翼地从腰后环到她身前:“我们如今,是夫妻了,对不对?”
“那不然呢?”
“你想找的那样东西,可以告诉我了么?我会帮你找的。”
乐灵怔了怔,失笑地摇头道:“不必了,不需要了。”
他们日夜兼程,先是在府城外同朝廷的援军会和,接着一同前往前线的瓦亭关。瓦亭城群峰环拱,四达交驰,深谷险阻,易守难攻,因此虽西戎有“妖女”施法,金大将军也勉力带人苦守了许久。此次粮草和援军一同到来,他喜出望外,亲自去南城门外迎接。
乐灵看了这一路地形,知晓西戎要攻过来确实困难,光是这四面的群峰,就很难供大军前行,埋伏起来一歼一个准。
金鸣绝口不提儿子被抓之事,只带着他们一路察看布防,还对乐灵深深作了一揖:“家中老母常提起神女大人,感怀大人治好她的痛风之症,如今老人家健步如飞,整日含饴弄孙,都是大人之功。”
“将军折煞我了。”乐灵赶紧拜回去,顺便提起自己一直想问的事儿:“金石是如何被抓的?现下如何了?”
提起这个,金鸣一肚子怨气:“那小子贪功冒进,被人诱敌深入,不提也罢!如今西戎大军日日将他绑在阵前挫伤我军士气,可我、哎……”
为人父母,何尝不疼儿子?金鸣也做不到一箭夺取儿子的性命,只能催战士们进攻,却因此失了锐意。
他又羞又愧,对秦冲道:“陛下派三殿下来剿匪,属实英明。当年殿下在麻州剿匪之时用兵如神,朝野欢欣。从今往后,末将胆凭殿下和神女指挥,莫敢不从。”
“金将军言重,外面这鼓声是……”
“是西戎军来叫阵了。”金鸣摇头叹息,“西戎军的将领乃左贤王折兰椋,他近几年在西戎颇得民心。那个妖女,据说也是他的家仆。他们这一路攻城拔寨,折损也不小。近来总是叫阵,却并不强攻。”
乐灵一点头:“走,咱们去北城门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