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离开郦京
他们回到清水阁时，成王秦纬带来的尚衣局女官们正拿着各色布匹绸缎等待。
她们来给乐灵量祭祖大典上神女祭服所需的尺寸，也看看不同衣料衬在乐灵身上的效果。以往从未有谁准备过类似规格的祭服，女官们也很紧张，不停地裁量比对。
乐灵配合地任她们摆弄，秦纬尽职尽责地等在外室，金石僵硬地守在一边，一言不发。
“苍云啊，神女近来一切可好？”
金石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末了又忍不住问：“恕臣多嘴，成王殿下公务繁忙，裁量祭服之事，交给尚衣局的女官也未尝不可，为何要亲自前来？”
金家教育子孙，向来以耿直忠心为目的，是皇帝最信任的肱股之臣。是以秦纬也没和他计较，微微一笑，道：“苍云，也不怕你笑话，似神女这般出尘绝世的女子，值得人为之沉沦。”
金石被他坦诚的言语噎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说。待乐灵量完出来，和秦纬谈笑了好一阵。
她身边的今夕、何夕两个宫女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秦纬走后不久，今夕就默默消失了。
乐灵寻了个由头把何夕也打发出去，这才自如地对金石道：“苍云，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金石闷闷不乐道：“你先说。”
祭祖大典当日，被禁足许久的秦冲得以出门。他跟在二哥身后，骑马伴在圣驾一侧，其后则是罩着层层珠帘的神女座驾。巨大而华贵的车驾三面镂空，乐灵的身影在珠玉掩映中隐约层叠，引得路边的老百姓纷纷引颈眺望。
自那日乐灵强行让他睡着休息后，秦冲便没再和她见面说话。
祭坛外有供皇帝和神女休整的金殿，乐灵抵达后，在里面换上了全套的祭服和头冠，重得她脖子都酸了。太常寺卿在祭坛边准备好所有参拜事宜，在金殿外高声宣布安神已毕，并奏请皇帝行礼祭神。
秦盛身着石青色衮服，其上绣着四条五爪正面金团龙，双肩分绣日月。当他走出金殿，等候在祭坛前的几百位臣子寂静无声。
秦盛的两位侍从举着金盆，另一位跪奉毛巾，请他洗手。乐灵同样在侧后方洗完，毕恭毕敬地跟随在秦盛身后，朝祭坛最高层进发。
祭拜动作繁琐复杂，一个时辰后，乐灵满头大汗，终于完成了一系列指定动作。
秦盛比她年纪大，更是需要好好在金殿中休憩用膳，才能启程回宫。
换好便服的乐灵站在内殿外，求见皇帝。
秦盛接见她时，正有两个宫女在给他按摩身体，活筋解乏。他半眯着眼，道：“今日辛苦神女了。”
“谢陛下，此乃臣分内之事。”乐灵行完礼，抬头看向秦盛的双眼，声音轻柔，“陛下，此事罢了，臣想辞去司天台春官一职，回乡务农，还请陛下恩准。”
秦盛的神情一阵恍惚，似觉耳边听到了铃声，但却不甚清晰。
乐灵观察他的表情，松了口气。赌对了，秦盛虽也有第一部主角秦羽的血统，但由于他不是第二部的主角，果然对神器的血统感应上不强。
秦盛也不知为何，下意识觉得这个要求一定要给乐灵办到。不但欣然同意她的辞官请求，还让高福派人给她准备行装。
乐灵并未等待皇宫的赏赐，她回宫后立刻收拾好贴身衣物，接过金石递来的一张纸。
“我家小厮就等在这里。”金石眼睛红红的，问她，“非走不可么？”
乐灵笑了笑，做了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揉了揉金小将军的头发：“嗯，再待下去无益，只会和我的目标背道而驰。”
金石不知道她的目标是什么，只知道乐灵是个顶顶好的人，又有实力又善良。为什么连她这样的人都不能留在郦京呢？势力之间的倾轧真就如此严重么？
乐灵从金家小厮那儿拿到一匹脚程极快的骏马，还有一批易于保存的干粮。幸而她早有预感，趁着从前出宫治病的功夫，间歇和金石学了些马术，虽然长途赶路让她腰疼屁股疼，可她丝毫不敢停歇，依靠符咒和恒愿铃的效果，驱逐了一些盗匪，风餐露宿，终于快抵达兖州。
她已看出，秦盛对她多有防备，继续待在郦京，八百年也接触不到皇族秘密——日月星辰剑。还不如拿到另一件神器，偷偷潜入进去。
而集中发生在兖州府的江洋大盗被抓案，很可能就是持有隐蔽效果的神器之人犯下的。
眼看翌日就要进入兖州府的府城，乐灵在滋阳找了家客栈住下。
深夜，寂静无波的房间里忽然起了一阵轻风，贴在床头的符咒微微摇晃，乐灵瞬间睁开眼，刚好看到一抹寒光朝床头袭来，紫白色的电光大盛，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一个沉重的黑影扑通倒地。
然而这次的袭击并未像以往几日那样，一个雷符就把人吓跑，好几个蒙面人从已被破坏的窗外跳进来，乐灵早准备好的符咒挡了几道攻击，可她不能坐以待毙，一边扔符咒不让歹徒近身，同时跳下床朝门口跑去。
在她开门并往后扔雷符的刹那，房门不推自动，乐灵感觉到有几点寒芒袭来，先是侧身躲避，接着把一道引风的防御灵符夹在指尖，顿时在身前形成了小型的气旋，将暗器打偏。
从门口袭来的歹徒闷哼一声，往前扑着倒地，背心有一道匕首捅出来的伤痕，鲜血四溅。乐灵身后的歹徒受了雷击，一个个行动缓慢，让乐灵得以看见倒下之人背后的袭击者。
“川芎！”
秦冲的亲卫主力之一，带着几个面熟的侍卫，踩着歹徒的尸体冲进来，不一会儿就把他们通通放倒。这些歹徒在被逮住的同时，要么服毒自尽，要么狂性大发去撞墙，乐灵见状，亮出恒愿铃大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但为求谨慎，还是出言确认了。
被亲卫按住的歹徒不由自主地回了声“陛下”，紧接着脸色惨白，“咚”地一声往地上撞去，头破血流，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