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灵时不灵的寺庙
王二夫人雇了最好的马车，还给金石找了一匹油光水滑的骏马，带着四个丫鬟一个车夫，浩浩荡荡地向灵月寺进发。
到了灵月寺，金石傻眼了。这寺庙只有小小一间土屋，四周的民夫正在热火朝天地扩建，百姓挤挤攘攘排在门口，轮流进寺中参拜。
王二夫人解释道：“灵月寺原本已经破败，近来老太爷拨钱修缮，给菩萨重塑了金身，还打算扩建。附近的百姓们听说此寺灵验，也常来上香。”
几人排完队好不容易进去，金石恨不得把每一块石板都搬开来看，也没见到什么线索。想一想，他又不死心地拉着上香的百姓问：“大娘，大爷，你们知道附近有什么神女显灵的迹象吗？”
百姓一脸莫名：“神女显灵？没有啊。倒是这灵月寺的菩萨，那是真的灵！”
“就是啊，自从拜了灵岳寺的菩萨，我家大牛干一上午农活儿，不带气喘的！”
“咦，我记得你家大牛先前不是老咳嗽吗？”
“害，拜了菩萨，这病早痊愈了！”
王二夫人看看金石，又看看乐灵。神女？要真说神女，难道不是他身边这位更像吗？
上完香，王二夫人摇了摇头，叹道：“这菩萨是否显灵，也是因人而异。说句不好听的，我家老爷祈求的事，就从未灵验过。我们二房最近喝凉水都塞牙，成衣铺仓库积压，销路不畅。和大房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金石听完二夫人的诉苦，老实不客气地说：“许是经营不善呢？这生意失败，不能只怪菩萨不保佑，也得自己争气啊。”
二夫人苦笑道：“金公子有所不知，去岁，我家铺子还是整个黄梅县最负盛名的成衣铺，前来挑选的客人络绎不绝。后来客人日渐稀少，我们也曾恳切地问过那些人原因，您猜怎么着？”
金石猜道：“是你们铺子里的成衣做工变差了？亦或是样式过时了？”
“都不是！这些客人们都说，每次一走到我家店铺门口，都会觉得心底里一阵不舒服，便不想再进去。你说说，这算是什么理由？！”
二夫人的描述听起来很令人同情，金石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正费解，忽然听见乐灵道：“二夫人，听您刚才的意思，仿佛是大房的运势越来越好，而你们二房的运势越来越差似的。”
“嘘。”王二夫人紧张地看了看周围，“乐姑娘，你是明白人，我也不瞒你，我怀疑，不止是我们二房，王家其他人的运势，也都被大房给吸走了！”
似是终于有个人能诉说苦闷，王二夫人把苦水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我看也是邪了门了，自从老太爷从河里捞出来那部《地藏经》，开始来灵月寺上香，宝哥儿在军中就连战连捷。可相应的，二房三房不是生意败落，就是病痛不断。除了我这腿和囡囡的厌食症，早就分出去过的三房那边，三老爷最近三天两头晕倒，三夫人三月前怀的孩子，不知怎么就没了……”
二夫人越说越唏嘘，金石的眼睛却越听越亮。
“这太有问题了，这座寺庙一定有问题！”
二夫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乐灵点点头，语气舒缓：“二夫人，我看这寺庙的确有古怪，白日香火鼎盛，阳气旺盛，邪祟不敢出来作怪。不如二夫人帮个忙，给寺中僧侣说情，让我和金公子夜里留宿此处，探探情况。”
金石拍手赞同，二夫人大为感动，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金石抢着道：“不会不会，我武艺高强，保护乐灵没问题！”
乐灵点头：“没错，二夫人不必为我们担忧。”
见两人决心坚定，二夫人便也不再多说。这寺庙是他们王家出钱修缮的，在此打理寺务的僧人也是王睿慈从别的寺庙请来的，因此僧人们很卖她面子，给乐灵他们准备好斋菜，天一黑就回到禅房，闭门不出。
不过闭门前，住持提醒道：“乐姑娘，金公子，你们若晚上出行，切勿惊扰后院的小石塔。”
金石知道，和尚圆寂后通常会将骨灰葬入地宫，上面建塔以示纪念。他听得身上一凉，抱着胳膊问：“那、那是谁的墓碑？”
“是从前在这寺中独居的，老和尚明真的墓塔。”
金石又问：“这墓塔难不成有什么……您懂的。”
老和尚摇头：“这是王居士的吩咐，叫我们每日祭拜，夜晚不能惊扰。”
乐灵点点头，答应道：“您放心，我们会远着的。”
灵月寺建在河边，严格说来，并不在黄梅县范围内。入夜后，县民们走得干干净净，气温骤降，金石摩挲着自己的肩膀，悔道：“哎，失策了，该让王二夫人留两床棉被下来。”
乐灵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分给他一个，说：“吃完能暖和点儿。”
金石接过包子，脑子还是懵的。他不记得乐灵有去外面买过包子啊，再说了，就这个时辰，哪儿还有卖包子的？
仔细一想，乐灵的确神秘，可她这种神秘又十分坦然，似乎丝毫不怕人家追问。
金石试探着问：“乐灵，你这包子怎么会像刚出炉的？”
乐灵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拿出一个布袋。这布袋呈方形，似是麻布制的，白底上印着一行鬼画符。
“包子是放在这里面的，用它储藏的东西，拿出来是什么样，放进去还是什么样。”
金石“切”了一声：“这怎么可能！”这袋子分明就是瘪的，顶多能放张宣纸。
静了一会儿，金石眼珠一转，又将信将疑地望向乐灵身上的布袋。有没有可能，乐灵就是陛下要找的神女？
还没等金石想清楚该如何试探，寺庙外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金石听出对方有三个人，立刻拔出点苍剑，整个人挡在乐灵面前。
“主子快看，这寺庙正殿果真要暖和一些！”殿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两股乌黑的麻辫垂在肩侧，稚气可爱。
小姑娘被仗剑的金石吓了一跳，弹回门外，向自己的主子汇报：“里面有个少侠拿着剑！好像还有个姑娘被他护在身后。”
与她同行的男子沉沉“嗯”了一声，缓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