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嘘宝贝儿,我有要事
“我扶你进去”,
傅晓婷推开了房门,挽着姜栀的胳膊带她往房间中央走,
“入住手续都办好了”,
未关上的房门再度被推开,姜栀猛地回头,看清来人面容后,眼中的那丝惊恐才悄然无息地褪去,
傅远清脚步顿了顿停在了原地,将话音放轻,“你今天就在这住下吧,晓婷陪你一起住,我今晚也会呆在酒店里,我就在楼上,有什么事联系我”,
“好”,姜栀应着声,面上依旧平淡如水,
傅远清视线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落定,却压不住想靠近她的想法,
一双噙满神秘莫测的泪珠的眼睛,牢牢地吸引着他的视线,泛着晶莹的泪珠,她目光中那抹永不消失的忧郁、凄戚的神色,牵动了他的整个心弦,
“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去订餐”,他将臂弯里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指尖触碰上了她胳膊的那刻,猛地收回,
她整个人好像风一吹就散了,像盘散沙似的下一秒就会无影无踪的随风远去。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傅晓婷静坐在床边干瞪着眼,
原本她最擅长说些场面话把气氛轻松带过去,但现在她也没这个心思。
“晓婷呢,有什么想吃的”,姜栀先开口问询,冲着床边的身影看过去,
她本身是个快活伶俐的小姑娘,常常都是一副轻松倨傲的模样,现在跟着她的情绪整个人的兴致都不高。
“不用管她,她有口空气就活得下去”,
傅晓婷瞪视了人一眼,出奇的没反驳傅远清的话,
“那我就看着准备了”,“要贵的”,
小姑娘起身推着人往出走,
傅远清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前几个小时两人明明互相放狠话对峙了一番,现在却有抱团取暖的意味,
其实她现在也是离家出走的状态,说她闹脾气还是耍小性子,总之她不想继续在那个压抑的家里待下去。
“姜栀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就在这儿陪你”,
傅晓婷将房门关好,转身回来叹了口气,
姜栀没作声,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想得通安长清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却想不通他怎么能如实掌握自己的踪迹,
能准确的估算
明明十分抵触那些不堪的场景,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他那句,“你只不过是个被送来送去的发泄工具”,
有些事实一旦清晰之后会有解惑的快感,可随之而来的是痛苦和绝望。
她索性不再探究下去,转而将目光聚焦于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不用了,你过来坐吧”,
“那我陪你说说话吧,说出来会不会好受些”,傅晓婷在她身侧坐下来,想到之前她抵触的状态,又缓缓移着身子隔开了距离。
姜栀神色未动,转头轻语,“你身上的那些伤口是怎么来的”,
傅晓婷眸色动了动,顺着她的视线将耳后的长发顺了下来,
她手腕内侧,耳后连着脖颈的位置都有明显的淤青,这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光是看过去比她的那几处勒痕更加触目惊心。
傅晓婷轻轻地咬着嘴唇,换了话头拿一些不相干的话语混了过去,“要不要洗个热水澡,我去帮你放水”,
“我不怎么会安慰人,更做不到感同身受”,姜栀弯唇轻笑,“不过像你自己说的,说出来会不会好受些”,
傅晓婷盯着她的面容一动不动,她看不得这样温柔怜动的神情,只是一味的摇头,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其实我最近一个星期都没回家,因为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压抑沉闷的氛围,也不想面对我爸”,
姜栀一言不发,眼睫眨了眨,神色黯淡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啊”,傅晓婷仰头望着天花板,瞪着眼,“我没我哥的胆量彻底地脱离那个家,只能怎么一边讨他们的欢心一边自我安慰,我以为那只是他一时情绪不好,我以为只要我够乖,事事听从他的安排,就不会再惹他不开心,他也不会再动手,毕竟人人都说我是傅家那个受宠的小女儿”,
傅晓婷的声音止不住的抖动,眼泪扑簌地往下掉,忍不住阵阵痉挛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毕竟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她越是顺从施加在她身上的暴怒只会变本加厉,在人的私欲面前感情不值一提。
现在她终于可以无声地反抗了,尽管她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姜栀倾身将她搂入怀中,眼眸低沉下来,“这些你哥知道吗”,
她曾经艳羡美满的家庭,却不曾想过美满的背后也有满目疮痍。
“我没跟他提过”,“你应该和他坦白一切的,你哥会护你的”,
“我知道”,傅晓婷忍着嗓间的哽咽,语调平稳下来,“可我不想让他重蹈覆辙再经历一遍痛苦,和亲生父亲决裂这种事情他已经为别人做过一遍了,我亲眼目睹过他的消沉和痛苦,不想再给他徒增烦恼”,
姜栀想找些安慰她的话说说,低头才发现整个衣袖都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湿意,
她的眼泪再次完全肆意地垂落下来,
她眼里的傅晓婷是会据理力争,受委屈也会讨伐的人,总是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对什么都漫不经心,越是这样到头来只有自己疗伤,更残忍的是罪魁祸首是自己原本以为可依靠的人。
其实她的隐忍远超了自己的想象。她们很像很像,妄图以隐忍模糊痛意。
很可笑,在不经意间她以为有了可以信任的人。
顾琳曾嗤问过她‘做他特助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喜欢他,你是哪来的勇气’,
她扪心自问,喜欢就喜欢了,不需要什么勇气,
心跳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她忘了一个人谋爱前要先谋生,爱人前要先爱己。
酒店门口的傅远清来回踱步,附在耳边的手机落下又重新举起,
反反复复的动作里,给人难以靠近的气势,
电话被接通,他压着怒开口质问,“那个安长清是你的人”,
对方顿了几秒,缓缓开口,“你没办法下定决心,那我替你做决定”,
傅远清深叹了口气,额头上的青筋跟着暴了起来,注视着眼前宽敞的空间,突然升起了种无力感,
“你的决定就是找人毁她”,他眼里充满着愤恨,语气怒极反笑,“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还没用够吗,怎么这次不亲自上阵了,你还真会恶心人,我说过我不介意大义灭亲这种事,在我看来你不配做人的父亲,更不配做人”,
“傅远清,你是傅家的人,她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公关”,
傅远清深压着眼底愤恨,语气怒极反笑,“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出生在你口中那个光鲜亮丽的傅家,姜栀她是我认定的人,我会护她到最后”,
“你拿什么护,你能护一辈子吗,除了那个姜栀你跟什么样的人交往我都不会干涉,你别忘了她现在在为沈义做事,你觉得沈义会放过你吗,沈家那一个个手段更加心狠手辣,到时候不止你今天挨这一顿打,恐怕连自保都难”,
傅远清径直撂了电话,怒目圆睁,目视着前方,
酒店大厅里更显寂静,时间仿佛在他周身停顿下来,刚才的言行举动全部冻结一般,他现在做不出一点反应。
大厅里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周总快点嘛,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嘘宝贝儿,我有要事”,
周立哄着人揽到了身后,举起手机对着门口的人影拍了张照片,
顺便附赠了条语音过去,“傅家这哥们几进几出了,你还坐得住”。
“周总,我站不住”,
声音娇娇软软的传来,周立被磨得耳根子发软,“好,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