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周立锦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这是皇后的人在海外带回来的，听这个意思，七月就在催芽，八月就种下了，皇后为什么没有直接向陛下邀功？
蒋揽月细细地品了一下这里面的利害，要么是皇后对陛下有了隔阂，打算另起炉灶，要么就是皇后也觉得陛下不靠谱，给他还是不如自己直接开始干。
至于为了把这个任务交给燕王，那当然是因为信任啊。
蒋揽月琢磨了一下，想起燕王有个儿子，是曾是陛下的二皇子，或许……没过几日，忠勇侯府的嫡女邀蒋揽月孙女赏梅，蒋揽月的孙女以感染风寒为由拒绝了。
后来，周立泽去世，周芃继承大统，蒋揽月长舒一口气，看来他赌对了，于是又可以愉快地种土豆了。
在十一月，周立锦庄子上收来的土豆便陆续经蒋揽月安排发放到庆国各城了，而且还安排了专门的人员教导各城农户如何烧草木灰，如何催芽，如何播种，如果收上的土豆该如何储存等等。
因庆国幅员辽阔，等周芃登基后，蒋揽月又陆续接到了各地上报来的土豆分发情况，对此，蒋揽月很有爽快地直接在朝堂上禀告。
周芃不是第一次知道土豆的事，毕竟为了防止他偷懒，每日事务周立锦都会禀告给他，而周芃就装作很困很迷茫的样子，所以当蒋揽月说太后娘娘安排的土豆种植已经分发到了庆国各城，并且已经陆续开始催芽。
大臣们一脸懵，啥土豆？什么土？什么豆？甚至说起了小话，周立锦轻咳一声，大殿立即又安静了起来，心里却在嘀咕，这太后背着我们做了多少事？陛下知道吗？摄政王知道吗？
这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朝堂本就与其他地方不同，争权夺利藏污纳垢，好事也有可能变成坏事。但是呢，大臣们都希望不要有那么多不好的事发生，毕竟陛下刚登基，万一出点儿啥事，那不是让别国看笑话吗？看笑话也就算了，说不定还使得别国趁虚而入。
周芃看了一眼身旁位置的柏漫，垂帘听政也并不是真的“垂帘”，只是坐在了周芃的龙椅旁边，说道，“母后？”
柏漫看向周芃，周芃立即瑟缩了一下，轻声说道，“这件事，朕知道。母后为国为民无私奉献，是朕的榜样。”
柏漫又看了他一眼，这个熊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我暗示他拿主意，他在那里给我歌功颂德，一副事事以我为先的样子，是想告诉别人他只是我的傀儡吗？这熊孩子皮痒了。
周芃讨好地笑了笑，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柏漫道，“哀家认为，应当命各城农户及时种下土豆，不得延误时节。众位爱卿以为呢？”
周立锦，“太后娘娘说得有道理。”
摄政王都附和太后，他们也只能附和了，毕竟土豆是什么玩意儿，别人也不知道啊。
蒋揽月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爽感，等有同僚来问他土豆是什么，蒋揽月就乐呵呵地讲起了这土豆的模样、味道、产量、习性等等。
大多数官员都对种地的事不感兴趣，啥产量啊习性啊都没兴趣，只对蒋揽月说的味道感兴趣，有个同僚吞了吞口水，“真这么好吃？”
“那是当然的，你看这个土豆烧五花肉，土豆烧排骨，土豆烧肥肠……等到了六月各地土豆收成了你们便知道了，现在给你们说你们也是干着急。”
同僚们不屑一顾，认定蒋揽月是在吹牛，怎么可能又是绵软又是脆爽，但又不禁对他所描述的美味产生了向往。
有人甚至晚上做梦梦到了蒋揽月说的“又绵又脆还带着回甘”的土豆，在梦中吃起来是南瓜味的，就跑去问蒋揽月，惹得蒋揽月哈哈大笑。
而另外一边的几个大臣偷偷凑到顾命大臣吏部尚书赵栾行跟前，满心忧愁地说道，“陛下已经登基一个月了，我这心里却没上没下的。”
赵栾行看着他，“你怎么了？需要给你找大夫吗？”
“你看陛下在朝堂上说句话都要看太后的眼色，登基以来下的第一道圣旨也是太后的授意，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太后只想控制陛下，陛下以后可怎么办？”这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确实是多想了，陛下登基时我和靖国公、刘将军三人为顾命大臣，燕王为摄政王，还有太后，我们一起要辅佐陛下，直至陛下亲政，陛下登基才一个月，甚至陛下还不满十岁，你就想着陛下能甩开我们，自己掌握一切了吗？再者，我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不同的身份，必定会相互制衡，太后想控制陛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差没说这人杞人忧天，卸磨杀驴了。
这人弄得脸色也不好看，赵栾行却叹息，“行了，我知道你是担忧陛下，但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
而理论上相互制衡的三人正在一桌吃饭，柏漫用公筷给周芃夹了菜，周芃小心翼翼地吃着，又看着柏漫，发现她没有骂自己的打算，便放心地吃了，吃完以后，又喝茶消食，得意忘形了又问柏漫，“母后，你竟然没有骂我，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你是陛下了，我不能随随便便骂了。”柏漫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是，才不是，我永远是母后的孩子，可以骂的，只要我做得不对母后你都可以骂的。”周芃泪眼朦胧地看着柏漫，“你跟父王，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跟别人不一样的。”
“真的吗？”柏漫欣慰地看着周芃。周芃点点头。
周立锦在一旁笑而不语，小子，你太嫩了。
果然柏漫开始揪他耳朵，“你个臭小子，老娘给你使眼色让你自己应对朝臣们的话，你跑这儿给我玩什么心眼？是谁跟你父王说的只要我们都在你身边你就好好当这个皇帝，你这是好好当吗？你在这儿糊弄我呢是吧？”
“痛痛痛……母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周芃终于拯救了自己的耳朵，“母后，我都当皇帝了你就别扭我耳朵了，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你不是说了你永远是我孩子吗？现在就开始摆皇帝架子了是吧？”柏漫说道，“这里也没外人。”
周芃扫了一眼，确实，除了他们三个就是苏苏了，确实没外人。
“母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皇帝是真的好累啊，我每天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周芃抱怨道。
柏漫冷笑，“当皇帝也有简单轻松的办法，你想不想知道？”
“母后你又说当昏君嘛，我知道了。”说完周芃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然后抿了下嘴，看向柏漫，柏漫似乎是没有听到他说的“又”字，“知道就好。你不受苦，百姓就受苦，你自己选一个。”
周芃敢选前者吗？他不想当皇帝，不代表他想当昏君。
这个道理从前母后也给他讲过，那时候他才五岁，还没有被拉去处理朝政，他问父皇为什么每日要那么辛苦起来早朝，晚上又要批阅奏折到很晚，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皇帝为什么不能为所欲为呢？还有母后，明明别人说后宫的女人最大的事就是争宠，为自己争宠为娘家家族争宠，但他母后从来没有花心思在这上面，一方面是父皇只有母后，另一方面，母后每日也很忙，风寒症、天花还有瘟疫，各种疑难杂志，甚至牲畜家禽病了，母后都要操心。
他真的不懂为什么。
后来，母后跟他说，想要做一个明君很难，每时每刻都不能放松自己，他们或许只是偷个懒，对普通人来说可能都是要命的事。要做一个昏君暴君却很容易，他只要对百姓疾苦视而不见，他只要放出自己的欲望，让自己沉迷在享乐中。
周芃似懂非懂，父皇便把他拉去处理朝政了，甚至让他坐在龙椅上从父皇的视线看底下的朝臣们。
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明白皇帝的责任。
但这也是他的血泪史，他一辈子都没有享乐过一天，哪怕是过万寿宴，也想起朝政没处理完，顿时开始坐立不安，父母的话永远像是悬在他头顶上的剑，只要落下，他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这辈子他为什么还要遭遇这些！为什么！
周芃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但再不甘心，他又能怎么办呢？趁着年纪还小能耍赖就先耍赖吧。他听着柏漫和周立锦说起要种红薯育苗的事，慢慢地枕着柏漫的腿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是吃到了烤红薯，呜呜呜，真好吃。
柏漫与周立锦正说起红薯育苗的事，育苗很成功，红薯他们打算在京城附近小范围尝试，毕竟第一次种，担心全国直接推广会增大风险，而且玉米和水稻也到了开始播种的时间了，之前柏漫已经将这些都交给了周立锦，水稻需要在南方种植，玉米南北方均可。
跟红薯一样，都是采用先试验种植再推广种植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