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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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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从千里之外回来,还没休息好,晚上还面对了那帮子人,原本玩耍回来颇好的心情,全被包家两个傻缺坏了。晚上直接去了二哥家,我哪儿不好放他衣服,怕我那心思缜密的二姐发现,他这一身都没换洗呢。看着个子颇大的二哥,卷缩在浴缸里泡着。神情有些木乃,眼睛还是红红的。我看在眼里颇为心疼,也下了水坐在他旁边。然后给他细致搓着背,还有脖子和手臂。轻轻的说到:我们俊俊舒服吗这样?二哥这才眼神有点光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满脸委屈憋着的样子,一下子搂住我脖子,脸埋在我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我心疼的,拍着他背哄到:俊俊这是怎么了,刚才我吓着你了吗?我保证以后不当你面这样,今天实在是太气人了,我平时是很讲道理的,你知道的我是个读书人。二哥哭的越发大声了,让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快速的给他洗好,擦干身子一起躺在了床上。侧躺着面对面,轻轻捧着他脸,对着还在眼睛红红的二哥说到: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我肯定给你做主。二哥一下子又哭的很凶,钻进我怀里不说话,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我撸着他的头,安慰到:没事的,你不用怕姓包的报复,有我呢。明天我就让人递话给顶头那位,那两个□□崽子,肯定还会挨一顿毒打。床头橘黄暗灯下,二哥抬起满是可怜巴巴的脸。

    像是在犹豫什么,抿着嘴眼泪一直的趟,我抽了纸巾给他擦着,说到:你不要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二哥沉默得看着我许久,鼓足了勇气般,哽咽的说到:宝哥,我小时候,被他们兄弟俩就经常欺负,抢我东西还打我。等我中学那会,包大哥乘着没人,还骗着我把我绑了起来,差点强了我,当时弄的我好痛,好在他妈妈突然回家,不然就真的进去了。我没敢和我爸妈说,说了他们也不会信,我想着忍忍就过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我都听他们摆布,没想到他们还是这么欺负我。二哥就这么断断续续,哽咽的说完,自己从小被欺负的过往。听得我又是火大,又是心痛这个大男孩。

    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二哥紧紧搂在怀里,说到:我一定给咱们俊俊报仇,不难过了,现在不是有我了吗?以后不和他们来往了,他们在敢为难你,我打断他们腿。说完委屈和秘密的二哥,这个时候止住了眼泪,乖巧的在我怀里蹭着。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大男孩,小时候居然差点被性侵,这么多年来还要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真的是心疼他的遭遇,也更是对包家兄弟,厌恶到了一种极致。有种想把这两个傻逼,吊起来一顿好打,在扔到江里喝水的冲动。这种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欺负自己身边的弱小者呢?长着人样,完全就不是个人。

    第二天一早正好是周六,本来二姐知道我回来,叫我陪她跟小姐妹聚会。我编了个要去看砚台的理由躲掉,在电话里听着二姐,骂了五六分钟等她气消,才算是应对过去。一大早就亲自开车,带着二哥去南汇地区看大海。先是直奔洋山港,通过比太湖大桥还长的,洋山跨海大桥,便能看见蓝色大海,然后一起登了个山。感觉二哥说出自己的秘密后,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很多以前的阴郁感,面容开朗而且阳光了些。洋山上一般人很少,可以毫不避讳牵着他的手,登上并不算太高的石头山,看着蔚蓝无边深海。还有超大的货轮,和时不时的汽笛声,心情那种舒畅会油然而生。二哥大喊到:啊,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也回喊到:啊,永远不会分离。

    中午的时候,把车开到芦潮港街镇,卖海鲜那一条街上,选了几个鲜活品种海鲜。那些个品种众多的冰鲜,鬼知道放了多久,还是尽量吃活的,让人肠胃感觉安全。根据点评找了一家,地方味道很浓的小酒楼,让给代加工,收费到还蛮合理,无论多少都是两百块。不过没有广东福建那味道,总归上海这边海鲜,还是差那么点意思。不过河里的炒螺丝,是意外之喜,做的口味我很喜欢,黄酒的味道正正好。他们家还赠送,一人一筷子份量的黄泥螺,吃出点宁波腌制那味道。

    回家路上我和二哥心情都很好,一路田园的风格,和一上午运动,让人心情倍感舒畅。聊了很多各自的趣事,我告诉他我小时候,背书、临帖、临画挨打罚站,然后偷偷给爷爷饭低下撒盐报复。老头子眉头不皱的,全都吃了下去,最后吃完还说了句,下次记得放点辣酱。虽然我学的还不错,可那个时候,压根就不喜欢这些事。练的那么卖力,主要是怕表现不好,担心会不会被送回安徽,继续吃糠咽菜,我可不想离开季阿姨做的美食。最多的就是自己,苦练各种技艺时,会被姐姐妹妹们捉弄。然后聊到如果暴雷后,公司肯定要被破产清算。他打算去我给他选的,那家公司时。大姐的电话打来,让我赶快到龙华医院,说是小妹要不行了。我很震惊,不是在苏州老家吗,怎么会突然在上海的医院。

    没有多问内容就答应了,因为心情瞬间恶劣非常。赶紧的路边停靠,让二哥来开车,我怕脑子想事情,注意力会不集中。打了个电话问顾卿,此时的大外甥,已经准备好毕业论文,二面三面都很顺利已经全过,毕业和入职两不误。所以最近还挺闲,一直家里蹲着,对我的询问,他回到:舅舅啊,这个事情只能怪小嬢嬢自己的。我嗯了声,他继续到:我了解到的是,前些天小嬢嬢,偷偷跑去苏北,把她儿子带到了上海,就是到你给她住的那个房子。虽然清空了,不是还没换钥匙嘛,她就带着孩子进去了。不知道江北人,怎么知道的她回了那个房子。昨天晚上一群人,上门就堵她要孩子。

    然后叹了口气,才继续说到:本来是给我妈打电话了的,我们没有接她的,给你打了没有啊舅舅。我看了下手机,是有未接电话,那时候应该正是,暴打包六来着,所以没接到。我回到:我有她的未接电话,当时和陆童一起吃饭有事,后来就忘记了。外甥又叹了口气,说到:小嬢嬢报了警,可她算是有错在先,所以没一会就都放了。被人追到家里,暴打了一顿,现在都看得出一身伤,还把小毛头抢走了。她一想不开,就吃了好几把,不知道什么的药。是江北那些个人,第二天还想闹她,看门开着闯进去,才发现小嬢嬢这样子。

    我真是内心无语了,为了个江北人的种至于吗?一个年轻女性,还有着美好未来,无限光景的生活。生了渣男的孩子,这个时候就要当断则断,而不是搞什么,伟大的母爱情怀,又不是和好男人生的。又问了下小妹现在什么情况,顾卿说他就在医院呢,现在刚抢救完,医生只对她妈妈说事情,他听不见也不清楚。他妈妈我那大姐,以经哭了好几回,应该是不太乐观。挂断电话,真是感到极度的乏力。事情都不复杂,怎么身处其中的人,非要搞得很复杂,弄的所有人都不好做。

    等到了医院,我让二哥先回去,他不肯非要车上等,那只能由着他了。到了住院大楼门口,顾卿已经等着了。上来就挽着我说到:舅舅,我妈眼睛都哭肿了要,看来小嬢嬢很危险的。我问到:还有谁到了?他回到:我爸在昆山工地走不开,叔爷爷两口子刚到一会。还有江北佬的父母在,不过江北佬父母,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等到了病房,大姐坐在满脸是伤,插着管子的小妹身旁。看我到了,小叔两口子无措的站了起来,算是和我打了招呼,大姐应该是刚哭过,神情还算平和,招呼我到她跟前。我抵近看了下小妹,问大姐到:现在什么情况呢?大姐有点憋不住情绪的样子,拉着我出了病房。

    刚到楼梯间里,大姐就哭了起来,说到:她吃药太多,还不知道是什么药,身上又有几处肋骨断裂,送来的又太晚,洗了胃做了各种措施,可毒性已经不能逆转。医生说就是今天的事情了,在抢救只会落得个不体面,除非有什么奇迹。我拿出手绢,给大姐擦着眼泪,心里也是很不好受,搂着她说到:那就听医生的,尽量让她舒服点。啊娘哪儿,我们就不要说了,她年纪大不好听这些。大姐在我怀里缓了好一会,才心情平复下来。对我说到:你进去陪陪她吧,你来之前她醒了一会,一直喊你呢。我恩了声,深呼了口气,搂着大姐回病房,让坐在病房门外的顾卿,扶着点他妈妈进去,在病房沙发上坐下休息。

    我才刚坐到小妹床边,原来大姐的位子上,小叔就凑上来说到:弟弟啊,这次你一定要,给你妹妹讨回公道,她太苦了。还不等他继续说,小妹睁开了眼睛,很是的仔细看了下,确认是我无误。抽动着面皮,艰难的笑了笑,很费劲叫了声:阿哥。看着她那面容,和那一声叫,一瞬间就让人有点破防,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看她的样子我难受的,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着头应她。看我哭了,她眼泪水也从面庞滑下,我赶忙大大的吸了口气,平复自己心境。胡乱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快速抽了纸巾,给她擦眼角,怕她太激动不好。

    然后温和的对她说到:都没事了,你好好养养就能出院,以后不好做傻事的,你有什么就和我说,我一定给你个周全的办法。昨晚是我在忙,所以忘记回你了,你该等等在找我的。小妹喘着粗气哽咽着,向我伸出了她枯黄的手,我赶忙伸手握住她,只听她说到:阿哥,我知道这次过头了,你不用安慰我了。从小我总是故意针对你,可你还是一直是对我这么好。这次在帮我最后一回好吗?把我骨灰撒太湖里,我喜欢那里。这样大家也不用扫墓,都能清静省事,算我最后一刻懂事了,我不想死后,还为难家里。我吸了吸鼻子,忍着不哭出来,回到:你不好说这样的傻话,有阿哥在,事情总是能过去的。

    小妹似乎回光返照一般,整个人看着有了些精神,死死抓住我手不放,我只能单手用湿面巾,给她轻柔的擦脸,她止住了泪水后。我伸手给她整理了头发,长这么大好像我真没,这么温柔的对过她,此时竟有很大内疚感。从小也厌恶过小妹,每次找到我都是有事,心里对她每回都有怨言。这么想来,是我没有主动关心过她。此刻一脸伤痕病容的小妹,满眼闪着光一样看着我,说到:阿哥,你不应该从小那么让着我,你明知道我是故意找茬。我盯着她眼睛看着,没有说话,她继续说到:小时候我总是找你麻烦,就是想让你骂骂我,哪怕打我也好,可你总是不发火。我知道我爸妈对不起你,你对我好比打我还让人难受。

    小妹说完这几句,张着嘴大口的喘了下气,接着到:阿哥,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能,像对三姐一样凶我。哪怕就一次也好,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我满心难受的回到:你爸妈有错你又没错,我知道你心里不坏,都是被人教唆的。每次我挨了打,就算不是因为你的事,你总会偷偷把你那份牛奶,倒一些在我保温杯里,你知道我喜欢喝鲜奶,我一直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你是家里最小的姑娘,我也不忍心凶你啊。

    小妹隔着呼吸罩,失声哭了起来,用力的说到:阿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每次看到你挨打,我心里都好难受。我就是想让你,和我亲一些,可你总是对我那么客气。看你和其她姐姐,那么打闹吵架,我心里真的好气。我难过的给她擦着眼泪,回到:那是我知道你不容易,你晓得你哥哥很聪明的,我俩都是苦命人,我是真不舍得凶你。小妹满脸泪水用力的说到:啊哥,对不起。然后突然面色痛苦的叫到:阿哥,我好难受,我好痛。

    我瞬间受不了,憋不住的哭了出来,双手握着小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亲抚着,很是懊恼悲伤的回应她:啊妹,你不要吓阿哥。你一直是个好姑娘,是阿哥的宝贝,一直都是的,你要好起来。说完这句,握着小妹的手,看着她一直喊痛,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大姐也一脸泪痕的,赶忙上前扶住我肩膀,对小妹说到:啊妹,全家人都是疼你的,你要坚强振作。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事情,你阿哥对你,一直都是这么真心。小妹已经有点说不出话,但还是很艰难的叫了声:啊姐。然后及其吃力的忍着痛,说到:我对不起你们,让阿哥别哭了。

    床头的警铃大响,几个医生护士,片刻就冲了进来,领头的医生说到:家属快出去,我们要实施抢救。小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从我手里抽走她的手,眼神悲伤的看着我,示意我出去。整个人脸都痛苦的,扭曲了起来。我整个人瞬间慌了,转身抓着领头医生,忍着哭的说到:医生啊,你把我小妹救过来,你要什么我们都能给,她还这么年轻,我们不好失去她。医生叹着气回到:家属的心情我们理解,你们先出去好吗?我们一定尽全力。小叔夫妻这时,才发疯一样扑倒小妹床上哭嚎,大姐厉声叫着顾卿,让协助护士把人拉开。

    等关上了病房门,隔着那么厚的门,都能听到小妹大叫,那种因为疼痛,而声嘶力竭的哀嚎。让人心里难受至极,隐约听见,“姆妈,侬毁了吾。啊爷你不要走、阿哥我好痛”,可没几声就没了响动。小叔夫妻俩,原本脸上还有些的哀痛,在小妹大叫中,变的没有声响和面色阴沉。十几分钟后,医生出来握着我手,说到:家属节哀,我们尽了力,她能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你们在进去看最后一面。拿着医疗手册和她身份证,就去办下手续吧。

    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推门而入看到,仪器已经开始撤去。小妹的脸,没有想象的狰狞,安详模样闭着眼,整个人看着像睡着了一样,就是脸上的泪痕,和那伤痕让人刺眼。我轻声的叫到:阿妹。可一点回音也没有,我连叫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大,就是一点回音也没有。看到刚才还说话的人,这一会就真没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坐在她床边抓起她的手,放声大哭的喊着她。大姐在顾卿的怀里,已经哭的有点站不稳。

    等小妹被医护送去太平间,我缓了好久,脑子才能正常运转,看着呆滞的小叔,还有干嚎的婶娘,厉声质问到:你们就这么对自己女儿的?她身上没什么钱,怎么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跑去的江北?小叔在我严厉的声音中,像回了魂一般,满脸都是惊慌不敢说话,婶娘却是声音凄厉的回到:都是江北人不好,是他们害死了瑜沁,我要和他们拼命。然后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叫着小妹的名字,说着自己多疼她的话。

    我很是厌恶的看了眼,这个从来只会,搬弄是非的婶娘。大姐挽着我手臂说到:这个时候和这两个人,没什么好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喝了外甥递过来的水,缓了好一会,心情平复了些,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最后决定,先去派出所报案,小妹不能白死,她身上的伤和自戕,有因果关系。发生地点,又是在我的房子里。用不着小叔夫妻俩,我自己就可以主张。

    大姐听罢,该哭的也哭好了,在伤心也得处理身后事。当即决断打电话给姑父,让他和我居住地,街道、居委以及派出所沟通。随即让大姐夫出面,把还在上海的江北人,全部找出来控制住。小妹就先停放在上海,方便派出机构调查取证,然后在运回苏州殡仪馆,停满七天在火化。亲近的人告知下即可,不必大操大办,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送送她就行了。我表示完全赞成,至于小叔两口子的意见,不在考虑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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