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良知
“陆姐姐，那个新来的闹事被管事的抓到黑屋里去了。”我转头看向那个前来报信的小姑娘，面容清秀，当初杜宇飞看上她，要我把她骗到他房里去，从前我对她是愧疚，现在看着她在我面前耍心思的模样，又觉得悲哀。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似乎因我意想不到的回答有些心虚，踟蹰一会还是道：“宇哥说你很关心他……”她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小,我冷笑一声”去告诉你宇哥,和他上床是我有求于他,除此之外,少管。”
“她真是这么说的？”小姑娘坐在杜宇飞旁边，小心翼翼地点头。“她果然很在乎他啊。”小姑娘有些不明就里，大大的眼睛闪着疑惑的光，歪头看向一旁两手撑在身侧，双腿抻直，大喇喇坐在床上的男孩，“你没听出来吗？她在像我示弱啊！我早该想到的，他和她当初一模一样不是吗？”
范景琛从房里出来时，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双唇紧抿，不让自己余下的呜咽再露出声来，陆离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小少年倔强又可怜的样子。她走上前，在距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我房里有药，你要来看看吗？”
范景琛也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仙女一样的姐姐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好人，何况她声音那么温柔，他刚到这个地方时，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他记得她一直盯着他看，她是关心他的吧？他这样想着，就把手递放到了眼前伸来的白玉一般的手上。
陆离拉着他走，范景琛的目光盯在两人相连的手上，她的手只比他大一点，堪堪包住他，像被云朵裹住一样，软绵绵又暖融融的。
陆离把范景琛带到房里，让他坐到自己的床上，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药膏，范景琛眼睛一扫，里头有不少药，又看向四周，这个房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住，身下的床单被套都是半新不旧的，摸起来也舒服，床的对面就是书架，比他和另一个大男孩合住的双人间条件要好的多。
“我这的东西比你那齐全，要是缺什么可以来找我。”陆离蹲下身把他的手抓起来，在他些许震惊的目光下，准确地把药膏涂到了那些针眼一样小的伤口上。
他们这些皮相好的货色，如果不能在成年前被有钱人家看上领养回去，通常会被卖到妓院去，再上等些比如陆离和范景琛这种，□□好了就卖给达官贵人玩，这样大的一个人□□易所能以孤儿院的名义经营下去，少不了某些掌权者的支持。那些人站的越高越挑剔，为了不让陆离这些人身上留下瑕疵，一般的惩罚通常是用细针这种折磨人伤口又小的玩意，疤痕过几天就消了，当时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陆离一开始自己受着，后来学会了给自己找替罪羊，她让他们舒服，他们帮她受过也算公平，这招有时会失效，那些孬种通常会被她的其他顾客对付，这种对付是长期的，像把人扔进锅里慢慢熬，知道他们手段的人，通常会在陆离的眼睛看过来的一瞬间就站出来。杜宇飞来了以后，就是在杜宇飞的眼睛看过来之前站出来了，这位爷的手段可比那位蛇蝎美人还凶残。
陆离其实不常给自己惹事，她一般是在这些人的手段实在折辱人到让人心惊的地步才站出来，其他时候她并不很明显地偏袒或保护某个人，毕竟看她不顺眼的人也不少，她自己也要控制和价值不同的人的距离。像这次直接地对一个少年展现保护的姿态，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
清凉的药膏涂到少年白嫩的指尖上时，他睫羽颤了颤，在上头挂了一路的泪珠子终于在此刻落下，滴到陆离的手背上。陆离抬头，抽了张纸替他擦眼睛上残留的眼泪，不想越擦越多，最后少年直接抱着她哭了出来“姐姐，我想回家啊！”陆离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眼神里是比他更黯淡的绝望，她早就没有家了
小少年临走时还恋恋不舍，他可不想再回到那脏乱差还有个邋里邋遢的大哥哥的房里了，陆离耐心地哄他“你想来还可以来，这里随时欢迎你。”小少年眼睛一亮“随时吗？”经他强调，陆离顿了顿，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烦躁，“有时候不行，我会提前告诉你。”小孩似乎没有察觉这细微的拒绝，早有准备又迫不及待似的的开口道：“那今晚呢？今晚可以吗？”陆离愣了愣，想到今天来找自己报信的小姑娘，还是摇了摇头，“今晚不行，明天吧。”
明明被拒绝但还是得了甜头的少年感到很满足，他往下拉了拉陆离的手，示意她低头，然后自己凑近在她脸颊上吧唧一口，随后道：“谢谢姐姐，我叫范景琛，你叫我阿琛吧。”说完便放开她，后退一步，有些扭捏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言罢转身就跑，尽管如此，他的笑声还是传入了她耳朵里。
晚上陆离心情很好，连带着看杜宇飞这畜生都觉得他挺像个人。对于陆离少有的好脸色，杜宇飞却高兴不到哪去“再笑，再笑我让你哭出来！”陆离不以为然“你能怎样？”她的脸让她注定要为了以后的买家保持贞洁，至少处女之身不能破，杜宇飞再变态也不能真上了她，除此之外其他手段陆离跟他过了这么些年也适应了不少。当晚杜宇飞没能让陆离哭出来，陆离自己想着要是今晚不顺着他明天可能还得来，就意思着示了一下弱，杜宇飞爽到了，自然就放了她。
后来的一段时间，杜宇飞都来骚扰的频率明显降低，似乎是疯婆子派给他的事越来越多了，这让她那晚的担忧显得有些多余，尽管如此，陆离心里还是升腾起新的忧虑，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