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南娆眸色微闪，顿了顿，仰头望向近在咫尺地男人。
她张了张唇，刚想拒绝，却发现四周静谧空无一人，就连随处可见的单车也看不见。更离谱的是，不远处的张叔不知在何时把停在身后那辆车开走，眼下只留下一抹尾灯。
“……”
裴淮闻挑了挑眉，“玩笑话，不必当真。”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南娆老师，走吗？再待下去天都要亮了。”
话落，南娆抬眸朝天空看了眼。
原本黑压压的天色此时正慢慢翻着鱼肚白，像似真的要亮了。
此刻，她也没在推脱，正好也有点事要向他求证。
上车上她本能反应嗅了嗅，发现两辆车子上面香薰味相同，都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裴淮闻注意到，问：“怎么了？”
“没事。”南娆摇摇头，轻声问：“可以问一下车内放的是什么香吗？”
裴淮闻回道：“木质香，要是喜欢改日我选几种适合你的给你送过去。”
她只是随口一问……
南娆小幅度摇头，忙说：“不用了裴先生，我就随口一问。”
裴淮闻不紧不慢道：“没事，囤的多正没地儿放，送你几种不打紧。”
今天这一连串事情下来南娆还没消化完，现如今又因为她随口一句话再次多了一件。
她下意识直了直身子，正襟危坐，紧抿着唇：“裴先生您今日这样帮我，日后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裴淮闻笑：“只是些普通的香料罢了。”
南娆微微侧身，正了正脸上神情：“裴先生，这东西过于贵重，我真不能要。”
她虽不懂香，但师父常年喜欢捣鼓着各种香料，她从小跟在身边多少也了解过。而此时车内放置的香料，气味清香浓郁，不掺杂丝毫杂味，想来是一块油脂很好的木头。
油脂好的木头，没一件能称得上普通。自然生长环境下结成加上品质好的，可能会要上天价，虽可能有的不算昂贵，但也具有收藏价值。
裴淮闻没在强求，目视着前方似有若无地点着头。
西门这一块几乎全是居民楼，又因这块有一所高中学校，所以到了晚上尤其是半夜，路边格外宁静，就连路边的摊贩碰到来捧场的行人也只是小声询问。
男人坐姿闲散，单手虚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放在窗边。昏暗的环境下，隐隐约约还能看清男人滚动的喉结。
车内十分安静，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
南娆敛着眼眸，轻清的嗓音打破这场静谧。
她轻声唤道：“裴先生。”
裴淮闻‘嗯’了声，侧身看她一眼。
见身旁女人不说话，他扬着眉尾，轻笑道：“要说什么？”
南娆薄唇轻抿，指尖纠结地缠绕在一起，直至没了血色。
车辆拐进民主道，眼见就要到家，她张着唇，问：“裴先生，齐老先生那边是您帮忙说的吗？”
裴淮闻：“嗯。”
南娆拧眉看向他，不解地问：“为什么？您怎么知道溪弦阁现在还与齐老先生有合作？”
“不难。”他温声解释：“齐老一般也不与人合作，商业性的合作更少，上次见面也听你说那是齐老的字体，想来齐老与你很有缘。”
几日相遇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
男人温润低沉的嗓音游荡在耳边，许是两人都过于疲倦的原因，此时听起来倒没了先前的疏离感，反而让人放松不少。
南娆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但仅一秒，又看向他，说：“但您又怎么知道溪弦阁眼下正缺齐老做的牌匾。”
裴淮闻眼皮轻抬，“偶然听见店里人说的，正好得知齐老最近不忙。”
南娆眨着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老先生风骨傲然地位尊贵，如他所说，几乎不与他人合作，就算合作其工期亦是很漫长。
而他出场，仅需那么短时间内便说动齐老。
“想什么呢？”裴淮闻轻笑：“觉得不好意思，想感谢齐老？”
南娆点头，说：“不止感谢齐老，还有裴先生您。”
“真想谢齐老的话，改日我带你登门答谢，齐老见到你一定会更高兴。”裴淮闻缓缓说道：“谢我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南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为我弹一曲，或者南老师慷慨解昂请裴某吃顿饭也行。”
南娆呼吸顿住，含着水汽的眼眸一下又一下的眨着。
随后反应过来，轻声应道：“好，两者都行，看裴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寂静的大街上只有一辆漆黑沉稳的车辆行驶。
车子缓缓行驶到胡同口稳稳停下，车灯熄灭，随即车内亮起一抹昏黄的顶灯。
南娆默默解开安全带，指尖覆上胸前悬挂的压襟，侧过身子微颔首，说：“今日向裴先生说了太多谢，等裴先生什么时候有空随时可以来茶馆找我。”
尾音落，她刚准备拉开车门，随即一道“啪嗒”声。
车门从里上锁。
指腹还停留在内把手上，指腹微颤没有松开，平缓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她抑住内心的动荡，转过身看向身后男人，皱眉不解道：“这是？”
说话间眼神控制不住般的上移，再看到男人含笑的眼眸，她眉眼松动。
裴淮闻笑，尾音上扬：“南老师问完我了，那裴某可以问南老师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吗？”
原来是这样。
南娆心里暗想，慢吞吞地说：“我身边朋友几乎都是普通人，周围交友圈也达不到与齐老相识的地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裴先生了。”
男人眉骨上扬，拖着嗓音慢悠悠道：“这么说，在南老师那里我们是朋友了？”
南娆小幅度摇着头，怕他以为是她想攀富贵，连忙说：“我……”
话音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身旁的男人又说：
“既然是朋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他顿了顿，又说：“不用叫我裴先生，叫我裴淮闻。”
裴…淮…闻…
南娆微张着唇，怎么也叫不出那三个字。
她不敢叫。
也没胆子叫。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难为情，便勾了勾唇摆手，温笑：“算了，随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天边翻起鱼肚白，她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薄唇微抿，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裴淮闻意会，解开锁，问：“几号楼？”
“不用不用。”她忙说，随手指了下家的方向：“就在路旁，小区内治安很好，不用麻烦了。”
裴淮闻也没强求，推开门下车。
南娆心里像是预料到他下一步动作，在他赶来副驾驶门前先行下了车。
寒风萧瑟，耳边尽是风吹动树枝的嘶吼，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莫名吓人。
两人没在过多寒暄，再次同对方道了谢便朝小区内走去。
小区门口是在胡同里面，夜深人静的胡同此时奇黑无比。
她默默打开手机灯光来照亮前方的路，但光线有限，微弱的光影只能照亮局部范围。指尖紧紧扯着身上的披肩，脚下穿的高跟鞋在这一刻极为不稳。
倏地，身后突然亮起一抹远光，光很亮，直至胡同尾部。
她不适地揉着眼睛，等睁开眼睛后，发现她的影子被光线拉的很长。
顺着光影她回眸望去。
在她回头的一瞬，原本刺眼的光线瞬间转变成柔光。
南娆睫毛微颤，人与车隔着一段距离，可即使这样，她清晰的看见男人搭在窗外的手。
黑白的光影将两人完全分割开来，她看不清窗内男人的神色，只能看见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件较为小巧的异物，随意搭放在外面。
秋日的夜里，衬的他手很是好看。
她侧过身子朝着车那边微颔首以此表达谢意，随后又转过身继续朝胡同内走去。
一抹远光从身后打来，再次照亮前方的路。
南娆默默将手机收起来，踩着一双细跟鞋问问踩在沥青路上。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微微弯起的唇角。
小区据说是近几年刚建好的，内里无论安保或是绿化环境都一致好评，她住这里的原因除了离茶馆较近周围邻居安静之外，还有这个原因。
值夜班的保安一脸哀怨的坐在门厅里，见到来人后立马按着开门键。
“美女。”保安拧开保温杯吹着热水，说：“路口什么情况？突然搞那么亮有人打架？”
南娆愣了一秒，反应回来弯唇笑了笑，摇头：“没什么事儿，也没人打架。”
闻言，保安极其不满地打着哈欠：“唉，大晚上值班真烦人，就是不能睡好觉。”说完，他挥着手示意：“也不早了，快进去吧。”
南娆点头道谢，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拐回问道：“您好，我想问一下咱们这路灯什么时候修好？”
保安挠挠头，支支吾吾道：“不确定，得看施工那边儿什么时候有空，但您放心，咱小区里边儿都是完好的。”
她也没在多问，回到家舒展着疲惫的身体，之后便拿着家居服前去洗漱。
等洗漱完出来后，时间俨然接近凌晨五点。毫无困意的她便打开手机无聊翻看着，一眼便看到微信消息栏上红色的标志。
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纯白色的头像，空白的网名，一切都干干净净，就如他本人那般。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忘了说，溪弦阁的牌匾还在我这，下次给你送去。】
：【改日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