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夏天来得很快，转眼间高一的生活就迎来倒计时。
七月初，正是盛夏时节，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夏蝉声嘶力竭的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盛夏狂欢。
这天李晓在下课之前拿了一叠表让班长挨个分发下去，等表拿到手时底下全是同学们的交谈声，往往在这个时候李晓总要拍一拍讲台示意安静的，但她没动作，任由交谈声在教室里蔓延。
等到所有人手上都拿到那张薄薄的a4纸时李晓才出声：“大家都好好考虑一下并结合自身的情况填好表，星期五之前班长把表收好交给我。”
李晓走后，班上再次沸腾起来，大家讨论的话题都是下学期文理分班的事。
谭星辰拿着手上的文理选择意向表陷入了沉思。
她偏科严重，选文科那是必然的事，在文理分科这方面从她上高中之后就跟家里人商量好的，但这也就意味着她和常夜会分开。
之前四人一起聊天时就谈过这个话题，常夜各科成绩都好，选文选理都能走出独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地，但他更喜欢理科，谭星辰也多次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懊恼，如果她理科成绩能再好一点也不至于现在为这种事情犯愁。
但发愁归发愁，最后她还是在意向表上填上文科两个字。
选文科对她而言相对保守一点，艺术生最后的分数是文化成绩与专业成绩结合起来算分的，文科她优势大，再加上她美术功底不错，国内好一点的艺术学院她拼一拼应该没问题。
谭星辰填好了表，抬头却见阮黎捏了一只黑色的水性笔在叹气，平时活力充沛的小姑娘蔫了吧唧的。
“星辰，你说我是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阮黎各科成绩都很平均，她烦恼的点就在于这里，要选文科吧，她脑子笨，总担心自己记不来那么多东西，理科逻辑性又太强，她更不适合。像她这样子的学生很多，总成绩还不错，但各科成绩单拎出来又都不是很出彩。
所以说在分科上往往是这类的学生最烦恼，而那些学霸们人家早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
“那就要看你喜欢什么啦。”谭星辰说，“或者是按你喜欢的科目选，喜欢政史地当中的一科就选文，喜欢数理化就选理。”就像常夜和周楷，常夜喜欢数学，周楷喜欢物理，所以俩人都选了理科。
“要是都没喜欢的怎么办。”阮黎耷拉着个脸，“你说我是不是太废了，平时就爱听八卦看小说漫画，在这之前别人早就有了方向和目标，而我却没一点身为学生的自觉。”现在一想起来她就后悔。
在百般纠结之下阮黎还是决定选了文科，文科虽然要背的东西很多但理科又需要很强的逻辑思维，她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最后参考了刚上大学的堂姐的意见之后才拍板敲定。
……
一中向来严谨，在高二学期正式分班之前按照每位同学填的意向表进行了分班考试。
在这场考试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周楷，按照文理分科进行考试之后他居然超常发挥一脚踏进了重点班的大门，常夜没有意外的进了理科实验班，而谭星辰和阮黎幸运的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文科（5）班。
新学期开始，班上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就在谭星辰才开始记得班上几个女生的名字时阮黎已经跟大家打成一片，新班级里经常能见她跟班里的男生称兄道弟。
阮黎向来是喜欢热闹的，在短短的几天内带着谭星辰认识了不少人，文理分班远离了陆子心之后再也没人针对她，似乎是经过一年的沉淀之后大家的思想成熟了很多，也没人再因为她的病刻意疏远她，相反，在新班级里谭星辰时常会得到同学们的帮助。
尽管文（5）班是普通班，但班上的氛围不错，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性格很幽默，因为有点秃顶所以同学们亲切地叫他老秃。
老秃是教语文的，上课很有激情，一堂课下来讲得唾沫横飞，为此前排的同学在上他课时总找各种借口戴上帽子以防唾沫飞到头发上。
这天早上，老秃在讲台上讲得忘我，底下有男生睡得天昏地暗，不时还有呼噜声传出，老秃也没急着叫醒男生，只是叹了口气：“唉，一个个的都把我的课当成催眠良药。”
老秃这话一出口底下就有人回应他：“那证明您的课是起到不同效果的。”
“油嘴滑舌。”老秃指了指睡觉男生的同桌：“把他叫醒，该起床了，一个两个的不让人省心。”
“你们要有隔壁理科班常夜一半的学习态度我头发也不至于稀疏成这样。”
老秃不仅是文科班的班主任，他同时还教了几个理科班的语文，常夜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每次测验时老秃总要把常夜的语文卷子拿到班级让学生瞻仰一番。
说起常夜，谭星辰从幼儿园开始就跟他在同一个班，现在因为文理分班俩人分开了，她还是不太习惯。
下课时前桌有几个女生在闲聊，女生之间就爱聊点小八卦，聊着聊着突然就有女生转过身看向谭星辰：“听说你和常夜关系很好，从高一时候就有人在传你们在一起了，这是不是真的啊？”
女生的话一出，前面的几个人都一脸八卦的看着她，谭星辰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
要是按以前来说她和常夜有过协议，她假扮他女朋友帮他挡桃花，俩人有段时间在学校里表现得很亲密，别人问起是不是男女朋友时谭星辰也只会给一个模棱两可又显暧昧的答案，再后来常夜身边很少再有人去烦他，而她们之间的协议虽然没提，但也是默认的作废了。
“说说嘛，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
“你们怎么这么八卦，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点书。”阮黎出来打圆场，把话题转移到别处，“过段时间有考试，别让其他班小看了我们班。”
“也是。”带头八卦的女生点头，“同样都是普通班，隔壁班的方宁还整天说她们班比我们怎样好，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优越感。”
八卦的话题来的快去得也快，几个女生的八卦心思被阮黎三言两语就把话题给转移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四人约好了在校门口的一家饭馆吃饭，结果出来时只见到周楷一个人，谭星辰朝校门里望了望：“常夜呢？他又没来？”
自从分班之后很多时候四个人聚在一起吃饭常夜经常缺席，常夜成了理实班的班长，他们班事又多，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到了他的身上，谭星辰除了早晚一起上下学之外很少能见到他。
“你也知道的，他们实验班搞了个学习小组，现在还在帮组员讲题，他说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了。”周楷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咱们先吃饭吧，他一个大活人也饿不着。”
吃饭时还像往常一样，阮黎和周楷话最多，俩人待一起能演一出双簧。
“周二狗，听说你们今天全班男生都被罚到足球场拔草了，被女巫婆惩罚的滋味怎么样？”今天课间的时候阮黎就看到操场一帮男生戴着手套蹲在地上拔草，眼睛随意一扫就看到了一脸幽怨的周楷。
“看我手就知道了，到现在还抖着呢，筷子都拿不稳。”
“你们是不知道啊，原本以为分班了就能摆脱女巫婆的掌控，结果我还是逃不开她的魔爪。”
文理分班之后李晓成了理科班的班主任，悲催的是周楷就被分到了那一个班级，当他看到新班主任是李晓时他心有那么一刻是崩溃的。
“为你默哀三秒，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能在女巫婆手里活下来。”阮黎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动作。
几个人吃着饭有一下没一下的闲聊，谭星辰没什么胃口，饭也就吃了两口，筷子倒是往桌上的一盘拍黄瓜多夹了几下。
“星辰你怎么光吃拍黄瓜啊？”阮黎看向一旁默默夹菜的谭星辰给她夹了一筷子木耳炒肉，“午饭多吃点下午才有力气上课。”
“谢谢梨子。”谭星辰笑笑，夹着她给的木耳炒肉就着饭勉强多吃了两口。
……
晚自习放学时谭星辰就到常夜班级门口等着了，分班后文理科不在同一栋楼，她还是第一次来他们班等他，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还在座位上给同桌讲题。
同桌是个女生，身形很小，身子被常夜挡了一大半看不清她的容貌。
常夜讲得很认真，时不时看一眼同桌的反应，然后点点头。后桌的两个男生收拾好东西要走时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常夜抬起头招呼一下又低头继续讲题。
别人在认真学习，谭星辰也不好去打扰人家，她靠着走廊的柱子等候，后门有两个男生勾肩搭背走出来，见到谭星辰时“哦”了一声拉长语调，然后转头语气挑逗般往教室里喊了常夜一声。
其中一个男生跟她搭话：“小青梅你好，我是常夜同班同学，我叫陆远。”
“你好。”谭星辰虽然不认识他，但还是友好的打了声招呼，“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常夜的关系的？”
陆远回答说：“高一我就在你们隔壁班，跟常夜打球时总能看见你给她送水，刚开始我也只是把你当成那些喜欢他的小女生，后来看到你送他水时没拒绝，所以就多八卦的问了一下。”
“哦。”
谭星辰还想再跟那个叫陆远的同学多聊两句常夜就从班里出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还不走？是打算站在门口聊到明天早上吗。”
常夜已经走出了门口，谭星辰抓紧书包肩带跟上。
出了校门，周楷已经胯着自行车在路边等着了，谭星辰照例坐在常夜的车后座。
盛夏夜晚的风很凉，丝丝麻麻地吹在人脸上，路过一块凹凸不平的路面时谭星辰拽紧了常夜的衣角。
“小常子，你这几天好像都很忙，你已经有四天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嗯。”看不见常夜的表情，只听见他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班主任让我一对一帮助组员学习。”
“学习归学习，还是要按时吃饭啊。”谭星辰看着他后背凸起的两块肩胛骨，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很多。
“食堂到下午一点才关门，总不会没饭吃。”
“哦”
谭星辰闭上了嘴，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这段时间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想了想，高二开学之后她很少见常夜通宵打游戏了，反倒是对学习很上心，他们实验班的学生都是要冲重点大学的，怎么可能像她们一样有时间打打闹闹。
从学校到兴宁巷有一段距离，在之后的路途上谭星辰没再找话题跟他聊，常夜一直看着前方认真骑车也没有要跟她聊天的意思，俩人沉默了许久。
自行车缓缓地经过一片老旧的巷子，因为避让迎面而来的小轿车的关系自行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倏地一个惊叫声传来。
听声音似乎是从巷子里传来的，一个女声，听着声音猜想年龄应该不大，在谭星辰疑惑中常夜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
常夜和周楷走在前面，谭星辰跟在俩人身后，脚刚踏入巷子口就看到不远处的墙脚下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被三个男生堵住，女生颤抖着声音推搡着叫三个男生走开，三个男生见一个女生手无缚鸡之力反而大笑起来。
“那不是祁焰手底下的人吗？这小姑娘大晚上碰到这帮人也是够倒霉。”周楷声音不咸不淡的，看着好像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谭星辰抬头看着常夜的表情，他抿着唇角，细碎的发丝挡住了他紧紧拧着的眉。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谭星辰抖着手拉了一下常夜的袖子，“小常子……”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常夜和周楷能不能打赢那三个男生，但碰到这种情况，同样身为女生的她很难不担心那个被围住的女生。
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常夜就拉着她的手往周楷身上推：“你先跟周楷回去。”
“那你……”话没说完，常夜就先一步往巷子深处走，她只能看见他挺拔的后背、还有垂在裤缝边的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这里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吧。”周楷把谭星辰拉到了自己的车上。
“他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谭星辰不由得担心起来，他一个人能打赢三个人吗？
“放心，那些都是祁焰的手下，就算祁焰在也不可能不会给常夜面子。”周楷给他打了一个强心剂。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累赘，谭星辰只好听了他的话。
坐在周楷的车上，车子慢慢离开，谭星辰还是不放心的往后看，直到远离这一片巷子，常夜的身影彻底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