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常夜的生日虽然没有像谭星辰那样大张旗鼓的过，但晚饭时常夜请了客，四人去了经常光顾的一家饭馆，吃完饭之后还有一点时间，于是他们又在附近的街道上散步，自称是八卦小天后的阮黎突然凑到谭星辰耳边：“苏砚宁的事听说了吗？”
“什么事？她怎么了？”谭星辰虽然也喜欢听八卦，但她认识的人少，很多八卦都是从阮黎嘴里听到的。
“我也是听隔壁班的人说的，”阮黎压低了声音：“她们说苏砚宁跟三中的祁焰搞在一起了。”
“啊？”谭星辰不太相信，苏砚宁喜欢的不是常夜吗？她又怎么会跟三中那个不良校霸在一起？
“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阮黎努努嘴，“但是有人确实是在校门口看到了祁焰和苏砚宁，反正这事在咱们年级小范围传开了，还有不少人放学专门在校门口蹲点看八卦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谭星辰还是不太相信她会和二中那个校霸在一起，毕竟是八卦，像苏砚宁这种漂亮又有个性的女生总惹人非议，这事是真是假也不好猜测，之前苏砚宁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追常夜呢，虽然常夜给她留了面子没有当众拒绝，但从字里行间来看常夜的态度很明显，但苏砚宁也并没有因此气馁。
周四，那天晚自习谭星辰照例去画室里画画，画室氛围很好，画室老师也不管纪律，拿了一本中外美术史看得津津有味。画室里的人不多，在这偌大的教室里所有声音都被放大。
“唉，蒋荷，这几天怎么没见到苏砚宁来画室了？”身后的一个女生拍了拍蒋荷的肩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谭星辰就在一旁画素描，想了想，确实是好几天没见到苏砚宁了，最近的一次还是上周五在校门口看到她，那时候她脸色不怎么好，没等出声跟打招呼就见她上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等她上了车之后那辆私家车就扬长而去。
蒋荷好像不是很想搭理女生，言简意赅的回答：“她家出了点事，向学校请假了。”
“出了什么事啊？居然需要请那么多天的假。”女生像是没看到蒋荷的脸色，反而还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你看到学校的贴吧了吗？她好像和三中那位校霸关系匪浅。”
说起贴吧，谭星辰倒是在阮黎那里听过几句，苏砚宁长相好，平时又在学校里随性惯了，身上总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之前就有人在贴吧里发了个帖子并配上了照片，是她和三中那位大佬一起出入医院的场景。
帖子一发出来，底下就有不少评论，其中最热门的一条就是有人在说苏砚宁怀孕了，校霸陪她去医院是因为让她打胎。
帖子底下众说纷纭，又恰好苏砚宁在那一周请假了，这下好事的人就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
“你很闲？有这闲工夫打听别人的事不如多提升一下自己的画工。”
蒋荷脸色挂不住，冷冷的瞪了一眼女生，女生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到，讪讪地闭上了嘴。
在之后的几天，贴吧那条热门帖子因为热度太大被学校出面撤掉了，并告诫学生们不要传播不实信息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
谭星辰再一次见到苏砚宁是在天台上，她照样倚在墙壁上，身上穿了一件薄纱外套，里头是一件露脐背心，指尖夹着一根已经点燃了的烟，在月光下，单薄的背影显得孤独又落寞。
这是谭星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脸色苍白，没有了平时恣意洒脱的样子，周身被夜晚的寒气笼着，看起来像是一根漂浮在空气中的羽毛，无边无际、没有根基。
一根细长的烟在她手指间燃尽了才发现谭星辰的到来。
“你……”
谭星辰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砚宁撩起眼皮看向她：“贴吧的帖子我看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趁我现在还有心情回答你。”
谭星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好走到她旁边轻轻靠在墙壁上，今晚的夜色很好，氤氲的月光笼罩在她们身上，一如早上升起的薄雾，朦胧又神秘。
借着月光，谭星辰注意到了她长袖下的手腕，那里缠着一块纱布，“你的手怎么了？”
谭星辰能见到她脸上表情顿了一下，随后轻轻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谭星辰，我果然没看错人。在全校沸沸扬扬的八卦面前你居然最先关心的是我的手。”苏砚宁按灭了手上的烟，一只细长的手握住她的手：“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谭星辰一愣，手就这么僵硬地被她握着，“你不是说我们是情敌吗？”
“现在不是了。”苏砚宁扬起了嘴角但脸上并没有笑意，“第一次见到常夜是在篮球场上，我记得那天他投了个三分球，当时周围的人都在为他欢呼鼓掌，也就是那时候我被他吸引。”
“常夜身上有一种很纯粹干净的少年气质，也许正是应为这种气质才深深的吸引到了我，后来我开始追求他，但结果你也知道，他拒绝了我，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是在维护我的面子，再后来的几次我还是没有放弃，但他对我的态度还是没有一丝动容，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他是真不喜欢我，渐渐地我也就放弃了。”
“你……”谭星辰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你真不喜欢他了？”
谭星辰还没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显得有些呆愣，苏砚宁见她这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但还好忍住了，“所以你没必要再把我当成情敌了，其实我知道你跟常夜并不是真正的情侣关系，这只是他用来摆脱人的借口，我还知道，你喜欢常夜但从来不敢告诉他。”
谭星辰再次错愕起来一张嘴张了几秒才重新合上，苏砚宁轻轻撩了下头发：“放心，你喜欢常夜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也是真心想跟你成为朋友。”
谭星辰接受了这么个转变，虽然跟苏砚宁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性格跟其他女生不同，在相处过程中谭星辰能感受到她很真实，和她相处时的氛围谭星辰也很喜欢。
她确实很想跟她交朋友。
谭星辰回握住苏砚宁的手，“你好，朋友。”
就在这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谭星辰又多了个朋友，那是她唯数不多的女性朋友，她还是很高兴的。
“你的手没事吧？”
谭星辰又把话题拉回来，对上苏砚宁的目光时已经没了刚才的笑意，她眼神闪烁，眼底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死不了。”苏砚宁很轻的笑了下，似乎并不想回应这件事，没两下她又拆开烟盒重新点燃了一支烟，随着烟圈缓缓吐出，周身围绕着烟雾，谭星辰从来身上看出了一丝颓丧。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谭星辰不忍见她这幅模样，出声制止。
“能跟你交上朋友真好。”苏砚宁突然感叹，“至少还有你关心我。”
不知道是谭星辰的错觉还是什么，她只觉得今晚的苏砚宁格外反常，褪去往日的自我保护的躯壳之后她好像变得跟普通女生一样，多愁又善感。
在谭星辰关心的目光下，苏砚宁拆开了手腕打了蝴蝶结的纱布，纱布薄如蝉翼，一圈又一圈翻动翅膀，最后纱布落下，她手上的伤口暴露在眼底。
那是一条狰狞丑陋的疤，看上去是被利器割的，皮肉翻滚，疤痕还没结扎，纱布掀开时伤口还隐约冒着血，谭星辰心里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这是我自己用玻璃割的。”
苏砚宁面无表情的把纱布缠了回去，因为是单手不方便，谭星辰伸手帮她缠上，最后打了个蝴蝶结，之后，又听她继续说：“我父母最近关系不太好，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我爸公司忙，平时不怎么回家，心情好时给我甩一张卡让我随便刷，心情不好还是一张卡甩我脸上。”
“而我妈，她就是一思想陈旧的家庭主妇，一直把相夫教子四个刻在脑子里，直到后来发现我爸出了轨，她就变得不正常，有时候跟我爸吵完架之后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记得她们吵得最凶的一次是上个月，3月25号那天晚上我妈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我爸就在一旁冷嘲热讽，而我被她们冷落，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旁边亲眼目睹这场闹剧。”
“3月25号，也就是美术大赛的前一天？”谭星辰想起来了，那时蒋荷说过25号给她发过信息但没收到回复，原来那时候她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所以你是受了影响才没去参加比赛的吗？”
“嗯。”苏砚宁点头
她苦笑一声，眼底带着一丝嘲讽：“你说可笑不可笑，其实我早就直到我爸出轨了，但我没敢在父母面前捅破，我私底下去找过小三，但都被拒之门外。你知道那种看着自己的父亲投入到别的女人的怀抱中，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那种无奈吗？”
“而我妈更可怜，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美满家庭中，只知道每天煮一大桌饭菜等着老公回家，可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等到人。”
最近因为父母的关系，家里的气氛降到冰点，家不像家，她像个外来客一样冷眼看着他们争吵、看着母亲像个泼妇一样逮到东西就砸，她自己好几次都被误伤，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再后来俩人吵得越来越频繁，她干脆关上房门把自己封闭起来。
在学校里，她依然是那个自信又洒脱的苏砚宁，但没人知道在那个洒脱的外壳下真正的她是什么样的，又或者，根本没人在乎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在和苏砚宁的谈话中，谭星辰了解到了情况，她因为家庭原因患上了抑郁症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断通过抽烟的行为来麻痹自己。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她的行为又像是在引起关注，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吧，谁不想有个幸福的家庭和爱自己的爸妈？
“一定很疼吧。”
她突然心疼起眼前的女生，她们是同龄人，但她没办法感同身受、无法体会到她的心情，不止是伤口疼，心里也很疼吧。
“我没事了。”苏砚宁背过身，谭星辰看到她转身时落下的一颗晶莹的泪，滴答一下落在脚边渗入地板里。
谭星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按照苏砚宁的性格应该也不想让她看到她脆弱流泪的画面吧？
她没说话，一只手搭在苏砚宁的肩膀上轻轻地拍，许久，苏砚宁才转过身来，“关于贴吧上她们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祁焰是我表弟，那天是他发现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把我送去医院的，后来事情闹得太大校领导找上了我，我跟他们解释过了。”
“解释过就好。”
怪不得校方会第一时间出来控场，事情发展到现在，贴吧的相关帖子都没了，但学校里还是时不时能听到其他同学的议论声，毕竟主角还在，这件事短时间内不可能会沉下去。
关于苏砚宁的帖子在校方出面解决后虽然被删除，但人与人之间的八卦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在茶余饭后总会有人被拿来当成闲暇时的调剂品。
有关苏砚宁的话题已经从网络变成了在学校里人们闲聊时的第一首选，话题持续发酵三天后，祁焰在贴吧公然发帖子维护自己的表姐，手底下一帮小弟扬言谁要是在乱嚼舌根就找谁麻烦，苏砚宁一夜之间从人人讨论的对象变成了一中最不能惹的人，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乌龙事件就此翻篇。
而从那之后，谭星辰突然得知，苏砚宁转学了。
她又再次成为贴吧上热议的话题，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一向跟她交好的蒋荷也不清楚。
后来的某一天，谭星辰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谭星辰，喜欢就大胆去追吧，不要□□情里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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