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巷子里的年味足，初一那天早上谭星辰拉着常夜和周楷在巷子口堆雪人，这算是他们每年的传统活动了。
“这天冻得要命，我看咱们还是回家睡觉吧。”
刚走到巷子口的榕树底下周楷就像个老大爷似的把自己全身裹上，身上的皮肤就没有一寸是露在外面的。
“不行。”谭星辰拦下想要转身的周楷，“咱们约好的，只要我们三人还在岩川一天，每年都要一起堆一次雪人。”
谭星辰拉了拉常夜的衣摆，软声道：“你说是不是。”
常夜没说话，看了眼飘飘扬扬的大雪，他似乎也不太想冒着雪在外头玩。
只是见谭星辰一脸兴奋样，他又没说什么，只是点了头。
“看吧，常夜都点头了。”谭星辰拉住周楷，“咱们三人一个都不能少，至少也要把雪人堆成型。”
谭星辰最喜欢的就是下雪天，小的时候一下雪三个人就在巷子口堆雪人，有一次他们堆了一个半个人高的雪人，又拿了树枝当雪人的眼睛和鼻子，谭星辰高兴得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雪人披上，最后自己被冻得直发抖却还是不肯把衣服从雪人身上拿下来。
“谭星辰你是不是傻，衣服脱了不冷是不是。”
小时候的常夜还是个小绅士，看到谭星辰冻得嘴唇都红了他虽然嘴上说着她傻，但还是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到谭星辰身上。
谭星辰披着他的衣服，乐不思蜀的继续给雪人打扮。那时候的小女生都爱美，为了让雪人变得更好看，谭星辰还从家里偷了妈妈的口红给雪人涂上，一旁的常夜和周楷虽然吐槽雪人堆得太丑，却比谭星辰玩得还要疯。
巷子口那棵老银杏叶子早就掉光了，如今枝头附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倒是变成了一棵雪树。想想不久前她还在树底下让常夜给她折银杏蝴蝶，那时候的银杏树枝头挂满了叶子，金灿灿的，格外惹人眼球。
想来堆雪人这事也不止谭星辰喜欢，巷子口还有不少年龄小的小朋友也在在堆雪人。
现在的小朋友动手能力比她们小时候强多了，雪人堆得小巧可爱，雪人的眼睛特地用了黑色的玻璃球嵌进去，嘴巴透着微微的粉，谭星辰想，或许是哪个小朋友跟当年的她一样也把妈妈的口红偷来给雪人用了。
“萱萱，你就是个小傻子。”
谭星辰看着一个小女孩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戴到了雪人的脖子上，旁边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小男孩边说小女孩边把自己的围巾脱下来戴到小女孩脖子上。
这个场景像极了她们小时候。
戴在小雪人脖子上的红色针织围巾很亮眼，使得小雪人多了几分灵性，而小女孩半边脸埋在小男孩的灰色围巾里面，露出来的半边皮肤透着绯红，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望着男孩的脸笑得天真无邪。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常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谭星辰收回视线，她望着他清隽的脸，笑了笑：
“没看什么，咱们快堆雪人吧。”
岩城这两天连续降雪，雪量大，稍微堆一下，一个小巧的雪人模型很快就做成，谭星辰一如既往地充满热情，倒是一向活力四射的周楷蔫了吧唧跟个老大爷似的象征性的扒拉两下团了个雪团，她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了。
常夜还好，谭星辰需要他做什么喊一声他都会配合，做到最后谭星辰在为雪人的眼睛和鼻子还用什么材料时，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走到了几个小朋友的身边，谭星辰也没听到他和小朋友说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小朋友们对他还挺热情。
等常夜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对黑色的玻璃球和一小截小指头大的胡萝卜。
“用这个做眼睛和鼻子吧。”
谭星辰接过两颗玻璃球给雪人装上了眼睛，最后再把小胡萝卜插到雪人鼻子的位置就大功告成。
对于刚才常夜刚才和小朋友的交流，谭星辰还是没忍住好奇
问他：“你刚才和那些小朋友们说了什么呀？他们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把玻璃球给你了。”还附赠了一截胡萝卜。
常夜神秘莫测的笑了笑：“秘密。”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谭星辰就因为他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笑缠了他好几久，非要把当时他们说了什么话给她完整复述一遍，而常夜那时也只是想逗逗她才装神秘。
常夜在巷子里也是很受欢迎的，他往旁边一站，小朋友们就一拥而上跟他搭话，常夜直接说明了来意，他朝谭星辰的方向指了指：“看到那个姐姐了吗？”
几个小朋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懵懂地点头。
“那个姐姐很爱哭的，她想给雪人装上眼睛和鼻子，可是没有材料。”常夜看向小朋友们继续忽悠，“为了不让姐姐哭，你们能把玻璃球借给她吗？”
几个小朋友大概是真的怕谭星辰哭，很爽快的就把玻璃球给了常夜，还顺带掰了一截胡萝卜给他。
……
谭星辰跟外公外婆那边走得亲，每年初三一早谭家父母就会带上一堆年货去外公家拜年，今年也不例外。
外公外婆住在乡下，从市里开车到乡下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的事，谭星辰虽然调皮，但在长辈面前会收敛很多，外公外婆老了，对于像谭星辰这样的小女孩格外疼爱。
车子刚开进院子还没停下就见外公外婆出来迎接，谭星辰像往常一样扑进外婆的怀里。
“外婆，我好想你。”
外婆佝偻着背伸手在谭星辰头上揉了揉，又像小时候那样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咱们家小姑娘长大了，也变得更漂亮了，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小子。”
“外婆~”谭星辰突然害羞起来。
外婆瞧见她一脸羞赧也没再逗她，拉着谭星辰的手就往屋里走。
外公外婆儿女不多，除了张慧珍之外还有一个大儿子，也就是谭星辰的舅舅，今年舅舅舅妈来得比她们一家早，舅妈在厨房里忙活移不开身，舅舅一下车就拉着他爸说要去村里的池塘钓鱼，谭星辰挨个打了招呼。
客厅里一个女生翘着腿在玩手机，身上披了一件羊绒外套，下身是一条短裙配一双黑色长筒靴，一头酒红色的卷发，唇上抹着红艳艳带着闪光的口红。
这是舅舅的女儿，她的表姐。
谭星辰很少见到这位表姐，每年舅舅和舅妈都会来外公家拜年，但这位表姐来的次数很少。记忆里，最近一次见到表姐是在三年前，三年前她还没这么漂亮，一个人转变得太快，谭星辰不由得看得出神。
“三年没见变傻了？”
表姐的话让谭星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走神，她尴尬的笑了笑。
“过来坐。”表姐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谭星辰应声走过去，还没等屁股坐热，表姐就直勾勾地打量着她，谭星辰有点不自在的直起脊背。
“小脸长得挺标志，皮肤还不错，眉毛也挺密，就是乱了点。”表姐摸着下巴做出评价。
谭星辰一头雾水，从进门到现在表姐就一直在打量着她，她自己想开口找点话题也找不到，气氛就这么尴尬的弥漫着。
许久，表姐问她：“会化妆不？”
谭星辰摇头。
“画过妆没？”
谭星辰想了想，自己失败的那一次应该不算。
她再次摇头。
表姐经过修饰的眉毛一紧，她又再次打量起谭星辰的脸，谭星辰心里越发不自在，轻轻开口：“表姐……”
表姐没出声，转身拿过一个棕色的包，拉开拉链谭星辰才看清里面是化妆品，表姐在她疑惑的目光下问：“要不要帮你化个妆？”
谭星辰在妈妈的房间里看到各式各样的化妆品，也经常看到妈妈拿着瓶瓶罐罐往脸上抹，她尝试过化妆，有一次她兴致勃勃的化好妆跑到常夜面前炫耀，本以为能听到他夸一次自己好看，接过却被他嫌弃说画得像西游记里的妖怪，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画过妆。
看着表姐脸上精致的妆容，谭星辰鬼使神差地点头。
表姐先给她修了眉毛，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往脸上抹，然后接着又是眼影、腮红、眼线等东西。
经过漫长的等待，表姐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满意的打量着谭星辰的脸，好像在看一副得意的作品。
“看看画得怎么样。”
表姐拿起镜子给她，谭星辰抬眼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她完全变了个样，薄薄的唇涂了一抹红，像颗熟透的樱桃，弯弯的弦月眉，眼皮处打了深蓝色的眼影，眨眼时一闪一闪的像夜晚的星星。
谭星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呆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咔嚓一声，一阵闪光灯亮起，她不适应地闭眼。
“喏，我照相技术还不错吧。”表姐举起手机给她看了一眼照片，“我待会儿把照片发你。”
谭星辰点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谭星辰跟表姐拍了很多张照片，表姐说话算话不一会儿就把照片发给了她。接收到照片之后谭星辰筛选了一下，挑了几张照片给常夜发过去。
常夜那边很快有消息传来：
[？]
谭星辰迅速打着字：
[看看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常夜]：有什么不一样？
[谭星辰]：你再仔细看看。
[常夜]：不看。
[常夜]：无聊。
隔着屏幕谭星辰也能感受到他那股直男的气息，实在没辙，她只好坦白：
[我化了妆！]
[是不是很好看？]
[我跟你说，就凭我现在这样子能秒杀陆子心几条街。]
她自说自话，良久，常夜才回复：
[哦。]
谭星辰：[就一个哦？]
谭星辰：[常大爷，您就不能有点正常人的反应？]
有时候谭星辰觉得他那直男样真的挺不解风情的。
谭星辰继续问：
[那我跟苏砚宁比呢，谁更好看？]
常夜隔了一会儿才发过来：
[有区别吗？]
[不都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
[……]
谭星辰彻底不想说话了。
凭着一股执着的劲儿，谭星辰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就说说嘛。]
[我和沈意谁比较好看？]
常夜大概是被她磨得烦了，回得很快：
[你好看。]
[你比她好看。]
[你最美。]
虽然知道他回答得敷衍，但谭星辰还是像掉进了蜜罐似的，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笑得一脸荡漾。
“在跟男朋友聊天？”
表姐瞥了一眼谭星辰因为开心而在空中晃荡着的双腿。
“不是。”谭星辰敛起笑容，“只是朋友而已。”
表姐‘哦’了一声拖长调子，似是了然：“你喜欢他？”
见被看穿，谭星辰也没隐瞒，她红着脸点头，“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
“就是你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小常子？”
“你还记得？”
谭星辰惊讶的瞪大眼睛，小时候来外婆家时她经常跟表姐提起常夜，那时候她跟表姐说了很多她和常夜发生的事，没想到表姐现在还记得。
“当然记得。”提起以前，表姐笑得明朗，“你小时候说起他时一双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脸上一副自豪劲儿，还跟我说他成绩怎样好、在学校有多受欢迎，小嘴巴巴得根本停不下来。”
想起以前自己拉着表姐谈论起常夜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起来，那时候三两句离不开常夜，张口闭口都是小常子，现在想想当时表姐能耐着心思听她说话还真是不容易。
“这么多年还喜欢着呢？”表姐笑着看她，“我还以为你当时只是崇拜人家。”
“不过听你之前说的，他现在也还受女生欢迎吧？我跟你说，好男人就是要早点下手，别等到时候跟别人跑了你才后悔。”
“表姐是过来人，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男朋友已经谈好几个了，喜欢就要早点跟人家说，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就暗示一下，如果那男生也喜欢你的话从他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
当天表姐就以过来人的身份和谭星辰说了很多她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的恋爱经验，对于别人的情感八卦谭星辰听得津津有味，但到自己这里时却表现得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