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抵御
“城门被破了，我们快点，马上就到东城门了，戴安娜他们应该就在那里等着的。”比特显得有些仓促。
欧西辛听到后加快了步伐，东城门离梯道并不远，这是这座边境小城前往王国中央的必经之路。在魔兽到来之前，离开临光城向着下一座城市前进。魔兽攻破城市，并不会就此作罢，唯一的生路只有前往摩斯纳第河，并且渡河到另外一边，才算安全逃离。冒险家们和士兵在城市里拖延魔兽前进的步伐，这九死一生的战斗，将会决定城市居民能否成功逃离。
前往摩斯纳第河的路途不算太近，平时普通人也要赶路整整两个白天才能到达。而在半夜逃离的民众，成队出发，速度自然也会慢了许多，能在第三个夜晚来临之前到达，已经算是全力逃亡了。而在城市中阻击魔兽的冒险家们，能否拖住兽潮大军，将决定撤离的民众能否度过最危险的第一个夜晚，此战至关重要。
一直背了这么久的欧西辛，终于也累了，喘着粗气，手臂有些酸软。而在背上颠簸的父亲，状态也不是很好，气息越来越微弱，之前紧急止住的血也不断渗透包扎滴落在地上。
“我来帮你一下吧。”比特见欧西辛气喘吁吁的，靠过来问道。
“没事，马上就到了。”欧西辛声音不是那么沙哑了，但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跟刚拼尽全力结束了一场好几公里的长跑一样。
“亲爱的，坚持一下，别睡着了。” 母亲没经过什么锻炼，这么久的小跑，体力也逐渐有些不支。
父亲已经没有力气，说不出话了，只好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呼吸声。
“到了，是戴安娜他们。”
一座只有三四米的城门下面，戴安娜和罗伯特正站着焦急地等待。戴安娜穿着一身的工装，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罗伯特则是一身的盔甲，守在旁边。他们的身上也沾满了污泥与血污，看起来一直不曾轻松。
“快，还有最后一辆马车。”戴安娜远远地招呼着，和罗伯特一起跑了过来。
“叔叔，伤的很严重，之前控制住的伤口又开始裂开了，快把他搬上马车上救治。”比特和欧西辛跟上戴安娜。
“你们没有受伤吧？” 戴安娜看了看欧西辛，乱糟糟的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没事。”
“我来帮你背吧。”罗伯特伸出手想接过来。
“你一身的盔甲怎么背？”戴安娜有些生气。
“我来，别逞强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比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欧西辛说道，并接过了欧西辛的父亲。
众人加快了步伐，“罗斯医生就在马车上，他的医术很好，等到了马车上，你父亲就安全了。”戴安娜走在队伍旁边，出声安慰着最着急的欧西辛以及他的母亲。
比特虽然不高，但背得十分平稳，令人安心不少，背上的父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
自己到底又在干什么？
一行人刚走出城门就远远地看到马车停在树林路口，穿着白衣长裤的罗斯医生此时正站在马车后面。欧西辛并不认识，虽然听说他是城中有名的医生，但是自己又没有生过病，也没受过什么伤，见面都没见过。但此时看见他，一种希望之感油然而生。
众人来到马车跟前，“罗斯医生，请救救他，他伤得很严重。”戴安娜赶忙上前说道。
罗斯医生略微察看了一下父亲的伤情，“马车没位置了，伤员需要躺着，只能再上一个人。把伤员轻轻平放在车上。”说完这句话，罗斯医生便招了招手，示意比特把伤员抬上来。
父亲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表明，他的生机还没有逝去。
“妈，你上去吧，我们在后面跟上。我们会没事的，爸需要你。”欧西辛抬起头挤出一点微笑，尽管眼眶红肿，脸上尽是污泥。
“好。”母亲捂着嘴，眼里饱含欣慰与忧伤，“一定要安全回来。”母亲上了马车哽咽道。
“好，我一定安全回来。”
我错了，我不会一直错下去。所有的打击，若打不倒我，我便会笑着回应。还有人需要看着我笑，还有人看着我笑。没有自我堕落的时间，总还有人支撑着我。
烛火在夜晚的树林外，包裹着四人。树林像睡着的灰雀，发出夜晚的鼾鸣声。潮湿的空气不带一点微风，暗黄的灯光爬上了树干，注视着马车的远去。小小的火光照亮了，众人的脸庞。欧西辛回想起了在刺骨的冬天，壁炉前，那火光总烧的脸红。今晚的清冷，恰到好处。
“走吧。”
城主城堡大厅里，一个穿着黑色女仆装，戴哭脸面具的人端坐在会议长桌最上方。查尔斯站在末端，昏黄的烛光下根本看不清脸，而格里齐不知在哪里。
“禁忌魔法书呢。”女仆装女人，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哀伤。
“不知道。”查尔斯声音听不出感情。
“可怜的查尔斯。”女仆带着哭腔。
“我已经学会了禁忌魔法，你们需要我。”
“交给夫人决定。”女仆捋了捋耳旁的青丝。
“在此之前请让我完成我的夙愿。”
“我无法决定，你只能跟我去见见夫人。”女仆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查尔斯戴上了兜帽，跟在女仆后面。
在战场正面，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魔狼妖狐，向着梯道冲来，有的爬上屋顶，有的转入小巷不见了踪影。不见那几头巨型魔兽的踪影，如果有月光照耀，也许能看见远处倒塌的城墙。
“分散开来，以小队为战，尽量阻止魔兽的前进，为逃离的家人们孩子们争取时间。此次委托为百年委托。”为首的伊凡会长，举起右臂，高声呼喊着，“见证吾之勇气，书写自由之歌。”
冒险家们也一同高喊着，“见证吾之勇气，书写自由之歌。”甚至一度超过了魔兽们的啸叫声。随后冒险家这边也分散开，以不同队伍的翡翠冒险家为首，向着两边散去。
当第一批魔兽踏上阶梯之时，正站在阶梯上方的伊凡，将手杖重重地击在地上，手杖发出了淡绿色光芒，嘴里念念有词，当最后一个音节吐出。
“蔓舞！”
在魔狼一跃而起，即将飞奔至伊凡面前之时，阶梯上，周围的墙壁里，不断有碗粗的藤蔓迅速冒出，将踏上阶梯的和周围屋顶上的魔狼，缠在其中，身形弱一点直接被纠缠致死，身形稍微大一点的也被围困住动弹不得。前方赫然形成了一片藤蔓树林，蹿升三米多高的藤蔓牢牢地封住了宽阔的街道。
伊凡使用完这次魔法后，额头流下了豆大的汗珠，穿着粗气，向后退去。伊凡身旁的冒险家们以及波尔提，上前击杀被困住的魔兽。冒险家们有的搭弓，有的举剑随波尔提一步步靠近，看着逼近的死亡，魔兽们也发出了凄鸣。
“真是老了。”伊凡叹了口气，拿出手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还没等众人清理完眼前的魔兽，又一批魔兽爬上了藤蔓，对着众人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与此同时，在梯道两侧的防线，也在激烈地进行着战斗。
在一处屋顶上，穿着一身洁白锥形长裙，看起来十分保暖，头上戴着洁白发卡，长发披肩，面容清丽。她一手拿着白色法杖，嘴里熟练地念着咒语。
“盛雪。”
前方一大片区域，几十幢房子被，鹅毛大雪覆盖。魔兽速度慢了下来，甚至有不少停了下来，躲在房檐处颤抖。甚至友军也双手抱在怀里一阵哆嗦，向着雪圈外跑去。
“所有人，退出降雪的范围，用远程攻击，近战在暴雪边缘准备阻击冲过来的野兽。”一只手持几乎一人高的白色大盾，另一只手拿着长剑，身形壮硕，穿着一身华丽的银白色铠甲站在白雪法师的前面，高声指挥着。
“你这魔法太冷了，每次又要添衣服，完事了还得脱掉，行李有一半都是衣服。”在他们脚下的房子后面，一位着装朴素的妖族青年，一边在空地上画着奇异的符文，一边抱怨。“赶紧召唤你的，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又能召唤出来什么玩意。上次你召唤出个浣熊，真是笑死我了。”一旁倚靠在墙上，抱着双手，穿着旅装的黑发青年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的’白袍召唤师‘。
“你别叫，我有感觉，这次我要召唤出个大家伙。”随着话音刚落，召唤师采蒂涅，将其中一只手中瓶子中的液体洒向法阵，口中念着咒语。随着采蒂涅咒语念完，法阵上的符文与纹路发出了绿色的光芒，刹那间照亮了两人的脸。
一只体长七米有余的狮鹫出现在了空地，甚至把黑发青年倚靠着的房屋挤塌了，发出了响彻云霄的鹰啸。
“狮鹫，还是领主级的。怎么样，弥尔。”采蒂涅得意地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弥尔。
“厉害。”
采蒂涅伸出手抚摸着狮鹫靠下来的脑袋，“好兄弟，谢谢你来帮我。”
“我去，狮鹫，采蒂涅你出息了啊，看样子还是领主级的。这是你第三次吧。”不知什么时候在附近的黑暗处，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头戴黑色头巾，面罩黑色面具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但似乎众人对此习以为常，“不对，差点忘了正事。”
“金吉，怎么了。”弥尔问道。
‘义贼’金吉跳上了屋顶，对着大盾战士说道，“但他林，情况不妙，七八只领主级的魔兽在往我们这边靠近。还有不少魔兽已经隐蔽到防线后面了，你们要小心。我去提醒其他人去了。”
“嗯。”但他林眉头紧皱。
“我也去。”弥尔看起来也严肃起来了。
两人顺着夜色，往冒险家们分散的地方去了。
“一会儿要辛苦你了。”采蒂涅站在狮鹫身旁。
“这次委托，不给我丰厚点的报酬，真的对不起我们。”但他林看着远方不断冲进暴雪的魔兽，“采蒂涅你解决天上的那些，地面的家伙交给我。”
“好！”采蒂涅拍了拍狮鹫，“去吧。”
白袍法师，举起洁白色的法杖诵念起咒语，“暴风雪。”瞬间前方的雪域卷起了一阵寒风，地面上，房顶上的积雪随风而起，宛若死神一般，收割着魔兽的生命。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暴风雪戛然而止，大片的魔兽尸体埋在了雪地里。
“接下来靠你们了。”‘白雪法师’因可儿看起来有些疲惫地扶了下额头，然后跳下房屋，撤到远处休息去了。
魔兽看见眼前成片的尸体，发出悲鸣，发了疯似地铺天盖地地袭来。
战场另外一处。
这里与‘白披风冒险团’完全不同，那边是一片雪白，而这里是一片血红。满眼是魔兽的尸体，冒险家的残躯，还有成河的鲜血。魔兽与战士们混作一团，在倒塌的房屋处，在小巷里，在尸体堆旁，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战士，与一身腥味的魔兽。
在一只有着金色眼瞳，但也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金瞳上又着一道长长地刀痕，伤口的鲜血止不住的在流。高约四米，一身棕黄色皮毛的魔狼——金瞳魔狼前，两个人苦苦支撑。一个穿着青色战甲，手拿重刀，面容冷峻。一个是长相普通的短发女剑士，正站在战士身旁，举剑面对着魔狼。在一旁还躺着一只金瞳魔狼，气息全无，身上有一道致命的伤痕。
战士与剑士就是鼎鼎大名的翡翠冒险家：青峰 固兰提与野花 梅莫。但是他们的情况并不好，固兰提身上的铠甲几乎破碎，胸口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女剑士单手执剑，一条手臂垂落在身旁，断臂处只有一片灰布草草地止血。
“这次轮到我们了。”固兰提看了看身旁的梅莫，梅莫脸色苍白咬着牙，“那就一起走，跟你，我不后悔。”
“下辈子你教我剑术。”
“嗯。”
魔狼怒嚎了一声，向两人发动了最后的攻击，周围的魔兽向两人身后涌去。
灰雀骑士 法拉德利单手撑剑跪在一只有着巨大爪子的虎形魔兽身上，长剑穿透了虎兽的心脏，而法拉德利的身躯上留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一人一兽全无生机。
绿色长袍的魔法驯兽师 维达尔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身首异位。
‘绿野仙冒险团’全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