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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九层塔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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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闯过枝叶间隙,只余下沙沙的声响。

    一蓝一白的衣袍下摆叠在一起,两人都不觉得此时的寂静有多难捱。倒不是温阮懒得理裴九,只是坐在柴火边,看着零星的火光逐渐吞没干柴,思绪逐渐飘远。

    年少时,她常常与父母去野营,看着篝火燃起的火光,仰头望着漫天星子。这是一家人少有的团聚时刻,母亲冷淡的脸上,神色缓和不少,会轻轻提醒她一句,夜间寒气重,将扣子扣好。

    少女在青春期,对情感一事总是要敏锐许多。

    温阮眼中父亲是爱母亲的,在他们的感情天平中,父亲总是无限倾斜向母亲,无论何时何地支持妻子是他的第一要义。

    而母亲则不同,对情爱冷淡非常,对病人比对家人温和许多,组建家庭像是她人生必经的程序一般,时间、地点、人物都合适,各项要素完备下,结婚生子。

    但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是他们任何一人,在她身上都浇筑远超普通父母对孩子的爱和关注,只是这种家庭模式下,温阮总是会思考:情感倾注有效期是多久,若是它有期限,那必定有天会过期。

    从未拥有过,总好比拥有后再失去。

    久而久之,虽然温阮不愿承认,后来的她对于情爱这件事,与她母亲的冷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心动的下一秒,她也能安然无恙地抽身离去。

    见她神色空茫,裴九出声打破寂静:“你在想什么?”

    缥缈的思绪被唤回,温阮下意识问道:“你说单方面的情爱能持续多久?”

    没想到她问的话题如此跳脱,裴九皱眉思索起来,想起深红色的宫墙,方正的天空,他温声道:“这是由对方决定的,若是一方的爱,成为套在对方脖颈的绳索,那也就到这份情爱了断的时刻。”

    尘封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困惑,在这异时空得到了回答。

    若是仔细回想,母亲对于父亲的爱,从未表现过抗拒,某些时刻,默许父亲付出更多。也许,父亲的爱从未变成母亲的枷锁,在她没注意到的角落,这份爱也得到过微末的反馈。

    点点火光,在灰烬中亮起,仿若朵朵花瓣点缀在枯枝之上,也映在裴九深邃的眼底。

    “呦,裴小九和林娘子都在啊。”周照身穿孔雀蓝杭绸长袍,手持丝绢山水象牙扇,玉制银杏叶样式的扇坠,在摇晃间,叮当作响。

    裴九低声:“嗯。”温阮颔首。看着两人都没有搭理周照的意思。

    习惯裴九的冷淡模样,周照细嗅空中的肉香,一脸陶醉的模样:“林娘子啊,你这是用这窑烤肉了吗?忒香了。”

    “馕坑肉,若是喜欢,等会尝尝。”

    周照爽快一笑,拿起扇子挡过裴九犀利的眼神,凤眼弯弯:“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上次林娘子做的腌笃鲜真是一绝。”

    话音刚落,裴朗月一身绯红色马面裙,上身穿着烫金莲花小袄,刚迈过后院门,喊道:“表哥!”

    抬头看到熟悉的背影,裴朗月顿了顿,又笑着喊道:“林姐姐!”

    裴朗月直直掠过周照身边,连裙摆都不愿与周照擦肩。

    周照脸上的笑僵着,见裴朗月头也不回,只当他不存在,喉头发苦,握住扇柄的骨节发白。

    “林姐姐,我本来想着等会去寻你呢,没想在这遇到。”裴朗月快步走到温阮身边,捻起温阮的袖边摇了摇。

    温阮眉眼间尽是明媚的笑意:“尚郎君走了吗?今日怎没见她?”尚清多以男装示人,温阮问起只当是尚清是个男儿。

    尚郎君?她身边何时来了个尚郎君?

    裴九心下暗暗思索,周照微不可查间扇子摇快了几分。

    “尚郎君云州的买卖出了岔子,昨日便赶回云州。”裴朗月好奇地瞧着圆鼓鼓的窑,阵阵肉香飘出。

    还是个做买卖的?

    裴九心中暗暗盘算他的买卖有多少,周照暗想,这做买卖的,除了裴小九他比不过,要是论起家当来,他可不输其他人。

    裴九与周照心底暗流涌动,温阮与裴朗月拉着手笑意融融。

    从文祥阁后院回来,日头高高挂起。

    明月带着秋娘与水儿去看东市新来的杂耍,温阮懒得跑去挤人堆,躺在逍遥椅上享受暖洋洋的日光。大丁今早便给温阮说要“回家”一趟,食味粥铺后院只余她一人。

    “嘎吱”一声,有人推开门,混着墨臭的九层塔香气被风送了进来,温阮俶尔睁开眼睛,戒备地望向门外。

    果不其然,高主簿一身青色长袍,温和地笑着。

    上次在东市炙肉铺子见过一次,带着面具般违和的气质和被膏药贴盖住的刺青,温阮本能不愿与他接触,她从椅子上站起,靠墙站着,目光沉沉。

    高主簿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笑意愈发温和:“林掌柜不必担忧,虽是孤男寡女,我且在门外站着,不会污林掌柜的名声。”

    温阮面上挂着客套的笑:“不知今日高大人来,有何贵干?”

    “替我家娘子送帖子,娘子有些事需回云州一趟,这金玉楼的春日宴自然是不能与林掌柜同去,特意让我把帖子带来。”说罢,从袖口中掏出红帖,等着温阮上前来接。

    靠近代表危险,九层塔繁杂的气味夹杂着墨臭味,不知高主簿在今日赶来前做了何事,这气味相较前些日子看到他时,浓重几倍,熏得温阮头脑发沉。

    见温阮僵直在原地,不愿上前,高主簿的眼光中暗芒闪过。

    就在此时,十五从墙头上越过,落在温阮身前,一改往日翻肚皮撒娇卖痴的模样,鸳鸯眼中寒光乍现,粗长的尾巴不耐烦地左右甩着,喉咙间发出低沉“呜呜”声,震慑面前的男子。

    面对十五这样的猛兽,高主簿面上没有露出一丝惊恐,反而饶有趣味,从头到脚打量着十五,接收目光的十五背连着尾巴的毛全部炸起。

    温阮见状,沉声说道:“劳烦高大人将帖子放在一旁就好,高夫人与我要好,瓜田李下,避嫌要紧,”

    “那便不叨扰林掌柜。”高主簿将帖子放在桌上,捋着袖子,转身就走。

    随着他转身,温阮轻舒一口气,不料高主簿刚走两步,突然停下,回头道:“林掌柜,听闻你擅长药膳食疗,不知我这手腕的旧疾能治否?”

    本来就没病,何来治病一说?高主簿明显在试探。更何况她从未向外界大张旗鼓,鼓吹擅长食疗一事,高主簿又是从何得知的,这问话只怕是试探中带着警告,表明他知道更多。

    温阮低垂视线,敛去眼中神色,摸着十五的尾巴:“我只是个厨子,不是郎中,若是高主簿想治病,怕是走错地了。出门左拐回春堂。”

    “多谢林掌柜指路,在下告辞。”说罢,高主簿大步流星,出了粥铺。

    见他离去,温阮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坐在逍遥椅上,撸了把十五的头:“多亏有你,等下给你加餐。”

    也不知段娘子赶往云州所为何事,让一个吃货能放下春日宴,只怕是要事。

    温阮手下抚弄着十五的毛,脑海中细细回想着与高主簿相遇的细节。

    第一次相遇在公堂之上,当时他站在知州身后,主簿站着,知州坐着,似乎没什么不对。

    只是,吴知州在关键性的审问时,眼神总会向左边一撇,彼时温阮只当他是在思考,但高主簿恰好站在左手位,倒像是吴知州下意识征求高主簿意见。

    第二次相遇在东市的炙肉馆子,高主簿跟在段娘子身旁,俨然一幅恩爱模样,无意间瞟间他手腕上膏药贴盖住的刺青倒是奇怪得很,书生与刺青,无论怎么想都违和,而段娘子显然是不知道底下是刺青,只当做是手腕抄书留下的旧疾。

    穷书生抄书,点心铺子偶遇官家娘子,书生不愿接受娘子资助,后来官家娘子家道中落,书生反而高中,书生与官家娘子不离不弃,堪称大业朝的爱情典范。

    只是环环相扣的情节太凑巧,就像秋娘说得:就像戏台上演得似的。

    一次相遇是意外,两次相遇是缘分,三次相遇只怕是蓄谋已久。

    如果情节都已经被安排好,那么段娘子匆匆赶往云州又是为何?

    或者说,段娘子真的去云州了吗?想到这,温阮心下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是点了之前埋下的伏笔,不知道朋友们有没有注意到。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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