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梦境很多时候，是令人烦躁的。
就比如这种明知道是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明知不是真实的，脊背还是阵阵惊悚……
父亲的身影从身旁略过时，瑜陌彦下意识的想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对方却先停下了脚步。
他说，我去旅行了，不要等我，不要想我，好好照顾自己。
瑜陌彦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觉得父亲的声音，也像是自己意想出来的。
他轻嗯了一声。
随后，身体再次坠入了一片无边的悬崖之下，不停坠落，意识里，他张开手想要抓住哪怕任何一点儿可以抓住的东西。
一股清冽的气息倏地，从四面八方聚集，像团棉花糖一样，轻轻将他拖起，稳住，飘渺的声线唤着他的名字，很遥远的感觉……
瑜陌彦睁开眼时，胸膛缓慢而大幅度起伏着，瞳孔聚缩，汗湿的刘海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从额头捋顺到上方，视野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做噩梦了？”赋启深紧盯着他的双眸，关切道。
他嗓音软软的，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悉数又温柔。
房间里，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洒在墙上，被褥上，地板上。
岁月静好，恍如隔世。
瑜陌彦眨了眨半睁的眼睑，有些惊讶自己的反应。
他现在对赋启深的信息素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排斥了，潜意识里不由自主的就想依赖，甚至开始贪恋这份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这就是ao标记的功效吗？太立竿见影了也……
“没有，没事了。”瑜陌彦嗓音微哑，冷汗渐渐落了。
赋启深见他脸色恢复了些许，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打算起身。
原本萦绕在周身的气息一下子消失了，瑜陌彦愣了愣，差点儿张口来一句你再弄会儿也行我不介意……
一直在书架上打盹的小菜也醒了，借着微弱的光亮，一路从架子上绊绊磕磕的攀爬下来到了书桌，又从书桌抻着脖子咬住瑜陌彦身上的被子，扭了好几下屁股借力，才顺利挪动到他眼皮子底下，缩了缩翅膀，蓬起羽毛，安静的看着他，不动了。
鹦鹉被称为鸟中二哈不是毫无来由的，身为根正苗红的攀禽，能用爬的，就不用飞的，有时会让人忍不住怀疑它们是不是忘了自己还会飞……
瑜陌彦有些好笑的看着胸脯上一团毛茸茸，伸手摸摸它的脑瓜：“我没事，别担心，回去睡觉吧。”
小菜呷了呷嘴巴：“啵啵啵~……”
瑜陌彦见它不愿意离开，心里一阵感动：“真没事，你不用陪我了……”
小菜依旧缩成团子：“嘤~……啵啵~啵啵啵……”
赋启深强忍住笑，打圆场安慰道：“它非要陪着你，我把它放回笼子里，它就又跑出来，我也没办法。”
瑜陌彦也跟着笑了，伸手让小菜抓上他的食指，送到嘴边亲了亲它的小肚肚。
然后，他嘴角自然向两边弯起，罕见的露出了两颗小小的犬齿。
一般情况下，omega就算长出犬齿，也会在15岁以前退化成普通的牙齿，大概是因为基因认为他们不需要像alpha那样去咬破他人的腺体，所以赋启深一直觉得瑜陌彦的犬齿真的很特别，总会令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也有点儿嫉妒被亲了好几下的小菜……
于是，准备钻回到睡袋里的人有些酸的，试探着问了一句：“要吃晚饭吗？”
虽然已经半夜11点了，午饭直接沦为夜宵，反正他不是因为吃一只鹦鹉的醋才问的。
瑜陌彦坐起身来，瞥了一眼门口的睡袋，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目光，他赖在这个家里的每一晚，赋启深都是睡地板的待遇，他脸皮再厚也过意不去，何况他脸皮不厚……
他轻轻点头。
来到了餐厅坐下后，瑜陌彦又认真感受了一遍全身各处零件，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比他以往每次经历发情期的状态还要好些，大概率是信息素的安抚起了作用。
看着主人忙里忙外的加热好了四菜一汤，坐在了对面，瑜陌彦终于忍不住了，干咳了两声：“赋启深，我有话对你说。”
赋启深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刚要加一块炒青椒的筷子往回收了收，放在了饭碗上：“好。”
小菜站在饭桌上，好奇的打量着盘子里的菜准备偷吃一口，赋启深用手挡了它一下，拿起桌上一盘泡发的豆芽端到了它面前：“这些菜有油盐，你只能吃这个。”
小菜：“啾啾啾！嗷——~”（我就尝一口）
赋启深：“不行。”
小菜：“嗷——！叽里呱啦~！”（吃独食）
赋启深的眸光飞速暗下去的一瞬，小菜彻底收了声，然后，小声骂骂咧咧了几句，闷头吃豆芽去了。
瑜陌彦注意到赋启深大拇指上那处明晃晃的咬痕，心尖不由得一酥，忽然觉得这人真不是一般沉得住气。
表白被拒，没受打击，被喷被损没反应，还能有余力收拾各种烂摊子，应付老师和家长……
反观自己呢？动不动就乱发脾气，想说的话也是刚出口就变味儿，经常词不达意，跟他这种人相处怎么可能不累呢？
如今亲也亲了咬也咬了……还都是他主动的……连罪证都在，他必须得改变了。
不能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不能再让赋启深不清不楚的跟他捆绑在一起。
"我最近想了挺多的，“
瑜陌彦盯着自己面前热腾腾的白米饭，脸颊微微泛红，语速飞快道：“就是，我觉得咱们可以，谈一段时间试试，我这个人吧比较……我的家庭……”
各种思绪在脑子里乱飞，瑜陌彦都快要搞不清自己想说什么了：“我爸我妈都是南峪人，我5岁的时候搬家到这里的，我爸是搞地质学的，经常跟着团队在外考察，但他一有空就会陪我，我跟我妈生活的时间比较多，而且我妈有抑郁症，时不时会发作……”
说到这里，瑜陌彦停顿了片秒，尽量形容的轻描淡写：“我不确定我妈现在是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好很多了，还会不会……”
说发作就发作，或者动不动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干涉他的社交，打击他自信心。
也不确定赋启深能不能忍受这一点。
但蒋嘉欣现在人在南峪，天高皇帝远，管他呢，先这么着吧……
见赋启深听的很认真，瑜陌彦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没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可以指出来，我会改，虽然我也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
瑜陌彦的目光盯在赋启深的饭碗上，粗略的对自己完成了一次基本评估：“但我应该，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应该，能谈恋爱吧，他应该不会伤害赋启深的，他好像挺有这个把握。
他很想改变自己，想解决问题，只是有时候身在迷雾中，单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实在很难看清每一条摆在眼前的岔路口。
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其实跟蒋嘉欣很像，敏感，多疑，凡事总是先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类似一种被动的悲观主义。
在蒋嘉欣的眼里，她的儿子必须在自己的规划之内，才能躲避掉人生中那些潜在的危机，完成妈妈眼中的安稳人生，一旦自己违背了她的想法，便会霸道的进行干预和阻挠。
同样有过自残行为这一点上来讲，他或许还不如蒋嘉欣，他爆发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当时他是真的累了，想毁灭，想一了百了，想同归于尽。
他跟蒋嘉欣生活觉得窒息，其他人跟他生活久了，说不定会更窒息，赋启深一旦了解真实的他，可能反感，厌倦，最后选择跟他分手。
瑜陌彦这才醒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的人，是他才对。
赋启深一直耐心的听着瑜陌彦说到总结那一句，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变化了无数种，但都很微妙，不仔细看，很难觉察得到。
瑜陌彦这些话听起来颠三倒四，蕴含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多，他需要再三琢磨，以便做出合适的回应。
“我知道她有抑郁症，我陪你去医院看过她的。”赋启深淡然道。
瑜陌彦听得有点儿蒙，想了几秒才想起来赋启深可能指的是守灵期间的事。
对哦，赋启深还陪他一起守过灵，啧……~！
赋启深微微坐直了些许，拉过瑜陌彦的手，握在掌心里，眼神中袒露出真挚：“我猜到了，她可能在长期pua你，但你保持住了自己的判断力，没有受影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瑜陌彦嚯的抬起了头，直直的望着对方的眼底，如噎在喉，有点儿想问pua具体指什么？
“无论你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要想了，从现在开始，你觉得她说的哪些话不对，就不要听从，也不要在意，相信你自己的决定。”
赋启深想了想，继续说道：“至于我，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受这些影响。”
赋启深说到这里就停下了，没有继续解释他不仅关注过抑郁症，还分析过瑜陌彦的很多行为习惯，包括为什么入睡时会缩成团子，熟睡后又毫无防备，思考时会无意识的轻咬指甲，放学回家，会在楼下徘徊很久，不愿意上楼……
所有的一切，指向性都很明显。
瑜陌彦，目前处在一个精神压力极大，缺乏安全感的状态，如果这些压力来源于他的家庭，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见瑜陌彦依旧迟愣的样子，赋启深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瑜陌彦，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本身，这份感情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我说到做到。”
瑜陌彦被某种突如其来的汹涌情绪包围住了，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了这种话。
赋启深像是为他在一片混沌之中，劈开了一道清晰的界限，把命运的主动权放回到了他手上。
是啊，大人也是人，也会有脆弱、迷茫的时候，那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不一定是正确的，要以自己的标准去判断，说得对的就听，说的不对，就不听。
他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
赋启深松开了他的手，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份鸡肉：“吃吧，多吃点儿，我妈特意为你做的。”
“……哦，谢谢阿姨……”瑜陌彦脸颊微微泛红，含糊的应着，夹起筷子吃了一口碗里的东西。
反应过来后，他忽然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
“赋启深，你不开心吗？”瑜陌彦抬起脸，直接了当的问了一句。
“开心啊，”赋启深得意的挑挑眉梢：“你都答应我的表白了，我当然开心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
瑜陌彦心想你这状态不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吗？逗我玩呢？小爷我都答应跟你交往了你不应该开心到原地蹦着转圈圈？
赋启深强忍住自己撂下筷子扑上去的冲动，问了一句：“可以亲你吗？”
瑜陌彦顿时一脸大雾：“……现，现在？”
“对，现在，”
赋启深淡定的夹了一筷子炒豆芽，放进自己的饭碗：“我想把你按在床上亲，狠狠亲遍你的全身，但那样的话，咱们就不能继续吃饭了。”
瑜陌彦瞬间满脸爆红，狂夹菜往嘴里塞，囫囵的应了一句：“……先吃饭~……”
这特么什么虎狼之词？！这人能不能别一脸正经的说这么浪的屁话！
“……刚才忘了说了，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
“……还有，之前陪我守灵……也谢谢你……”
“不客气。”
……
第二天下午，瑜陌彦和赋启深才一起磨磨蹭蹭的回到了运动会赛场，屁股都坐到椅子上了，瑜陌彦还在回味昨晚经历的一切。
虽然没到亲遍全身那么夸张，但赋启深也没客气，亲到后面他都瘫了，只能发出一些稀碎的呜咽……
还好只是亲了个够而已，赋启深往自己胳膊上扎了一针alpha抑制剂，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清出了脑子，才发现身旁的颂易卿正在打游戏。
颂易卿眼都没抬的来了一句：“说吧，你俩昨天上哪儿浪去了？”
瑜陌彦飞速在心里纠结了一通。
他和赋启深也是情侣了……世界没爆炸，地球也没毁灭，一切都安然无恙，所以他到底在虚个啥？
“没去哪儿，”瑜陌彦说：“去他家……来着。”
“啥？！又去他家？”颂易卿惊的手机没拿住差点儿掉地上，迅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结结巴巴道：“……那，那那那你——……你腰……很疼吧？”
前面正在嗑瓜子的的韩静和宋晓蕊也被吸引的转过了头：“什么啊？谁的腰断了？”
瑜陌彦瞬间满脸黑线，笔直的腰背在旁边那个老神在在的身影的衬托下，略显慌乱。
他就该直接装哑巴，然后用手里这听可乐抡颂易卿的脸，不对不对……说好的改变呢？
瑜陌彦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忍了忍：“不疼。”
颂易卿哪儿可能是吃素的，就算瑜陌彦已经把校服领子立的足够高，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角度成功捕捉到了他后脖颈上斑斑点点的一大片吻痕+咬痕……
然后，他整个人直接傻了。
“兄弟……你可真……真耐……”颂易卿半捂着嘴巴，最后那个字被生生截住，突然拐了弯：“草！深哥真特么猛！！！”
韩静：“？？？”
宋晓蕊：“？？？”
赋启深闻言，透过瑜陌彦往这边看了看。
瑜陌彦的嘴唇抿来抿去，还没来得及岔开话题，李璟荏就穿着一身运动服从主席台跑了回来，面对韩静道：“我跟郭校长说好了，下午闭幕式的讲话你和我上，领奖的话——”
然后他就看到了面前的两位正主，顿时一脸大问号：“你俩怎么又来了？？”
韩静也有点儿蒙了，对李璟荏道：“……要不你再跑一趟主席台吧，就说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李璟荏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大姐我刚回来！你溜我呢！”
“不用不用，就你们讲话吧，我们俩没什么准备，”
瑜陌彦直接替自己和赋启深做了个低调的决定，僵硬的朝李璟荏挤了个笑：“你刚才标枪投的挺好。”
李璟荏：“？？？”
他刚才投的明明是铅球！
颂易卿：“。”
赋启深收回了视线，嘀咕了一句：“原来，你喜欢看投标枪。”
瑜陌彦：“？？？”
瑜陌彦立刻转过头，否认道：“没有，就随便看了一下。”
赋启深很配合的往远处望了望，从六班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标枪场地。
演的跟真的一样，呵呵……
“哦。”赋启深不怎么开心，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瑜陌彦：“……”
靠！你耍什么耍？
瑜陌彦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啊？”
赋启深微晃：“没干嘛。”
瑜陌彦：“少骗我，你干嘛不开心？”
赋启深都不知感慨什么好了，瑜陌彦都开始关心他的心情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韩静扭着脖子，兴奋握拳捂嘴小声呲哇：“……哇啊打情骂俏~~~~快拍啊还愣着干嘛？！”
宋晓蕊疑惑：“……他俩是…那个？”
“哎呀你不拍我拍~！”韩静已经掏出了手机对准了面前两位养眼到极致的大帅比，嘴里一套一套的：“这叫日久生情，啊不对！说什么呢我呸呸呸……”
宋晓蕊：“……？”
这时，颂易卿已经把李璟荏拽过来一顿耳语嘀嘀咕咕，后者顿时一脸惊愕。
“也没什么，”赋启深假装没怎么在意，赖赖的答道：“我不想让你看着……别人。”
他眼睛是狭长形的，不带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凡人勿近的冷漠和疏离感。
随即，瞥了旁边的人一眼。
李璟荏赶紧倒退了两步，这也太特么渗得慌了！
“我——看着，”那个谁了还没出口，瑜陌彦就反应过来了什么，转过脸瞟了一眼已经退到方阵外面的人。
李璟荏干脆用校服蒙住了脑袋……
瑜陌彦耳尖半红半白，他没想到赋启深心量这么狭小，但他不想让赋启深误会，也顾不得时间和场合了，直言道：“……我不喜欢他！我都说了……”
说了我喜欢你了！
不对，他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嘶~！
赋启深瞬间来了兴致，眼睑弯起狡黠的弧度，委委屈屈道：“……你以前也总看他吧？”
李璟荏差点儿跪地上一顿磕头+仰天长啸苍天啊大地啊求求你俩放过我行吗？！
瑜陌彦没想到他居然还翻旧账，愣神了一会儿之后，深刻的进行了一番自我反思。
“……我无意识的，”瑜陌彦的语调回归了些许平静，摇了摇头，坦言道：“我以前，可能……比较羡慕他。”
羡慕他，活成了自己想活成的样子，桀骜不驯，敢于挑战成年人制定的规则。
“但那不是喜欢。”瑜陌彦语气肯定得补了一句。
现在，好像也不怎么羡慕了。
赋启深眼睑微勾，笑了笑：“哦。”
看来，是他多虑了，瑜陌彦心里没有过别人，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结果是好的比什么都强。
吃瓜群众默默的沉默了几秒：“……”
颂易卿这才想起看了一眼手机，顿时咆哮：“握草！！！全死光了！”
这时，谭老师握着接力棒从不远处像一阵飙风一样跑过来，五班和六班立刻雀跃着掀起一波呐喊声：
“谭老师！加油——！”
“谭老师！加油——！！”
……
教师组的混双接力已经是压轴的项目了，谭老师那一组最终获得了第三名，回来时，班级队伍一片夸奖喝彩声。
谭老师还有些喘，一一跟前排几名班干部同学击掌之后，她终于看到了坐在人群最后一排的，神色自若的两人。
她正打算过去问问瑜陌彦好点儿了没，就注意到了垂在椅子下面的那两只手，先是青涩的互相碰了碰，然后缓缓十指相扣，握在了一起……
她瞬间愣在了原地。
闭幕式已经开始了，主席台上的领导们轮番讲话结束后，便是足球赛、篮球赛、排球赛，还有运动会项目最佳团体奖的颁奖典礼。
拉德斯基进行曲播放到一半，戛然而止，李璟荏和韩静拿着两个麦克风，作为六班的篮球和排球队长进行发言。
男生一句，女生一句，配合默契，慷慨激昂，前面一大段无非是感谢校领导与老师们的悉心栽培，六班终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能文能武之类的，到中间就渐渐变了味儿：
韩静：“我们应该向赋启深和瑜陌彦同学学习，他们是我们的榜样！我们要学习他们不畏艰险，团结一心，努力拼搏的体育精神！”
李璟荏：“他们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在篮球和排球项目上为六班争光，双双荣获最有价值球员称号！这是一段多么美好又令人折服的羁绊！最终铸就了属于他们两人的辉煌！”
韩静已经控制不住扭曲的姨母笑：“真的好羡慕你们！好崇拜~！虽然……搞个人崇拜不太好……但是偶像的力量绝不可忽视！尽情释放吧~！让更多的人成为你们光辉时刻的见证人~！”
李璟荏硬着头皮跟风一顿胡编乱造：“是你们让我明白了，伉俪情深是可以无坚不摧的，冲破一切黑暗，最终抵达光明的彼岸！”
韩静：“你们简直就是珠联璧合、鸾凤和鸣——额~……同甘共苦、同舟共济！我们为你们呐喊~！为你们自豪！为你们疯狂！”
……
全校师生都傻眼了，很快，现场收获一片woc！woc！woc！……
瑜陌彦已经瞠目结舌，张着嘴巴，怔怔的望着主席台的方向，赋启深也跟着坐直了身体，一脸不明所以。
颂易卿最先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我的天！这俩是上台给人当舔狗的吗？！哈哈哈哈~……”
王永斌也要笑抽了，狂拍腿：“伉俪情深？？鸾凤和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浩：“握了个大草！！深哥和瑜陌彦？？什么时候的事儿？？”
周围一圈本来还懵逼的同学也开始纷纷左顾右盼，边跟着笑：
“芜湖嗷嗷嗷——！！~”
“牛逼——！！~”
“老子才搞明白！”
“我也刚知道……”
“哈哈哈太tm伟大了！”
……
谭老师站在六班最后面，听的各种上火，一只手拿起又放下，最后干脆搭在了另一只胳膊上。
郭校长突然从后面拍了她一下，笑的玩味：“他俩这演讲稿谁写的？”
谭老师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笑了两声：“自己写的吧……”
郭校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文采还挺不错的。”
谭老师：“……”
瑜陌彦简直坐如针砧，用力扣哧着衣襟到指尖发白，嘴角抽动了两下。
他能就地开骂吗？可以吧，好的。
赋启深从座位底下拉了一下他的小拇指，被甩开后也没在意，转过头继续听。
宋晓蕊和林夕月本来还在他俩旁边闷头偷笑+嘀嘀咕咕，正巧撞上瑜陌彦狠狠扫荡过来的犀利目光，缩了缩脖子，闭了嘴，这才想起，自己旁边还站着的两位重量级的大人物。
宋晓蕊脑子转了转，扭过头尬笑了两下：“……老师，瑜陌彦这次月考，年组第21名，……”
言外之意，他俩虽然早恋了但成绩没下滑还反倒上升了您老就高抬贵手从轻发落吧……
林夕月也跟着她陪笑：“……是啊是啊~赋启深年组第二，……”
谭老师的脸色变了变，露了个笑，语气不咸不淡：“我也没说什么吧。”
宋晓蕊：“……哈哈是是~……”
林夕月：“……嗯嗯~……”
赋启深仍旧一脸淡定的望着主席台上厚着脸皮胡诌八扯的两人，这难道是李璟荏还他的人情？
他轻笑了一声。
求生欲还挺强。
就是搞的太隆重了，太超乎他的预期，听起来更像是竭力撮合，同时把自己和瑜陌彦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你们是伟大的……额~……伟大的……内什么……”
大喇叭里的声音终于编不下去了，李璟荏憋的脸红脖子粗的对着话筒大吼道：“……你们是伟大的……美丽——！我讲完了！谢谢！~”
底下的全体师生顿时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破音爆笑。
郭校长皱了皱眉：“结尾没hold住啊~可惜了……”
谭老师：“。”
瑜陌彦连脑瓜顶都红透了，蹭的站起了身，大踏步就往大门外跑，赋启深也随后站起了身，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在一片华丽丽的吆喝+此起彼伏的起哄中，一前一后跑出了学校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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