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受些
黎呦心慌地要命，一边跑，一边跟他打电话，四处寻找着铃声的踪迹。
江砚的手机铃声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明月又能无缺几回，人生不完美，不要后退，一路上有我风雨相随……”
循着音乐声，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大男孩的踪迹，他站在公告栏，一动不动。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总算松了口气，但不敢半分停歇，跑了过去。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公告栏贴得密密麻麻，好多新闻。
黎呦愣住了，这新闻她看过的，当时小孩打了马赛克。
不仅如此，还和她有关系。
当年就是她给了小男孩吃的，也是她带着小男孩去警局报的警。
难道是他？被江家接回去的年龄也对上了。
黎呦瞳仁一缩，越想越心惊。
而这一幅，是没有打马赛克的，冷峻的眉眼，漠视一切的神情，瘦得只剩摇摇欲坠，只剩一副骨头。
很清晰的图片，和黎呦记忆里模糊的画面对接上了。
巨大的信息量，冲得她有些发懵。
再往下看，那些照片还有他被训练偷窃的，人贩子用尺打他的手。
通告里还写了他才十岁，却是拿刀，捅了人贩子一刀，所以才得以逃出来。
照片上有带血的凶器。
黎呦全身血液冰冷，指尖在发颤，她的江砚……
身后的人原本只有三两个，突然越聚越多了，拿手指对着江砚僵直的背影指指点点。
最后一张报纸上用红色的笔写满了“江砚”两个大字，是铁证了。
大喇叭里，突然开始播报，“xx年x月x日，x市警局雷霆出动，在鹭岛街区捣毁一处犯罪窝点，报案人是一名男孩江某，年仅十岁，从犯罪窝点逃出。据悉，此男孩很小就被拐走。接下来的案情不对外公布，仅作为存档使用，该男孩逃出时，捅犯罪嫌疑人一刀，致犯罪嫌疑人脑部缺氧，成植物人，但因江某年龄，再加上尚未定性的正当防卫，故思想教育十五日，不做另外处理……”
黎呦踮起脚，轻轻捂住他的耳朵。
江砚一回头，眼里闪动着泪光，那是一种极致的脆弱。
她的眼睫和心都跟着颤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她替他承受不了他的痛苦。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受些。
“江砚……”
这相当于把他痊愈的伤口再度剖开，鲜血淋漓地展现给大家看。
突然喇叭声戛然而止，响起李兆的骂街声，“他妈的，是哪个龟孙，有种让老子逮到你！”
黎呦一边抹眼泪，一边准备撕这些报纸，然江砚突然跑了。
刘乔祺从楼梯上冲下来，捂着头顶，血从指缝渗出来，“嫂子，我来撕！其他的事我来解决，你赶紧去追砚哥。”
“对，还有我们。”其他兄弟们都来了，虽然事出紧急，很突然，但是他们反应还算快的，“这是哪个贱人发出来的，等老子找到，一定要弄死他！”
“好。”
黎呦赶紧追出去。
…………
这是黎呦第一次逃/课，跟着江砚坐的出租车，一刻也不敢大意。
期间她给江砚打了好多电话，他通通不接。
最后到了海边，她突然就想起了江砚对她说的。
周末要带她到海边转转。
这是他最后一个还没有和她兑现的小承诺。
他腿长，走得快，等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海水到了腰部。
“江砚！”
他回头望她，满目灰暗，“黎呦，遇到你之后，成绩越来越好，生活越来越甜，我也以为我可以好好生活的……但是人生不是游戏，无法重启。”
“那些记忆会和我如影随形地跟一辈子。直到今天我弄伤刘乔祺，我明白了，从我被那些人带走，驯养了快十年，我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没有指望了。我会时不时地失控，这次是刘乔祺，下次又会不会是你？”
他抿了抿唇，痛苦地闭上眼，喉结都跟着滚动，“闭上眼，我就会想到你流血的样子，心痛得无法抑制，那比让我死还难受。”
原来他并不是在意那些流言，他最在意的是今天弄伤了刘乔祺，下一步怕一步步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看似冷漠的江砚，却是个缺爱的人，把每一个在乎他的人，都视若珍宝。
他无法原谅自己，也害怕下一次失控。
“我们分手吧。”
他用死，去逼迫她拥有更好的未来。
他不是个值得的人。
他被关过狗笼，吞过玻璃，还刺伤过人。
跟他在一起，她本该平顺的人生会变得一塌糊涂，还要担惊受怕。
那些记忆就像钥匙，随时会打开他心中的魔鬼。
“你会忘了我。”
时间可以洗去一切，为了她，他愿意斩断自己的希望。
再不济，不过回到冰冷的原点。
黎呦突然从沙滩大步向前，半分犹豫都没有，一个劲地朝着他的方向走，眼里已经没有泪光了。
威胁谁不会啊？
他非逼她同意分手，她就如法炮制，逼他回来。
看谁更硬得过谁！
“你别过来！”
江砚急了，下意识往回走了两步。
“江砚，昨天才说要跟我白头到老，今天就要跟我分开，你玩我是吗？是不是非要把我自己给你，那才让你没有退路啊？”
黎呦软软的脸颊，满心满眼都是认真，说话的语调却有几分乖张痞气。
他们都猜错了，天仙被拉下神坛了，校霸也变乖了。
是他们双向的奔赴。
“江砚，九年前我能救你一回，九年后，我就一定能再救你一回！”信誓旦旦的声音伴随着躯体本能的颤抖。
话说得狠，但身体还是会怕，会颤栗。
她不会水，一点都不会，
她跟他说过，小时候溺过水，所以她就一直很怕水。
“呼……”水都已经到她脖子了，窒息的感觉蔓延开来，还是义无反顾地朝他那边。
她已经错过他一次了，任何原因，任何理由，都无法让她再错过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