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是可笑的年代

    可笑的不能再可笑事是，对岗的母亲审查主要是因为怀疑她指挥了台湾u2型飞机进入包头侦查的问题。

    审查了十来天，说是没有可疑问题，可以去土左旗了。但此时母亲高兴不起来，因为金汉文在包头养病期间被带回东胜了。李振华也被送到铜川学习去了，闫跃先、王德义几乎是同时被免去乌盟和巴盟盟委书记的。岗的大爷王子明、王子义、舅爷韩是今听说全打在了刘志丹的ab团上了。更糟糕的是岗的父亲王子华15岁加入组织没有档案资料，说是假冒的，一直在铜川接受审查。这一切让岗的母亲感到迷茫，不知去了土左旗会怎样。

    审查组的人虽然走了，可岗的母亲还是没敢乱动，她想看看情况再说。

    伊盟住包办事处离东河火车站不远，从车站广场往北走两三里路，靠西的一个大院子就是。里面院子套院子一共三层，大汽车直接能开进去。看大门的，食堂大师傅们和住房部的服务员们，都对岗很熟悉。不仅是因为岗每次从伊克昭盟来包，或从包回伊盟都会住在这里等车，还因为岗的父亲曾经是这里的负责人。过去都很热情，可现在情况很复杂了，没几个人敢跟他们母子说话了。可岗的母亲想知道家里的情况，想看看两个女儿再离开包头。好在办事处有人在姥姥住的财神庙街附近住，能传递一些消息。

    岗的大姨的儿子有十三四岁了，他知道情况后跑到了办事处，告诉他的二姨，也就是岗的母亲说：“姥姥家被挖地三尺，把你和我二姨夫的信件，穿蒙古袍的照片，还有跟金汉文、李振华等在一起的照片，全部搜走了。家无法住了，姥姥和莉莉（岗的姐姐）、娟娟（岗的妹妹）都去我们家住去了。这些人还去我们家想搜查，让我爸拿斧头给断出去了，说爷还是工人呢，他们连家也没敢进跑了。”

    岗的母亲知道这些情况后，总体上放心了，人没让抓走就行，她决定离开包头，这个非常时期去看母亲和女儿是不明智的。而且衣服、行李已从海勃湾托往察素齐，天已渐凉，应该赶快离开包头。

    从包头到察素齐的慢车只有一趟，是上午10点多的。母亲说有三个小时就到了，可到中午了才走到萨拉齐。

    车走走停停一路上晃晃悠悠，到了下午才进入土左旗境内。母亲指着南边一片白对岗说：“看，这里有大海。”

    岗还没见过海呢，趴在车窗上愣往远看，什么也没看见，人挤得太多，倒是眼前的景象很特别，一大片一大片的水，高粱、米茭子、葵花这些大秋作物都在水里泡着。有人说，这儿的庄稼真好，就是洪水大，都给淹了。

    到了察素齐站已经是午后快4点了。火车站是一座大房子，用绿木头栅栏圈着，在一个高土坡上。出站后下面是一个大水坑，铁道下面有个过桥洞，流着洪水，行人是过不去的，都返回铁路上沿着铁道往东走了二百来米远，下铁道往北走才会到镇子里。

    一条不宽的土路坑坑洼洼，两边都是庄稼地。往北走了三百多米后，去东边有条路，往北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南边的地一直到铁路下，有农民在地里忙活着，路上不时有毛驴车和马车拉着高粮杆经过。

    走了一两里后，看到在南边的庄稼地里面有两栋白房子，母亲说好像是医院。再往前不远路宽了一些，两边有很多沙枣树，北边是整齐的几栋房子，往东有个小二楼，这就是人委，母亲要进里边换介绍信，让岗在外面等着，可他跑在了东边一个篮球场空地玩了起来。母亲出来喊他才找着，抬头往空地北边一看，是一座巨大的礼堂，这是当时察素齐最雄伟漂亮的建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