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母亲对孩子们恩重如山，姥姥太亲姐姐了
妈妈如果从伊盟回来接岗，走之前总要带上他和姐姐上街转转，去岗想去和没去过的地方。百货大楼给他们买衣服，还要买岗要的玩具枪。岗要的玩具妈妈尽量给买，回到鄂托克旗就见不到卖这些东西的了。记得有次岗想买个玩具小汽车，可妈妈一看价格，身上装的钱不够，她没说下次来了再买，而是让姐姐看住岗别乱跑，她快步出了商场，向伊盟住包办事处跑去。办事处在车站附近，虽然离百货大楼不算太远，可来回走着还是需要一会儿功夫的。跑回来上到四楼，妈妈已经是气喘上了，看到岗两手已经抱着汽车，赶快上前给售货员把钱付了，买上后看岗玩的高兴，她就高兴。
姐姐一般不跟妈妈要东西，因为姐姐长年跟着姥姥在包头住，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对妈妈反而有些陌生。姥姥常带她出来，需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姥姥那么多外甥，数亲姐姐了。妈妈知道她不缺什么，可一路上还是问喜欢什么，姐姐没说话。当他们往回走，到“三三”照像馆时，姐姐站住了，抬头看了看妈妈，然后用小手指了下左边的照像馆，妈妈笑了，左手拉着姐姐，右手拉着岗进去了。那个时候的国营服务行业，态度非常好，工作人员统一穿的是白大挂，小阿姨逗着岗玩，大阿姨赶紧给妈妈姐姐画妆，一会儿时间就让妈妈坐在了中间，左边搂着姐姐，右边抱着岗，照了下面张照片。
爸爸来姥姥家很少，他往东边去时或回来，从包头机场和火车站到了姥姥家总是很晚，放下在北京或外地买的吃的，急匆匆就走了。有几次岗是早上醒来才听姥姥说：“你爸爸昨晚来看你了，你看，又给你买了两大瓶钙片。”她继续说：“你妈妈五八年底怀上你时，各方面已经有点困难了，物资短缺，粮食供应紧张，她半夜饿的睡不着，就从坑上到地下咸菜坛子里捞咸菜吃。五九年生下你后就更困难了，你妈没奶，奶粉有供应票也买不上，你爸爸去北京时能买回二三桶，钙片基本没断过。还有你金汉文大爷、金玉梅大娘帮了不少忙，他的一个嫂子在鄂托克牧区养着几只羊，刚下完羔子，把羊奶给你留下一部分，你爸骑马过去取，给人家钱还不要，就放下一些水果糖。牧区的牧民可真好啊，否则你的罗圈腿不会直的，你看东房拐角里新住进来那一家，听说那个小男孩儿跟你同岁，生下来还没你罗圈的厉害，可他现在腿比你弯，走起路来左右摇摆，那是没钙片吃的原因。看你多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你，尤其你爸爸，再忙也要给你送钙片来。”
姐姐是妈妈早产的第一个孩子，不足月生下全身红红的，一点点儿，都说活不了，可姥姥没有放弃，把姐姐用绵花包了起来，开始了她的昼夜精心喂养。姐姐能活下来那是姥姥的功劳，姥姥亲姐姐，后来姐姐孝顺姥姥也就很自然了。姥姥把姐姐视为命根子，寸步不离，要什么给买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好吃的只给姐姐一个人吃。不过那个年代也没什么太好吃的东西，最好的是糕点，包头东河人叫草纸糕，因为早先是用草纸包装而得名。再有就是蛋糕了，平时馒头是最好的，一般人家尽吃棒子面。姥姥家的粗粮给岗和其他外甥们吃，姐姐是不给吃窝头的。岗和二哥在时，姥姥晚上偷着给姐姐开小灶，她在炕上的顶棚上挂着小竹篮子，里面放着锅台上炕好的干馒头片。
有天晚上，岗被“咯嘣、咯嘣”的响声吵醒，爬起一看，原来是姐姐在咬干馒头片。第二天早上，岗就背靠着大门洞上的石磨盘，看着左边财神庙街方向，等着妈妈的到来，可是几天也等不来。突然有一天，上来一队骆驼，把岗高兴坏了，跟着驼队问主人见到妈妈没？是从伊盟来的骆驼吗？人家不知道岗在问什么，结果一直跟着过了梁。姥爷姥姥不见岗了，急着让人到处找，幸亏三女子说看到岗往北边大水卜洞走了，她以为还有家人跟着，没太在意，回来一看情况不对，赶快去居委会汇报了，然后顺着方向和姥爷院子里的人跑着寻找，结果岗被领驼人送了回来。原来当领驼人慢慢知道岗的想法后，怕岗跟的远了回不来，就让驼队停下，让一个年轻点的驼倌送岗回来。这下姥姥急了，让连生他妈给妈妈发去电报，没过几天，伊盟住包办事处来了岗认识的两个叔叔，用大汽车把岗接走了。
岗走后，姥姥把三女子狠狠数落了一番，说你明明看见他一个人跟着骆驼往梁上走了，还不给领回来。大姨劝姥姥说：“多亏了三女子了，否则我们哪知道往梁上走了。”原来，问题的根源不在这儿，主要是三女子逗姐姐说的话，惹恼了姥姥。她跟姐姐说：“莉子，你妈妈爸爸不亲你哇，要不咋把弟弟接回鄂托克旗没接你呀？”，姐姐已经7岁了，听懂这话的意思了，回家就哭了起来，一问，知道了事情原尾，姥姥可是火爆脾气，过东房一脚就踹开了三女子家门，把个三女子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尽等姥姥发完火走了。三女子几天不敢出门，上厕所绕开姥姥门前。还是大姨、三姨在为三女子打报不平。其实姥姥是刀子嘴豆腐心，心直口快有啥说啥的人，发完火也就没事了，可把人就得罪了，尽管她后来吃油炸糕或饺子时，给三女子家端过去一盘两碗的，可三女子在六六年还是批了姥姥。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三女子跟姐姐玩笑确实有点儿开大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了，本来性格内向，平时不爱说话，也很少跟小朋友一起玩，父母常年不在身边，都不知道爸爸妈妈们在什么地方。鄂托克旗对她来说是非常遥远的，妈妈带弟弟住的家，也只是她梦里看到过的，姥姥、姥爷是她的唯一亲人，爸爸、妈妈没有邻居们熟悉。甚至都不敢见到他们。害怕离开姥姥，在这种情况下，三女子逗姐姐的话，明显有点儿过头了。父母亲也意识到了这些，所以一回到包头，就尽量和姐姐在一起，随着她的想法做事，让姐姐知道，爸爸妈妈才是最亲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