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过去的鄂尔多斯冬天真冷

    鄂尔多斯西部草原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寒冷的冬季。那时的气候，仿佛是奶奶讲古代的故事，尽在冻人。人们一冬天都穿着皮裤、有马蹄袖的大羊皮的袍子、毡靴和皮帽子，还是冻得够呛。

    冬天牧场在靠近乌审旗的木都图查干淖尔，奶奶叫它东海子，或青营盘。这里有个大避风坡，阿巴斯白山羊需要在这里补充盐。可以说，这个地方鄂托克旗和乌审旗的牧民，每年冬天都要到这里，乌审旗人还赶着大批的乌审马。

    人和牲畜多了矛盾就来了，两旗人都说木都图查干淖尔是归自己管理。

    过去孟克还小，不参与大人们的事。可1965年，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在大人们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孟克和乌审旗的孩子们率先打了起来。岗根塔拉吓得躲在羊群中，可看到孟克被大孩子摔倒在地骑在身上被打时，岗快速跑到大爷那里，大爷过来教训了那个孩子：

    “你这么大了还打他？”

    奶奶走时就安顿过，不要因为牧场跟乌审旗的人打架。岗对孟克说：

    “奶奶不让你跟他们打架，我们打不过人家，他们都骑着乌审马。”

    跟乌审旗因为牧场争执历史上就打，一直打到上世纪七十年代。这事情太复杂，暂且不说了，还是说冬季吧。

    即便是在严冬，在冬季牧场放牧也要天天出去，只是晚出早归一些。穿上厚厚的羊皮德勒，再套上方头毡靴，暖和了，只是上马就不如夏天轻松了。

    岗根塔拉大多时不跟着出去，冬天的草原上饿狼特别多，巨型大鹰也出没于空中，奶奶说太危险。

    只看见孟克骑上青马，悄无声息地飞奔在了白朦朦的雪海，后面马蹄溅起那么多的雪雾，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无际的白色中。

    奶奶、朵兰额吉、额格其、岗根塔拉在包房里的火炉旁，心情跟外边的寒冬一样，怕他们又跟乌审旗人打起来。

    奶奶每到下午时，让额格其往炉里多加些羊粪砖，使炉火多冒烟，包顶升起暖意亲切的炊烟，是外出放牧亲人的希望，他们根据看到的炊烟，会早早寻到星点蹲踞于雪原的灰黑色毡包。

    大爷和孟克回来了，一家人脸上才露出笑容。羊饮完水就往一起挤，冬贮草的地方，集中了它们，这是自亘古以来就遥远地诱惑。

    毡包的小小木扉被推开，猛地卷进寒冷的风雪和冻僵的孟克。他说：

    “冷得已经骨头麻木。”

    不顾一切地靠近炉火，不大一会儿功夫，额格其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儿：

    “着了！”

    一家人翻来覆去地找，没有发现失火的地方。朵兰额吉看到皮袍腰部抽搐了一块，抽搐部位的中心已被烤焦。

    烤坏的羊皮很快就会破成洞，如果不修补，听任严冬寒风吹灌，会把人冻伤。

    袍子上打补丁并不难，剪一块羊皮，把四周毛剪掉，再把袍子烤焦部分清理好，用大针从里缝上去就行。

    可一家人看着孟克这件用古老的牛粪熏成黄色的，从大爷时就传下来补丁叠补丁的旧袍子，已经变黑、油污、抽缩、压薄了。朵兰额吉说：

    “它还有补得价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