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食言
姜应晚愣了愣，重新回拨过去。
这次被挂断得更快，第一声都没嘟出来，就跳转到了拨号界面。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几秒后摁息屏幕，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明明说好了下课就联系，还一定会接她电话，结果现在人呢？挂了电话也不发条微信解释一下的吗。
还是说，他的手机又到了别人手里？
这事不能细想，越想她越生气。
姜应晚干脆重新坐下去，把课本拿出来继续学习。
她还有事要做，没空跟许礼商胡闹。
学习是最能麻痹她的东西，把前一节课上讲过的内容温习完，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去。
她抬头去教室前后看时间，却发现上面的时钟早就不转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去摸手机。
通知栏里挂了一堆消息，微信的，短信的，电话的，全都来自于许礼商。
她也没管，摁了一键清空，看了眼时间以后，又点进相册，拿了笔记本出来抄录红袖绫工作室的账目。
这几天她一直在忙论文的事，差点忘了上次的账还没查完。
她一边在自己本子上记，一边回想着当时在工作室那几台缂丝机上看到的图样，最后一一对应上了各位师傅的名字。
只是粗略地对过一遍，她没看出来什么问题，起码在外婆养病这段时间里，工作室一直都在稳步运作。
这是她目前为止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几页账本过完，已经临近晚饭时间，姜应晚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
从教学楼里出来，蒙蒙雨几乎不可见，她托起手在空中停了一会，等手心里蒙上一层水雾，才把手收回去，甩了两下。
教学楼墙角桂花快要开败了，一团团一簇簇，都被雨水浸透了。
路过时，她伸手抓下来一团，一路拈着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穿过连廊时，一阵风携着雨丝刮过来，她下意识偏了偏头，余光忽然瞥见对面二楼的露台上跑过去一个人。
那人在各大楼道里穿梭，每路过一个教室都要停下来往里面张望两眼。
那人渐渐近了，喊声也传了过来：“姜应晚！”
姜应晚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过去。
说来也巧，二楼的人忽然在那一瞬间转了下头，看见了站在连廊下的她。
如果说喊声只是相似，那么现在看见了对方的正脸，姜应晚可以肯定，那人就是许礼商。
目光相接了两秒，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次，她顺从地接通，许礼商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别走，姐姐，等我一下！”
透过手机听筒，姜应晚清楚地听见了他紊乱的呼吸。
几句喊话，她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心里平静了不少。
一平静下来，她就不免要回想今天发生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越想越觉得后悔。
她不该赌气失踪一个下午的，两人之间有什么事都得说出来，说出来才能解决。
等许礼商找过来的这两分钟里，她把自己要说的话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
见人跑近了，她开了口：“许礼商，我——”
一个“我”字刚发出来一点声音，男生忽然猛扑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姐姐，”男生把头埋在她耳畔颈间，尾音在发颤，哭腔明显，“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这次姜应晚听出来了——他在害怕。
可为什么会害怕呢？
她伸手在男生后背上拍了拍，下意识道：“我能去哪，不就在学校里吗。”
“为什么不接电话？”虽然是质问，可许礼商的语气实在太软，没有半点气势。
姜应晚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她侧了下头，目光落在许礼商的耳根，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要问。”
许礼商立即道：“好，你问。”
“为什么挂我电话？”
怀里的人忽然一僵，退出来诧异地看向她：“什么时候的事？我没看到！”
姜应晚认真地看着他，发现他不是在说谎。于是，她又换了个问法：“下午在做什么？手机有带在身上吗？”
“在，”许礼商肯定地点头，两秒后又否认，“不对，离开了我两分钟。”
姜应晚歪了下头，面色不喜不怒，在等着他后面的解释。
“明天操场上有场晚会，学生会主办的，我们今天都在忙着布置场地，第一次是把手机放在帐篷里，有几个社联的女生在，第二次我把手机给了我部长……”
他边想边抓头，觉得匪夷所思：“我部长不可能动我手机的，我平时跟他关系很好，他一心想把我培养成他的接班。”
姜应晚听着听着，翻出通话记录来给他看。
许礼商也把手机拿出来摆到面前。
这一对比就出了问题——许礼商手机上的那两条记录被删掉了。
姜应晚轻轻叹了口气，这跟她预想得差不多。
她问：“你手机有密码吗？”
许礼商点头：“有，指纹和数字，数字是我生日。”
“你生日都有谁知道？”
许礼商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觉出不对劲来，迟疑着说：“他们好像……都知道。”
姜应晚：“？”
许礼商：“之前部长组织了场联谊，学生会和社联，提前帮我庆祝了一下生日。”
“好吧。”姜应晚耸耸肩，把他手机还回去，说，“罪魁祸首是谁我就不追究了，我只是说我自己。”
她难得露出那般认真的神色，看得许礼商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今天我不开心，”她坦言道，“从那个女生接了你的电话，到今天下课以后联系不到你，一直都不开心。我需要一个——”
话音到这儿忽然停下了。
她想说解释，可许礼商已经解释清楚了。
她想换成安慰，可她好像也不需要安慰了，早自我安慰好了。
对视几秒，许礼商忽然轻轻抱住了她。
他把她话头接过去，说：“晚晚需要的是安全感。”
这个拥抱没持续多久，他很快松开，当着她的面把密码改了，又抓起她的手，把她的指纹录了进去。
“之前是我食言，我认错，晚晚想怎么罚都行，但有一点——”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轻轻搓揉着。
“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好吗？我很害怕。”
姜应晚几乎立刻问：“你在怕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手上温热的触感。
许礼商吻过她的手背，又把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眼里带着无奈。
怕什么？
怕天黑了你会害怕。
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出事。
“走吧，去吃饭。”
“好。”